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而曲折的坠落后, 爱梨终于满头凌乱地从漆黑甬道中滑了出来。
是的,你没看错——她整个人是滑出来的。
根据平日积累的恐怖故事经验,爱梨在失足坠入陷阱的那一瞬间, 脑袋里就已经构想好了几个接下来有可能迎接她的死法:或许会是整齐插在地板上尖锐的枪尖把她戳成串串,又或者是直接掉下有十几层楼高度差的地面摔成肉饼等等。
没想到往下掉着掉着,她竟然拐弯落入到一个滑梯里,然后就跟一颗被放进竹水中的汤圆一样, 顺着滑梯畅通无阻地滑到最底下的出口摔了出来。
幸运女神从死神手里抢人的本事, 可见是一回生二回熟了。
“突然掉下来, 也不知道中也先生他们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一路安然无恙的樱发少女嘟囔着爬起来, 动手整理了下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物, 接着才观察起了四周的情况。
与上层遍眼望去都是走廊的景象不同,这一层是个偌大而空阔的场所, 似乎是用来调整机器设备的地方。四周的墙壁上排列着很多型号老旧的量子电脑实验机种, 无数被打开的电脑屏幕,在这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幽幽释放出诡异的光芒。
视线穿过这个乱中有序的计算机室来到前方,还有几个通往其他房间的廊道, 分别处于对门尽头的左右两侧。
爱梨按照自己坠落下来的高度来往上推算,这里应该是地下的负十几层楼。通常情况下, 她想要寻找的控制室一般就位于整个设施最下层, 这趟倒是直接省去了她在中间爬楼的步骤,带着她直奔到敌营的核心区域。
她埋头在房间里搜寻了一下,发现有大量的资料列印用纸散布在地面。随手捡起来一看, 里面的内容似乎是一些来自军方的加密文件, 就这样宛如无用垃圾那般地被遗留在这里。
爱梨绯红色的眼眸从上往下仔细看了那份实验记录一遍, 而后便反手将A4纸们放回地面,走到旁边将一个随身携带的U盘插进量子电脑的数据端口, 接着就不再留恋地起身往对面的廊道走去。
她人只有一个又分不了两瓣,先往那边走是个需要抉择的问题。
“BOSS会藏在哪里呢~命运或许会给予我指示吧——”
站在两侧的道路中间,爱梨哼着轻快的音调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硬币,念念有词地将硬币抛了出去。
假如这时候有外人在场,肯定会对她遇事就把命运交给运气去指引的事情感到很离谱,但介于她现在是一个人行动,反倒比平时少了那么些顾忌。
爱梨很心大地把一切都交由运气来决定。
正面即为左,反面即为右。
相信命运之神会给她相应的指引。
只听得‘叮’的一声,那枚百元硬币在空中翻腾了十数圈,最终又稳稳落向少女的手背,被她用另一只手盖压住。
掀开盖住的手掌,呈现在手背上的硬币赫然是带数字的一面。
“是右边啊。”
爱梨恍然地接受了这一份答案,扭头就往右手边的方向跑去。
地下研究所的走廊里分布着很多不同的房间,奇怪的是爱梨往右边走的这一路上竟都相安无事,平平静静,充满高科技感的廊道里唯有她踏足于地板上传来的回声。
就在爱梨即将要转弯的时候,突然从拐角里迎面跑出了一个人影,猝不及防地跟她撞到了一起。
“哎呀!”对面发出了一声惊呼。
受牛顿第三定律‘力的作用都是相互的’推动,两个人同时都往各自身后的方向倒去。
爱梨靠墙堪堪稳住了身形,捂着额头往对面望去,结果映入眼帘的是个长相很是乖巧的男生。
年纪看起来比她小不了多少,留着一头整齐削齐的齐耳短发,身上穿的是希望之峰预备本科特有的西装制服。他揉了揉方才被撞痛的鼻梁后才泪汪汪地看向爱梨,待发现对面是她,脸上的神情一瞬先是闪过微愣,而后便掩饰不住地惊喜了起来。
“你是……爱梨前辈?!”
