画舫之内,众宾客酒酣之际,芸娘侍女小菊道:“诸位宾客,今日诗会,我家小姐出一道题目,请大家赋诗。”

听闻芸娘出题,众人酒醒过半。

众人皆知,这将是今日诗会最为精彩之处。

爱诗文之人,岂能错过?

小菊道:“就以方才小姐琴曲做题,赋诗一首。”

这是,侍者摆上四只桌案。

每只桌案上,摆放纸笔墨砚,一旁亦有人奉笔伺候。

琴曲和诗,乃是寻常题目。

一时之间,已有十数位宾客,站立桌案旁。

凝神思索,接着蘸墨挥毫。

徐飞坐在首席,并不下场。

自顾喝茶。

待那十数位宾客写完,掌事上前一一诵读他们所写诗句。

前几位诗词,平平无奇。

之后几位,虽偶有佳句,众人却更期待段无夜和徐飞出手。

段无夜此次是有备而来。

他一心要为自己这个“青州第一才子”正名。

否则,这个“王公子”离开后,自己亦是无颜在青州待下去。

掌事依旧最后,读诵段无夜的诗句。

“粉袖红弦明月中,自弹自感玉娇容。”

“弦凝声咽指停处,别有深情几万重。”

“好。”

“好诗啊。”

徐飞唇边淡淡一笑。

“这段无夜,确有几分诗才。”

“只是格局尚浅。”

芸娘道:“请方老先生点评一二。”

方苞酒足饭饱,最喜干这等点评后辈作品之事。

“在座皆是我大楚才子,老夫今日听闻,亦是耳目一新。”

“段公子诗才,令人叹服。”

“这第一句,美人于明月之下弹琴,粉袖红弦,如玉般的娇美容颜,令人如临其境。”

“最后一句,亦说美人心,美人情。”

“原来这美人心中,竟有无限深情。”

“不愧是青州第一才子。”

“别具一格,别具一格。”

“哈哈。”

此时,众人皆看向徐飞。

徐飞放下茶杯。

走到一张桌案前。

笔如游龙,一挥而就。

掌事拿起徐飞写完的宣纸。

“江湖漂泊怜商女。”

“玉指琴心谁可语?”

“弹指华年轻如梦”

“寂寞孤鸿独自飞。”

“兴酣落笔摇五岳,”

“诗成笑傲清河曲。”

一首词读完,在座众人,竟鸦雀无声。

便是云心楼的歌女们,站在一旁,亦是沉默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吴为高声道:“此诗句只应天上有啊。”

“王公子大才,大才。”

赵墨阳亦抚掌,高声道:“如此佳句,难得,难得。”

这时在座宾客纷纷拍掌叫好。

青楼歌姬们,听到前两句时,已然触动心底柔软。

她们思及自己身世孤苦,作这风月卖笑之事,又有谁怜?

而“弹指华年轻如梦,寂寞孤鸿独自飞”两句,亦是深触众文人才子

心底。

他们亦感慨,年华易逝,自己心中纵有鸿鹄之志,却未及功名,无法施展自己心中理想。

最终,不过如同寂寞孤鸿一般,独自在这青楼烟花之地留连。

并非为了青楼歌女色相魅惑,而是唯有和她们,方能倾吐心中郁郁。

赵墨阳站起身来,打破了寂静。

“兴酣落笔摇五岳,诗成笑傲清河曲。”

“王兄此句,真乃世间少有。”

“风流洒脱,大气磅礴。”

“来,我等敬王兄一杯。”

“好,我们敬王公子一杯。”

“公子大才。”

此时,在座宾客,心中已然明了。

这位大才子,若非隐世高人,将来便是从龙从凤。

前途不可限量。

故此,皆对他恭敬有加。

连桀骜不驯的段无夜,亦是心服口服。

再不敢嚣张。

待众人将酒饮毕。

芸娘手持一只白玉杯,轻轻盈盈,走到徐飞面前。

“王公子大才佳作,定会我云心画舫,天下扬名。”

“亦是令芸娘,颜面增光。”

“芸娘心中亦有所愿,便是让云心楼成为大楚,乃至天下第一楼。”

“如今,有了王公子的诗,今年天下第一楼的评选中,云心楼定然当仁不让,实至名归。”

徐飞一笑:“如若这些诗句,能令云心楼成为天下第一楼,在下亦感欣然。”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一饮而尽。

众人纷纷拍手叫好。

“今年评选,云心楼,定然是天下第一楼。”

“咱们芸娘,理应是天下第一美人。”

“对。”

此时众宾客亦是兴致大起。

“王公子,也为芸娘题一首美人诗如何?”

“对,让咱们芸娘,也当选天下第一花魁。”

“是啊,此前,第一花魁,都是燕国、齐国的美人。”

“若是有王公子的题诗,咱们芸娘也定能名动天下。”

芸娘笑意盈盈,朱唇轻启:“王公子,可否为芸娘题词一首?”

徐飞笑道:“这有何难?”

说完,提笔写就一首。

掌事高声诵读。

花为貌,

月为神,

冰为肤

玉为骨,

一枝红艳露凝香,

云雨巫山枉断肠。

众人高声喝彩。

芸娘明眸浅笑,翩然回转。

此时,众宾客兴致愈发高昂。

芸娘道:“今夜未酬来宾,芸娘备了一支新舞,请诸位观赏。”

说完,轻轻拍掌。

弦乐丝竹声起。

轻灵婉转,曲声悠扬。

一行歌女,从后舱走出。

婀娜明艳,婀娜动人。

城西。

黑暗之中,忽地火光大起。

正是徐飞车队停置的库房。

张威、陈明远带人,提了木桶,纷纷救火。

所幸火势不大,过不多时,将火浇灭。

张威带人清点库房。

此时,徐飞带着小元,已返回驻地。

陈明远道:“殿下,竟然预测到,今夜会有人来烧库房。”

“幸得,重要物资,已被白老族长押运到雁水河密洞。”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张威见徐飞回返,忙上前回禀。

徐飞见他的脸上,被火熏得黑黑的,不由一笑。

“张都军辛苦。”

张威道:“殿下,库房中,损失并不大,却丢失了一样东西。”

徐飞目光一闪。

“是玉玺。”

“是,玉玺丢失了。”

“无妨。”

徐飞轻轻笑道。

“今晚,太子定然趁本王不在,火烧库房,不过是为了寻找玉玺。”

“他怕本王将玉玺交予父皇。”

京城。

御书房。

徐玄胤拍案大怒。

殿内太监宫女,早被他清了出去。

唯剩下大太监冯真。

“这个畜生,他竟敢谋逆造反!”

冯真站在下面,战战兢兢。

“皇子之事,我不想参与啊。”

他心中暗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