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
胭脂红踩着那双小兔子拖鞋, 无声地走到窗边的懒人沙发上坐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
楚思站起来,巴巴地跟过去, 有些自我怀疑地说:“我刚才好像不是很大声。”
胭脂红只是看着手机。
楚思低声说:“秦同学?”
胭脂红没应, 翻开了微信聊天记录。
楚思偷摸斜了一眼, 发现都是自己发给她的信息,十分肉麻, 脸不禁一红。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么恶心的话?
见胭脂红只是不断往上翻聊天记录, 也不理她, 楚思便趴在胭脂红耳边,用气音说:“我刚才好像不是很大声。”
胭脂红嘴角翘起了一抹很不显眼的弧度,要笑不笑,似乎强忍着似的。
楚思一直注意着她的微表情, 这个细微的弧度自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于是她又贴上去, 用更弱的气音说:“现在还凶吗?”
胭脂红“噗”一声笑了出来。
楚思松了口气,她抬起头, 一只冰凉的手伸过来, 托住了她的下巴。楚思微愣, 对上了胭脂红那双琥珀色的眼眸。
胭脂红的眼睛里仿佛藏着许多故事, 幽暗深邃,就那样仔仔细细地看着楚思, 深情而又专注。
那双眼狐狸似的,偶尔掀一掀眼皮, 就能迷倒万千少男少女, 彼时如此专注地盯着自己, 楚思只觉得头皮发麻,魂都被勾出来了, 眼看就快要把持不住。
胭脂红却只是看着她,掌心细细地抚弄着她的脸颊和下颚,再没有别的举动了。那只手那样冰凉,所到之处野火蔓延似的浮起了一片片樱色。
楚思的耳根至下颚几乎红透了,低低地望着胭脂红,这时她眼神微微一变,低声说:“秦同学,你走神了。”
胭脂红回过神来,笑了笑,并未说话。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楚思问。
胭脂红收回手,沉默了会,才轻声说:“我……想起了我的妹妹。”
楚思心道还好只是妹妹不是那个杀千刀的“丈夫”,否则她能气的厥过去。
“她和你一样漂亮,又机灵可爱。”
楚思被夸得心里一乐,胭脂红又说:“不过,她却比你勇敢,她什么都不怕,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正视了楚思,续道,“喜欢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什么。”
楚思道:“这一看就是个被父母宠坏了的大小姐嘛。”
胭脂红依然看着她,“是,是我把她宠坏了,她想要的,我都给,以至于到后来,她爬到我的头上来了,总是欺负我。”
“这么没大没小?”楚思惊道。
“是啊,没大没小。”胭脂红说,“她一个星期总是要欺负我四五回,过分的时候,一天两回。”
“啊?你爹娘都不管的吗?”楚思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子呆劲。
“不管,只有我在管。”胭脂红斜了楚思一眼,“她怎么欺负我的,我都依样欺负回去了,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吃亏。”
楚思笑道:“我看也是。”
“那她是怎么欺负你的?”她又问。
“她……”胭脂红的神情略有些不自在,“她在我的面里放了许多盐巴,半夜跑到我的房中,讲鬼故事吓我。”
楚思问:“鬼也会怕鬼的吗?”
胭脂红静了下来,目光幽怨,“那时我还不是。”
楚思讪笑道:“不好意思我忘了。”又道,“不过你这个妹妹也太坏了,一定是小时候你爹娘太纵着了。”
胭脂红摇头:“非也。是我太纵着她了,若非我纵着,她如何欺负得了我。我一板起脸,她便不敢言语了。”
“哦……”楚思闷闷地应了声,嘀咕,“你们俩感情挺好。”
既然是愿打愿挨,还跟她说什么说。
“思思。”胭脂红道。
“干嘛。”楚思闷闷地答。
“我和我妹妹好,你心中不快?”胭脂红幽邃的眸子向她望去。
“我哪有。”楚思下意识否认。
“你有。”
“我没有!”楚思大声道。
“好,你没有。”胭脂红嘴唇勾起,表情似笑非笑。
楚思:“……”
她蹭了蹭鼻尖,赶紧转回原话题,“你如果真的打算在研究所工作的话,不如就去学个车吧,这样上下班方便些。”
胭脂红眼底笑意加深,“好,你教我。”
“我教你……有什么好处?”
胭脂红看她一眼,道:“你过来。”
楚思凑了过去,并且把脸也往她跟前凑了凑。
胭脂红贴了上去,红唇在她的脸颊边徘徊,落在她的耳畔,气音说:“我付你学费。”
楚思:“……”
“你都欠我多少钱了……”她咕哝道。
胭脂红道:“你说什么?”
“每次一说到钱就装耳背……”楚思小声道。
胭脂红道:“什么?”
“大傻子……”楚思更小声地道。
胭脂红板起脸:“你骂我?”
“你看你看我就说你是装的吧!”楚思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下子坐了起来。
胭脂红这时却又变了脸色,一脸无辜的姿态,“我何时装了?”