爱梨认出他同样是来自希望之峰的后辈,不由也面露惊讶了一下:“你是希望之峰的学生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现在这个地方很危险!”
男生大概是怯于将内情述说出口,只能满脸羞愧难当、最后犹犹豫豫地整理出证言:
“我是被那些说是能获得能力的人骗过来的……但是仔细想想,这又怎么可能嘛!所以我见情势不妙,就立刻找机会逃出来了,这里还有很多人都被关押在不同的地方,爱梨前辈,你难道是特意过来救我们出去的吗?”
“是这样没错。”爱梨对他的问题表示了肯定,“你跑出来的时候,知道这一层的主控室在哪里吗?我认为先占领这个地方的话,就能直接掌握到整个地下研究所的信息了。”
听她毫不犹豫地承认自己是来救人的事,齐耳短发男生脸上一时露出又是崇敬又是佩服的表情,展现出作为一个优秀的后辈粉丝修养,语调激动地大肆夸了起来:
“哇,这是真的吗?!果然不愧是爱梨前辈!一路找来这里应该很辛苦吧,你真的好厉害!!”
这一刻落在他眼里,爱梨仿佛就是完美的象征与符号、灵魂的朝圣与归处、艺术的极致与奠基,少年瞳孔里盛满了代表感动的星星。
“……其实也没多辛苦啦。”爱梨讪笑着挠了挠脸颊,再次重复地问了一句,“所以呢,你知道主控室在哪里吗?如果能顺利找到就好了,这样我们能安全离开这个地方的把握就更大了。”
“嗯,我好像确实有见过这么一个地方。”
“太好了!”爱梨顿时惊喜地双手合掌,而后便温柔着眉眼对后辈说,“谢谢你,能遇上你真是太幸运了!”
男生被她说得有些羞涩:“前、前辈……”
“在这里分开可能又会遇见危险,之后你就跟和我一起行动吧,到时候我带你安全离开这里。”
爱梨没有让他将位置告诉自己就一个人单独离开,而是建议他和自己一起行动,免得好不容易汇合,对方接下来又在哪个地方遭遇危险。
男生内心莫名浮生出几分期待,结结巴巴地问:“这、这样真的可以吗?我只是个预备学科的学生,或许会在中途拖前辈你的后腿……”
希望之峰的本科与预备学科就像中间横跨了天堑的两边,双方都对另一边的学生有着天然的成见。预备学科一直以来都把本科那帮有‘才能’的人视为追逐的对象,既崇拜他们,却又在某些方面敌视他们,有些人甚至妄想只要本科那边有人退学了,预备学科这边就有机会填补上这个空额。
至于本科,那是从来都把预备学科的人当空气的。
其中双方建立起的沟壑,仅仅两年时间就差距相当巨大。
爱梨对学弟说出的话感到忍俊不禁,指着自己说:“你忘了我是希望之峰的风纪委员了吗?”
此刻在这条走廊里,少女那道轻柔回荡的声音宛如教堂中齐唱的圣歌,只是公正、平等,无私地流入每一个愿意倾听的教徒心中。
她说:“不管是本科还是预备学科的学生,同样都是希望之峰珍贵的财产,而我的职责——就是努力保护这份财产不被别人夺走。”
“所以,不要再说什么会不会拖后腿的事情了。”
男生微微一愣,随后便低下了头来。修剪得整齐的黑色碎发像帘子挡住了他的视线,只看到背后的他似乎低低笑了一阵。
“这样啊……”他喃喃道。
解决完滞留问题,两人之后便动身往男生印象中的主控室方向跑去。在一起行动的途中,爱梨已经打听到他的名字,叫天泽维特,经历跟爱梨有些相似,是个有四分之一德国血统的留学生。而天泽维特也从爱梨口中听说到跟她一起下来的其他同伴的情况。
当听说爱梨和中原中也先前想要救人却意外掉进陷阱的事情之后,天泽维特语气惊讶:“这么说,爱梨前辈和那个人的朋友之间,他选择了朋友是吗?”
