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被强制开机, 我的困意如潮水般悉数褪去。
一遍又一遍,我不停回顾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每一分微小的细节都不曾放过。
在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后,我终于无比肯定地得出一个结论——五条悟刚刚亲了我。
不是亲人间的那种亲吻, 更不是兄长对待妹妹的亲昵, 而是带着一种模糊不清态度的, 有点暧.昧的亲热。
眼尾与下嘴唇的感觉最为真切, 有被舔舐与轻咬的触感。
店里的机器传来轰隆隆的声响,是店员正在制作冰激凌,我稍稍侧目看向身旁的青年, 他今天并没有用绷带蒙着眼睛,而是带上了许久未见的黑色墨镜。
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见一小片泛光的澄蓝,剩下的全都被墨镜遮住了。
所以, 我看不到他眼里有什么。
毕竟五条悟的表情相当平静, 面色也一如往常, 他目光直视的方向是正在做冰激凌的机器,仿佛对能吃到隐藏款这件事十分高兴。
或许是我的目光太过明显了, 被我目不转睛地盯了两秒, 五条悟扭头看来。
“怎么啦?”他语气轻快地说着, “修栗酱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见女孩子不说话, 五条悟上手捏了捏她的脸, 指腹不经意划过了晶莹的唇瓣,是刚刚被他咬过的地方。
他勾起嘴角笑道:“明明不久前还一副瞌睡得不行的样子呢,修栗酱清醒的真快, 啊~~”白发青年歪了歪头,故意凑近, 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
“只是为了参加隐藏款活动才亲了一下而已,修栗酱该不会这就被吓到了吧?”
我:……?
什么叫只是亲了一下,眼睛也舔了,嘴巴也咬了,结果你轻飘飘地跟我说,只是亲了一下?
还有,明明单纯亲亲脸颊就可以假扮情侣了吧,你做那么多多余的动作干嘛!
好气!
虽然明知这是五条悟用激将法捉弄人的一种,但我还是好气。
就算我与人相处也秉承着负距离社交的原则,可也绝不是这样的负距离!
话说,五条悟该不会觉得这样很正常吧?
不,我敢肯定,他并不会对别人做出这样的举动,就算日常也会跟学生勾肩搭背,怼脸教导,但绝不会像对我一样对待他们。
毕竟我们的日常完全可以用三个叠词来形容:搂搂抱抱,腻腻歪歪,黏黏糊糊。
每一个四字词都十分亲密,亲密的简直就像是...像....热恋中的......
我:……
救......这句话,仅仅是说出来都有种巨大的罪恶感,以及背德的彷徨。
我并不是什么一无所知的单纯女孩子,我的世界很复杂,千丝万缕的蜘蛛网在编织,而蛛网的正中心,有着那么几个我很珍视的人。
所以珍视之人的变化我总是能第一个察觉出。
所以五条悟的变化我也......
但是完全没往这方面思考过!
为什么我会不在意他的靠近,是因为长时间的相处已经习惯了嘛?原来我已经习惯被他以一种十分亲密的姿势抱在怀里了啊……
所以才会变得迟钝么。
又或是,潜意识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但却一直不愿去细究。
眼前快速闪过各种片段,去年园子家的商业宴会,眼罩,还有过生日的那次......可恶,越想越不对劲,不能再想了!
长吁口气,我平复着杂乱的思绪与心跳,同时试探性地松了松与五条悟牵在一起的手。
然而一下秒,另一个人却突然收紧了力道,紧紧相扣的手掌里传来彼此掌心的热度,他力气大的像是要把我的手骨揉碎。
面对少女投递过来的眼神,五条悟垂眸,声音低低的,又带着莫名的委屈:“难道修栗酱不想吃隐藏款冰淇淋吗?可是网上都说很好吃诶,所以我也想吃。”
明明用上力气扣住人手掌不让松开的人是他,但像猫咪一样贴着女孩子装无辜的人也是他。
十分矛盾的行为,可放在五条悟身上又很是合理。
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相当强势,也相当会撒娇、会耍赖,所以——
“修栗酱会陪我一起吃冰激凌的对吧,毕竟真的很好吃呢。”很甜、很柔软、也很美味。
太宰治:你最好是在说冰激凌!
五条悟:嗯....怎么不是呢。
傍晚——
忙碌了一天的一年级学生回来了,只不过,
胖达观察着面前的场景,凑近狗卷,悄声说道:“我怎么感觉气氛有点不对?”
狗卷棘抬头看了看相对而坐的白发青年与黑发少女,他们各拿着一个小勺,又一下没一下地吃着桌子中间的草莓蛋糕,一人吃这边,一人挖那边。
狗卷棘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木鱼花。”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不是很正常的在吃东西吗。
听到二人对话的乙骨忧太也向那边望去,看了几眼后,他弱弱地说道:“我觉得......他们好像不如之前那般亲密了?”明明早上还一副恨不得粘一起的样子。
不过这两个人竟然不是情侣,原本他还以为对方的关系跟他和里香一样呢,结果一起出任务的时候,真希说:
“嗯?不是啊,五条是修栗的监护,不过他们关系确实很好,似乎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们两个给人的感觉很像。”乙骨嘟囔。
墨绿发少女没反驳,她舞动着手里的咒具:“毕竟修栗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人嘛,五条悟会带出一个跟自己一样的家伙也很正常。”
“不过,”说到这里,少女微微停顿了一下,“其实很久以前修栗刚被五条家收养的时候,御三家里的确有一些谣言,比如——”她没有直接说出口。
乙骨忧太好奇:“比如什么?”
