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跟这两个弟弟妹妹没见过几次面, 自然也没有什么感情,可到底也有一点血缘关系,她小时候在村里那几年虽说也吃过苦, 可是那几岁的记忆至今可以说很模糊了, 江婉在物质上从没亏待过她, 她升上总监之后,楚思每个月的生活费也跟着翻了几倍, 她像楚怜这么大的时候, kfc都是她吃腻了的东西, 这么一对比下来,楚思心里格外难受。
见楚怜吃的差不多了,仿佛还意犹未尽,楚思把自己那份对翅给她, “我吃不完了, 你可以帮帮我吗?”
楚怜舔了舔手指,很不好意思地接过来, 说:“可以......”
胭脂红只吃了一点薯条, 吃完了就坐在那里看手机, 十分安静。
楚思凑过去看她的手机屏幕, 胭脂红躲开。
“有什么秘密还不能让我看......”楚思嘀咕。
吃完了,就由楚怜引路, 带她们去附近一家新开的超市,买了点零食水果带回去。
中途楚怜打开袋子看了一眼, 问楚思:“这两个蛋糕能放七天吗?”
楚思不解道:“为什么要放七天?这是奶油蛋糕, 今天带回去就要吃掉, 不然会坏掉的。”
楚怜道:“哥哥下周末回来,我算了一下, 正好七天。”
“你要把它留给你哥?你不喜欢吃蛋糕吗?”刚才她见楚怜盯着那两个蛋糕看了许久,猜到她想吃,才给她加到购物篮里的。线猪腐
楚怜道:“哥哥也喜欢吃,奶奶说女孩子不能吃太多甜食,容易发胖,胖起来就不好看了,应该先给哥哥吃。”
楚思有些无奈,“你都这么瘦了,唉......你回去就把它吃了,不用管你哥哥,你哥那份......我下次再买。”
“真的可以吗?”楚怜小声道。
“可以,这是给你买的,我说可以就可以。”楚思道。
楚元灏坐在门口收拾农具,边上围了两个女人,一边嗑瓜子一边问:“老楚,你大女儿回来了?”
楚元灏说:“回来看她奶。”
年纪大一点的女人说:“我刚才看她只带了个朋友过来,姑爷没回来?你女儿过完年有二十四了吧,还没找啊?”
楚元灏说:“没找,城里姑娘,眼光高着。”
另一个女人怀里抱着一个婴儿,看起来刚结婚不久,她说:“城里有什么好,门对门的邻居一年到头都见不上几回,哪里像乡下,大伙搬条小凳出来唠唠嗑,多有意思,还得在村里找一个。”
年纪大点的女人赶紧应和:“哎,对了,对面街开诊所的那个大儿子也还没找,今年好像是......三十五,也还很年轻,一米七的大高个,人也老实,要不要我帮你去说说?”
抱着婴儿的女人说:“这个可以,我跟你说,咱们村就这一家诊所,不说平时收入比我们干农活的强,单是前两年疫情他们家就赚疯了,还买小汽车了,楚思嫁过去,你这个老丈人说不定也能跟着沾沾光。”
楚元灏叹气说:“她要是听我的就好了,这几年让她妈教的,脾气大的很。”
“脾气大点没关系,年纪不能太大了啊,都二十四了还不找,再过几年就要三十了,到时候谁要啊。你看咱们小花,今年才二十一,老大都快能上小学了,要是老大将来结婚早,三十出头就能当奶奶了,还能帮着带带孙子,多好。”
那个叫小花的女人掂了掂怀里的婴儿,笑着应和:“哎呀我那老大明年才上小学呢,没有那么快。”嘴上虽然这么说,脸上的神情无不显露着得意。
“不过我确实没给国家拖后腿。”她又笑着补充一句。
正聊着,楚思几人拎了几大袋吃食从后门回来了,那两个女人互相看一眼,立马闭上嘴巴。年纪大点的女人吆喝道:“老楚,你城里的大姑娘回来了。”
楚元灏放下农具,转过来,看到三人手里拎的几大袋满满的购物袋,忙站起来:“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楚思没理会门口那两个女人看戏似的目光,只是说:“给小怜买了点零食,还买了水果给奶奶吃,生病的人还是要多吃点水果。”
楚元灏打开袋子看了一眼,“你弟弟的呢?”
“他不是不在吗,等下回有机会再说。”楚思也是随口一说,她跟楚家没有太多交集,也不可能经常来乡下,这个“下回”谁知道是什么时候。
可是楚元灏却笑着说:“你都给你妹妹买了,总不能厚此薄彼,也给你弟弟买点吧,他现在在县城里,要不你给他包个红包,正好爸爸过两天也要去趟县里,给他送去,我就说是他姐姐给包的。”
楚思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胭脂红却开口道:“这些吃食是我买的,方才不慎烫伤楚怜的手,我深感抱歉,方送了这些礼给她。”
“哦,是这样啊。”楚元灏笑说,“你这位朋友太客气了。对了,楚思,你还没给爸爸介绍一下,这闺女怎么称呼?”
