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堤之上,远远走来两个男子。

为首男子,一身白衣,飘然若仙。

头戴一顶斗笠,斗笠上罩着黑色面纱。

看不到本来面目。

在他身旁,跟随一位瘦削的书童。

“这位七皇子,做得锦绣文章,却不知可有真才实学。”

白衣男子开口道。

书童道:“听说他铲除了赤风寨山匪,散发银两,赈济灾民,如今又要修筑河堤。”

“他在青州,做这些收买人心之举。”

“莫非他是要争夺……”

“小菊,不可乱说。”

“是。”

“小姐,是否禀告殿下。”

“这个七皇子,对殿下还构不成威胁”

“小姐,你为何竟维护这个七皇子?”

“如若咱们不说,反而是其他暗卫说了,恐怕主人会有所怀疑。”

白衣男子正是芸娘。

“以我看来,这位七皇子,并非要争位。”

“收买人心,倒的确是真。”

“因为,寒州缺人。”

徐飞回到城西住所,已是黄昏时分,

小元迎上前来,替徐飞脱去外衫。

“殿下,今日有人送来一封信函。”

徐飞笑道:来的倒是快。

拆开信,是一张极雅致的信笺。

水月落花两无心,

君子风流本无情。

清河水清明月远,

杨柳春风系画船。

云心楼诚邀。

第二日傍晚。

徐飞换了一身淡蓝青衫,带着小元,向清河上游的河坊街走去。

小元道:“这芸娘果然邀约了公子,莫非是替太子试探公子底细?”

徐飞道:“她绝不是太子的人。”

“否则,她已不需再约我。”

忽听河岸边,远远传来一阵丝竹弦乐,曲声悠扬。

竟有几分欢快,其间夹杂人语之声,显然此次,是一场热闹夜宴。

徐飞行至河边,只见一座二层高的游船画舫,停靠岸边。

里面灯火辉煌,人声喧闹。

这时,马蹄声响。

身后一人骑马而来。

那人奔至徐飞近前,拉缰下马。

徐飞回眸看去。

只见是一位衣衫的青年男子,面如冠玉,俊朗英气。

“王公子,在下青州城阳书苑赵墨阳。”

“昨夜云心楼斗诗,公子好文笔,好才学。”

“墨阳十分钦佩。”

“今夜乃是赵某邀约了这一场画舫诗宴。”

“能邀约到王公子,乃是赵某之幸。”

徐飞暗想,原来这场夜宴,是这位赵公子的。

早有耳闻,城阳书苑的青年院长,一身傲骨,竟然被自己几首诗词所折服。

事情,真有这样简单么?

“墨阳兄,久仰。”

“还要感谢墨阳兄一掷千金,邀某赴宴。”

“幸甚,幸甚。”

赵墨阳道:“此次夜宴,会有众多青州才俊来此,王公子可同他们,尽兴而归。”

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么又是什么呢?

忽听一阵爽朗笑声。

两人看去,只见一位气宇轩然的老者,携一位青衫中年文士翩然而来。

赵墨阳迎上拱手施礼:“方老先生,信长兄,这位便是昨日那位王公子。”

方苞同吴为同徐飞一一见过。

吴为笑道:“墨阳贤弟,言而有信,愚兄有幸,得见王公子。”

“又能赴会云心画舫的诗会。”

接着方苞将二人打赌之事,讲与徐飞。

徐飞这才明白,原来是二人与自己打了个赌,故此有了这一场云心画舫诗会。

“原来如此。墨阳兄竟是疏财仗义之人,佩服。”

四人谈笑间,行到画船旁。

早有人守在那里,将宾客请上画船。

这画舫之内,竟然极是宽敞。

灯烛明亮,内饰堂皇。

极是气派。

正位处,有纱幔垂下。

两侧各有五个坐席。

除此之外,另有散席数十位。

期间几乎已经坐满。

各个都是富贵模样。

有豪商富贾,亦有公子文士。

锦衣玉袂,羽冠金簪。

而昨夜赋诗的青州第一才子段无夜 ,亦坐于其间。

他神情十分愉悦,正与侍女说笑。

坐席间,亦有侍女穿梭其间,布置酒菜点心。

这其中,竟有许多几人未曾见过之人。

吴为道:“看来,今日到了许多贵客啊。

这是,已有侍女,前来引领四人分别落座。

而徐飞被被安置在右侧首席。

徐飞想要推辞,侍女道:“我家小姐吩咐了,定要公子坐于此处,请公子勿要推辞。”

徐飞只得欣然而坐。

赵墨阳因是此次画舫诗会的东道之一,被安置在徐飞对面的左侧首席。

赵墨阳笑吟吟的落座。

而方苞和吴为则坐于二人身旁。

此时,轻纱幔帐之内,传来悦耳的声音。

“诸位公子、贵客,今日能来云心画舫会诗,实是芸娘之幸。”

“先由芸娘为诸位弹奏一曲。”

“好。”

“好。”

接着,古琴声声传出。

时而幽怨惆怅,时而激越昂扬。

铮铮之声,入耳,嘈嘈之音,入心。

众人只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弹罢,幔帐挑起。

一位绝色美人,站立人前。

在场宾客,熟客一副歆慕之态。

而一些初次见芸娘的宾客,无不眼睛瞪大。

他们皆是走南闯北,见识广博之人。

亦见过诸多各色美女。

但芸娘之美,却决然不同。

风韵、气度,不同于寻常烟花女子。

端庄,秀丽,自有大家闺秀气派。

徐飞暗暗点了点头。

自己的皇兄,还真会选人。

这般国色,实在有魅惑众生的能力。

绝色花魁,青州才子,学院院长,富商巨贾。

这些人,各怀鬼胎。

这,是一场鸿门之宴。

既然她邀请了自己,也正好借此,看看这些人,究竟都有何图谋?

芸娘的近身侍婢道:“今日邀得诸位高才名士,我们小姐有一题,请诸位赋诗。”

在座宾客,早已跃跃欲试。

他们早见到徐飞,有人寄希望于出现高手,将其打败。

亦有人,对昨天他所作诗文,念念不忘。

盼着今日再见他出手,写下那般绝妙佳句。

自古朝闻道,夕可死矣。

文人相轻,亦有文人相惜。

清河明月,画舫游船。

芸娘与众文人才子,饮酒论诗。

而在夜色掩映之下, 城西民居,已被一百余黑衣人,层层包围。

屋脊房梁,尽是亮晃晃的刀剑。

人虽多,脚步却是极轻。

仿若夜色中的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