爱梨试图为某位帽子先生挽尊:“其实待在那里的也不是‘真’的朋友啦……”
天泽维特跟没听见她的话似的,一脸忿忿不平地说:“那个人对前辈你也太过分了!如果是我的话,肯定在第一时间就跳下来救前辈了!”
爱梨不由干笑几声。
你这话说得,真的很像是背着人家女朋友,跟正主说‘姐姐对你真过分,如果是妹妹我,肯定不会blabla’挑拨离间人家小情侣的绿茶学弟啊。
为了维护合作对象的清白,爱梨认真地开口道:“中也先生不是那样的人,我坚信着,他当时绝对也是想救我的。”
证明就是,他当时情急之下第一次喊出了她的名字。
最后映入眼中的青年那剧烈颤抖的瞳孔,下意识向前捕捉的指尖,以及溢出青年喉咙那近乎嘶哑的声调,无不在说明他在意她失足跌入陷阱的事实。
回想到这里,爱梨唇角不禁浮现出一丝花蜜般甜美的笑意,这份甜蜜,足够值得她咂巴品味许久。
谁让中也先生喊她名字的时候声音也太好听了,嘻嘻。
两人这时恰好走到廊道尽头所指的地方,爱梨伸手推开了那扇大门。大门后面笼罩在一片浓郁的漆黑里,爱梨试着往内部走了几步,依稀能够看见房间里摆放了很多张被告席一样的座位,它们围绕着中间排放成了一个圈,房间看起来并不像是主控室,反而是个奇怪的庭审现场。
这时,爱梨身后传来了学弟的声音,近得像是在贴着她的耳朵说话:
“爱梨前辈,你就那么相信那个男人吗?明明,他当时还抛下你去找自己的朋友?”
“我相信啊。”她笑容不变地转过头来,就这样以两人近距离对视的情形,忽然指出一个问题,“不过——你又是从哪里知道那个人是他朋友的呢?我记得在跟你提起的时候,并没有说明这个哦。”
她由始至终,只是说了和同伴一起去房间救人而已。
回应她的是一阵瞬间收紧的吸气声。
但紧接着,就很快又平复到了原来呼吸的频率。
“我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爱梨前辈。”天泽维特的面容从阴影中显露了出来,表情不复一开始的天真,反而布满如同发霉的纱帘所投落一般的阴翳。
他突然间又笑了,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没关系,反正前辈现在已经来到我身边了。”
咔哒一声,背后的门被骤然关上。
房间里的灯光彻底亮起,还原出这个庭审现场的真实模样。
一路抵达审判的面前,犯人终于决定揭露出他罪恶的真面目。
“为了这一刻的到来,我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因为我知道,作为风纪委员的爱梨前辈,是一定不会对学校附近发生的案件视而不见的。”
天泽维特语气轻柔地陈述出内心深处的想法,只是这副语调太过柔滑,很像是低温的蛇在嘶嘶倾吐蛇信。
爱梨张了张口:“你是说,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这话未免就有些太过可笑了,单纯只是为了接近她就制造出那么多案件,将大量无辜的人拉进他天真的阴谋里,付出无数受伤的代价,就只是为了满足他引起她注意的目的?
“爱梨前辈你可能都已经不记得了吧……”大概也察觉到她的抗拒,天泽维特难过地抱住了双臂,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不是在学园都市,而是在英国哦。”
“……什么?”这句话中包含了非常细思极恐的信息量,让爱梨怔愕在原地。而那位仿若发冷一样的学弟却对此毫无所觉一般,眼神深处呈现出的唯有对她无限迷恋与扭曲的神色。
“爱梨前辈真的是我这一辈子见过的最美丽、最温柔与最强大的集合体!早在时钟塔的时候你就已经表现得非常优秀了,我很清楚的哦,你当时在那里被别人称呼的‘称号’……”
回想到当时她被人簇拥的情景,天泽维特脸颊顿时泛上一层病态的红晕。
“我没想到你竟然还能更优秀!来到学园都市见到你之后我才发现,你非但没有像其他人一旦开发出超能力就无法再使用魔术那样的‘条件’束缚住,而是直接成为了整个学园都市为数只有几人的level 5超能力者之一,做到了那边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太酷了!!”