楚思正要介绍,胭脂红抢先道:“我姓云,白云的云。”
楚思嘴角抽了抽。
要不要这么记仇啊!!
楚元灏哈哈笑:“这个姓倒是少见。”
“晚上留下来吃饭吧,叔叔去菜市场买两斤肉。”他又说。
这回轮到楚思抢答:“我们马上就回去了,她明天还要上班呢。”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啊......”
“嗯,本来也没打算留下来过夜,只要看到奶奶就放心了。”
“那......”楚元灏犹豫再三,局促地开口道,“你弟弟现在在医院住着,医生说最好是补充点营养,还有你奶奶住院这个事......”
楚思道:“你先把奶奶带去医院检查,看具体是什么病,检查费我出。楚玉的话,我等会给你转点钱,但是不多,我只工作了几个月,没有那么钱。还有,你也要关心一下楚怜,她还在长身体的阶段,而且她看起来更需要营养。”
“那后续治疗的费用怎么办?”
楚思:“我没有那么多钱。”
楚元灏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说辞,“大妞,你门口那辆车也不便宜吧?养一台车每个月光油钱和保养都要不少钱,你宁愿把钱拿去养车都不愿意救你奶奶和弟弟吗?他们可是你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楚思道:“我说过我没钱就是没钱,车是我妈送我的,保养费也是她给我的,我每个月的工资就那么点,扣掉房租和花销就不剩多少了。”
“你不是大学生吗?都读到大学了,每个月至少也有几万块吧?爸爸没文化,在工地上干活累死累活一个月就几千,有时候还会被拖欠工资,勉勉强强也只能养活一家子人,这个住院费爸爸实在是拿不出来。”楚元灏打着商量的口吻道,“要不这样,你看看能不能问你妈要点,她都能给你买车了,几万块应该不是难事。”
楚思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的大学生遍地都是,要是读到大学就能挣这么多,那这种投资岂不是百分百盈利,她没有应付过这样的事,来之前单纯的以为只是看老太太一眼,没想到楚元灏会跟她诉苦。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胭脂红。
胭脂红得到她眼神里的讯息,向前小半步,将楚思的半边身子掩在自己身后,淡淡道:“楚先生,一则,江姨不再是你的妻子,她对楚家没有任何义务;二则,楚思也早就不是楚家人了,按理说,她现在应该姓江,因此,她对楚家也没有任何义务。她今日特地过来看她祖母,是因着孝道,她重情义,但是你不能得寸进尺。”
楚元灏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这是我的家事,关你什么事?我是她父亲,就算她不姓楚,她对我也有赡养义务,你懂不懂?”
胭脂红从容道:“子女对父母确有赡养义务,前提是父母年迈无法自食其力,根据我朝律例,这个标准须得达到六十周岁以上,敢问楚先生今年贵庚?”
楚元灏见说不过她,又转向楚思,“孩子,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你刚出生那会你妈去读高中,你没奶喝,是你奶拉下脸皮去邻居那借来,喂给你喝的,要不然单靠你妈一个人你能长这么大吗?”
“可是我妈那几年给你转了不少钱,就算那几口奶是金子做的也早该还清了。而且爸,就算你每个月只有几千块工资,可家里也有十几亩地,这些地每年也有不少的收成,十几年都过去了,就没攒下一点钱吗?”
楚元灏恼羞成怒地道:“你以为都跟你们女人一样,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嫁个人就有彩礼拿?我不用养家吗?这栋房子是谁盖起来的,家里四五张嘴吃饭,你弟读书,都不要钱?楚怜那死丫头连种地都不会,她妈一个人也顾不来那么多地,早就荒废了,哪里还有收成?”
楚思道:“爸,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吵架的,你家里的事我也没兴趣知道。但是有件事我必须澄清一下,你当年娶我妈花的聘礼钱,我妈一分钱都没拿到,都被她娘家送给儿子去了,她带来的嫁妆也都补贴给了楚家,至于她读书花的钱,那是她自己打零工得来的,不是你供她,所以她不欠你的,我也不可能管她要钱治我奶的病,我的工资只有这些,如果你嫌少的话,那我也没办法。”
她拉过胭脂红的手道:“秦同学,我们走吧。”
“你、你这是不孝!”
门口早就围满了看热闹的人,见两人出来,自觉让出一条路,等她们走远,就开始议论。
楚思和胭脂红走得还不算远,依稀听到了几句,是用家乡话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胭脂红听不懂,但楚思听懂了。
楚思只当他们在放屁,笑着对胭脂红说:“秦同学,你什么时候研究的‘我朝律例’?”
胭脂红:“来此处之前。”
楚思:“你早就知道楚元灏会跟我说那些话?”
胭脂红挑眉,不置可否,“古时候也有家长里短。”
“看不出来你这么八卦。”
胭脂红笑了笑:“并非我八卦,乃是......我妹妹,时常没事找事同我说话,国家大事聊完了,就聊家长里短,京中趣闻,再没话聊了,就聊聊隔壁大婶家的鸡一天下了几个蛋。”
楚思吃味道:“你怎么老提你妹妹......我和你妹妹同时掉水里,你救谁?”
胭脂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