禅院真希看向他,缓缓说道:“童养媳之类的。”
乙骨睁大眼睛,真希摆摆手:“都说了只是谣言而已,早就不攻自破了。”
“其实......”乙骨忧太斟酌着用词,作为英年早婚的少年人,他自然看得懂五条老师看向少女的眼神,是强烈的、绝对要据为己有的、不容置疑的霸道。
超级可怕的占有欲,这样的感情一旦化为诅咒,自己的里香恐怕也要位居第二吧。
“其实也不一定是谣言呢。”他小声地说。
忙于赶任务的真希:“你说什么?”
乙骨隔空抚摸着里香,摇头:“没什么。”
//
夜晚,我与真希一同走在廊道,由于刚跑完温泉,所以我们都穿着浴衣。
大堂里,男生们早已点好了夜宵,五条悟坐在卡座上喝奶昔,狗卷与乙骨在烤肉,熊猫则自己默默蹲在一旁,接着个盆,心累地拧干自己。
少女过来后,五条悟往卡座里面挪了挪,空出一个刚好能做一人的位置,他招了招手,叫住正欲坐到另一边的女孩子:“修栗,过来。”
说实话,我是想拒绝的,但脚步的下意识偏离却让我直接来到了青年身边。
现在这个情况似乎也没办法离开,不然,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我们闹了别扭,我不想在外面营造出我与五条悟不和的现象。
不过其实也不算闹别扭啦,而是亲情变质的道德败坏感压在身上,以及控制不住的想法的滋生,让我暂时不得不先选择冷静一下。
可总有人打破我的冷静。
坐下来后,属于成年男性的身体很快就贴过来,五条悟也刚泡过温泉穿着浴衣,他这么一靠近,周身的热气全都扑到我这边来了。
简直就像个粘人的被炉妖精。
我拨开他想拥上我腰间的手,“太热了,悟哥。”小声地说着。
五条悟不动了,只是轻轻蹭了蹭女孩子的耳朵,耳垂下方有些发红,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修栗酱的耳朵好红。”
我:还不都是因为你!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面上并未显露半分,我:“泡温泉泡的,你看真希也是。”
突然被cue的禅院真希:……
你们的play为什么她也要被迫加入?
看着对面脑袋怼在一起磨耳朵的男女,真希突然觉得烤肉食之无味,也许……乙骨是对的。
“修栗酱喝奶昔吗?”蹭过耳朵后,五条悟将自己的杯子递了过去,然而女孩子摇了摇头。
“不了,我刚刚点了饮料。”
“真可惜,味道很不错的。”五条悟的声音有点遗憾,不过他遗憾的倒不是少女没喝到他觉得好喝的奶昔,而是看不到她嘴巴上蒙了一圈白色奶油的可爱模样了。
真的很可惜诶,不然他还能帮她擦一擦,又或者......嗯,直接舔掉的。
在冰激凌店铺前注意到修栗想要挣开他的手后,五条悟就变得格外得寸进尺。
毕竟,这是好事不是吗?
她在挣扎,想要疏远他,但也没有彻底推开他,而是半推半就地一点点被他圈住。
故意疏远的样子很可爱,拨开他手的动作很像欲迎还拒,克制着身体的自发反应,动作僵硬,耳垂却不自觉发红的模样也十分有趣。
白猫猫咬了咬牙,心想这个机会多难得啊,要是在家里,每当他要做什么的时候,对面那只宰就会探头过来,脖子伸得跟百鬼记里的长脖子女一样。
话说太宰治为什么每次都能准确无误的打断他?
想到这里,五条悟眯了眯眼,决定回家好好检查一下屋内设施,他怀疑有连六眼也无法察觉的小部件存在。
“您好,这是您点的龙舌兰日出。”服务员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寂静,我从对方手中接过饮料,往旁边挪了挪,试图营造出我想静静的氛围感。
五条悟:不,静静不想你,所以你也别想她了。
我:……
“修栗酱的饮料看起来很好喝。”见少女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不搭理他,白猫猫直接上手抢了过来。
青年尝了一口,咂咂嘴,果汁与辣味在口腔里炸开,有点上头,于是他直接一口干了。
我伸出的手就这么僵在半空。
五条悟把空杯子还到少女杵在半空的手里:“味道不错,可以再来一杯吗?”
“不可以!”我严厉拒绝,“你知道刚刚那是什么吗?”是酒啊!虽然喝起来很像果汁,但龙舌兰毕竟是烈酒,哪怕做成鸡尾酒饮料,度数也不下二十度。
二十度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但五条悟可是个连十度以内的干啤都能一杯倒的菜鸡,绝对不行。
我看着他的眼睛:“不能再喝了,再喝你就要......醉——”说到一半,我闭上了嘴,因为此刻的六眼里早已没了往日的清澈。
我:很好,这个菜鸡已经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