“我本来还以为像爱梨前辈这样强大的人,就算性格自我一点也是很正常的,但是爱梨前辈并不是那样的人。”
天泽维特这时的眼神很温柔,甚至让人觉得有些可怕。
“是你让我理解到——这种地方只不过是世界的一小部分,世上总有人会无关能力,关注我这个人的本质。所以我不会去抱怨上帝的不公,也不会自怨自艾,做任何事,只要拼劲生命去做就够了。”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又要挑动起无能力者和能力者之间的矛盾呢?”爱梨蹙眉问道。
就算没有能力,她对待一般人的方式也不会因此发生改变,做这些只是平白制造罪恶。
某些行为的发生无论是出于什么动机,其本身总是一种罪恶。*
天泽维特沉默了片刻,忽而又笑着说起了一个不相关的话题:“爱梨前辈,你应该知道有一种叫作博洛尼亚石的石头吧?”
爱梨对矿石科的种类如数家珍,当然知道什么是博洛尼亚石。而天泽维特那边很快也说出了这种石块的特质——
“博洛尼亚石本身在熔炼过程中并没有出现什么金或银等贵重金属,但只要把这种石头置于阳光之下,它便会吸收阳光,到了夜间再神奇地散发出些许光芒。”
“对我来说,爱梨前辈大概就相当于那轮太阳吧,你的目光曾在我这颗石头的身上短暂停留过,于是我便感觉这一切既神圣而又不可思议,显得如此珍贵。”
“可是,只要一到白天,那颗夜光石就会又再次变回不起眼的灰石头。”天泽维特就像是因释放透彻了体内保存的所有光芒而感到寒冷的那颗石头一样,紧紧抱住了自己胳膊,“只有感受过日光的温暖,才知晓光芒消失后的身体有多么冰冷……”
“我已经不想要再变成灰扑扑的石头了,”天泽维特难掩激动地说,“我想要做真正的宝石!我想要成为能配得上那片日光的存在!”
爱梨沉默片刻,而后才缓缓问道:
“所以……你就盯上了‘人工异能’的办法?”
恐怕这才是他设计将中也先生诱入学园都市的原因,既然异能与人体结合已有先例,那么让一名普通人获得异能力也并非难事。
“多亏学园都市的建立,外界有许多失业的研究人员都纷纷涌入这个城市,并带来了许多珍贵资料。我刚好就在别人手里得到了一份来自军方的绝密资料,是名为‘试制品·甲二五八号’的内容。这可真是个好东西啊……只要我也能像资料里报告的那样,与异能结合不就好了吗?”
话说到这里,天泽维特又苦笑道:
“但很可惜,我并没有爱梨前辈那样的‘天赋’,这个计划并非什么人都能轻易成功的,对体质的要求同样非常重要,除了那个实验体的克隆体能够承担异能的容器外,其他人都做不到——所以我想,或许必须要有足够的实验样本素材在,才能找到一个可以协调两者平衡的点。”
“于是我找来了很多跟我‘志同道合’的伙伴。”天泽维特脸上的微笑犹如一张面具,“这期间我恰好得到了一位好心人的资助,她说只要借用一种能和脑电波调成相同频率的装置,就能实现和能力者共享这份异能的情况了。”
“只是……就算使用了这个装置,能够发挥出的力量最多也就只有区区level 1的程度罢了。这怎么够,还远远不够啊……果然,只有‘本体’才是最好的异能供体,有了他,才能彻底地发挥出那份异能的强大之处。”
天泽维特断断续续地陈述出了他完整的思路过程,随后又抬头看向了爱梨。
“就算是当一颗配石也好,我很快就会让自己变成能够配得上你的存在。”天泽维特露出笑容的同时,仿佛能看见他的瞳孔逐渐变得漆黑,只消看一眼便能将人拉扯进那幽深而又可怖的漩涡。
“——所以,和我一同在绝望里共舞吧,爱梨前辈。”
爱梨被他这副掉san的模样吓得后退了半步,坚定地摇了摇头。
“抱歉,我真的不想跟自己不喜欢的人玩囚禁play!”
这话瞬间激怒了某颗对她心存仰慕的恋爱脑,男生当即暴怒起来:“那你喜欢的是谁?那个把你丢下不管的男人吗?!”
他果然一开始就不该放任这两人待在一起!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爱梨前辈偏偏会看上那种人呢?!
陷入绝望螺旋的少年用力按下了某个遥控装置的按钮,下一秒,巨大的机器人从地板下出现了。
机器人顶着一颗黑白相间的熊头,身躯却是与可爱外表截然相反的强壮机械组成,机械臂从巨桶一般的躯体外伸出插嵌在地板,像人体的脊椎一样呈现节节骨白的形状,而每条机械臂上都配备有最坚固材料打造的尖锐的机械爪。
天泽维特已经无所谓了,也不想去管了,只要抓住眼前他心爱的少女,将她关在自己制造出的牢笼里就好,他会像小王子对待他玻璃罐里最心爱的那株玫瑰一样,每日用爱来浇灌她。
相信假以时日,她肯定也会心甘情愿对自己吐露出爱语的。
爱梨不愿意在这种时候低头服输,狼狈躲避机器人攻击的同时,不忘大声喊出:“中也先生才没有丢下我!你不要乱说!”
所以你是对喜欢对方这件事完全不否认是吗?!
天泽维特差点要被气得失了智,忘记仅凭一个少女的身板放在巨型机器人面前,生命就如同掐断一朵鲜花那样的脆弱。
爱梨一边借身形娇小的优势,躲开黑白熊机器人的攻击,一边飞快地在脑袋中思考对策:
这里是地下负十几层楼,就算想要使用能力,流星也打不穿这层层厚重的地板。
简直是完美克制她发挥的场所,更别提整个地下早被随时播放着能力下降的声波装置所控制。
怎么办?是要申请解除能力?还是用宝石给它来一发大的?
爱梨的手捏住袋子里某个坚硬的事物,片段式的念头在脑海中像一张张被抽调的卡片般飞速掠过。
就在她沉思的同时,黑白熊机器人的拳头重重砸破了地板,房间里掀起的石砖带动着爱梨的身体歪到一旁。
天泽维特已然被嫉火燃得失去分寸,转眼间黑白熊机器人的下一击就要朝爱梨击落,这时在场两人都忽然听见了头顶遥遥传来一道声音。
“喝啊啊啊啊啊——”
青年人抑扬顿挫而又极限拉长的调腔在头顶上空响彻,随着一声石破天惊的爆响,整个天花板上方径直炸开了个三米宽的大洞,一个男人的英俊身影撕破了这个孤寂的黑夜,以锐不可挡的姿态强硬地挤入了这个战场。
——她所期待的那颗流星,在本不可能出现的地方降临了。
“中也先生!”爱梨眼神一怔,待反应过来后立即便惊喜地朝对方扑了过去,途中还不忘抱怨道,“你再晚来一步,我可就要被人这样那样了!”
“……啊是吗,早知道我就晚一点来了。”赭发青年语气冷漠,一把就按住她欲要扑过来的脑袋,可爱梨却能很明显地看到,青年的嘴角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爱梨:“?”
所以你是还想礼貌地敲个门再进来是吗?
被直男伤透了心的小美女只好扮演一个完全不掉小珍珠的假哭:“呜呜好过分,你居然用36度的嘴说出了这么冰冷的话!”
“……怎、怎么可能?!”另一边操控着机器的天泽维特难以置信地看着出现在这里的男人,“你不是被那些克隆人缠住了吗?!”
“当然是直接把人全部打倒了——”
中原中也这话说得跟进保龄球馆打了个全倒一样轻松,另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按住自己脑袋上方的帽子,望向他的乖戾眼神显得锐利而不屑。
“你以为我跟‘那些家伙’打过多少次交道了?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