楚思:“……”
不过话说回来,研究所好像都是一些高颜值的学生……
“那个……”楚思清了清嗓子,“进了研究所之后,如果有人要加你微信,或者送你花,给你点奶茶,你千万不要接受。”
胭脂红挑眉:“为何?”
楚思:“小时候你爹娘没教过你,不可以随便拿陌生人的东西吗?”
胭脂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以,我也不可以拿你的东西。”
楚思:“我又不是……”
胭脂红:“你先前说过,我们两个‘不太熟’。”
楚思:“……”
“什么我说的那不是你说的吗,再说我也没让你白拿啊,这不是记着账呢。而且……”她斜了胭脂红一眼,面色微赧,“你都……那什么我了,还不太熟呢……”
胭脂红:“什么?”
楚思:“就是……那什么。”
“‘那什么’,是什么?”
楚思豁出去了,大声吼道:“你亲我嘴了!”
她的脸红的透彻,胭脂红却是面无表情,反而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才说:“有一个成语叫礼尚往来,是你先亲了我,所以,我在礼尚往来。”
楚思:“……”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所以,你和所有‘不太熟’的人都会用这种方式‘礼尚往来’吗?”
胭脂红看她一眼:“自然……”
楚思急了:“你这人……”
“不会。”胭脂红慢悠悠地补上。
楚思松了口气,骂道:“你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
胭脂红道:“不能。我与你‘礼尚往来’之时,你似乎喘的比我还要大声。缘何不让我喘。”
楚思:“???”
魔鬼!这简直是个魔鬼!
“你还要与我‘礼尚往来’吗?”魔鬼本人问道。
楚思眼睛一亮,忙道:“可以吗?”说完又觉得自己好像太急切了,红着脸道,“咳……如果你想的话……也不是不行……”
话刚一落地,楚思只觉得手腕一紧,身体随之被一股韧劲带了过去,呼吸之间都是女人身上熟悉的淡香。楚思顺势闭上眼睛,顺着这股韧劲贴了过去,迎上女人柔软的嘴唇。
这一切行云流水的动作是那么的熟稔,仿佛两个人密切配合着练习了无数次。胭脂红掌住楚思的后脑,楚思也顺势搂住胭脂红,两人辗转亲吻,却并不深入。
楚思多次在边缘徘徊试探,遭到了胭脂红无情的拒绝。楚思心有不满,暗暗在胭脂红的后腰上掐了一下。
明明是这人主动提出的,却不让人进去。
胭脂红显然也看出楚思的不满,贴着她的耳畔说:“我们还‘不太熟’,所以,不可以。”
唇与唇之间的交锋也让楚思五迷三道,七荤八素,晕头转向。她没听清胭脂红的低喃,只听得个“不太熟”。
胭脂红做什么要一直强调“不太熟”,重复到像是一种暗示。只不过这时候的楚思已经沉浸在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愉悦之中,反应不过来了。她只在意这个“不可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变成“可以”。于是她便问道:“那什么时候才可以?”
胭脂红似乎愣了一下,才道:“你想吗?”
她当然想,都快想死了。但是这么答好像显得自己不够矜持,于是楚思只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嗯”,随后,又模棱两可地点了下头。
胭脂红笑了起来,“只要你想,就可以。”说完,再度欺了上去,并主动突破防线,抵入渴求了许久的地方。
……
楚思“砰”一声撞开房门,皇急地冲向还在书桌前办公的江婉,道:“妈,退烧药放在哪里?”
江婉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看了楚思一眼,“你发烧了?”说着就要伸手去探她的体温。
楚思此时脸都白了,一刻也等不及似的,也顾不上解释,急迫地道:“不是我,是秦……她刚才突然晕倒了,妈你快帮我找药,快点快点!”
江婉一听好像还挺严重,不过还是把手头的工作保存了,才准备起身。
楚思见她磨磨蹭蹭的更是着急,催促道:“妈,你快点!”
江婉说:“药箱就放在电视机旁边的储物柜里,怎么会突然晕倒,是不是低血糖?你打120了没有……”
楚思风一样冲了出去,江婉只听得她的声音从客厅远远传过来,“不能打120!”
等江婉走出书房,到了客厅,楚思已经在翻箱倒柜找了起来。很快她就在第二层的储物柜里找到了医药箱,冲进房间。
江婉从没见过楚思这么着急的模样,也意识到事情似乎很严重,忙跟进去。
她看到楚思在床边忙前忙后地替胭脂红擦汗,贴心地将她扶正,给她喂药,而胭脂红正处在半昏迷的状态。
江婉来到两人跟前,伸手摸了摸胭脂红的额头,顿时把手缩了回来,“怎么这么烫?”说着就要去拿旁边的额温枪。
楚思忙道:“妈,冰箱里还有酸奶没有?”
“要酸奶干嘛?”江婉用额温枪给胭脂红测体温。
楚思侧身替胭脂红挡了挡,说:“她生病的时候吃不下别的,就爱喝点这个,你去帮我找找呗。”
江婉端着额温枪,左右也杵不到胭脂红头上,恼道:“你干什么呢?让开!”
楚思见阻止不了了,只好说:“这个坏了,不准。”
江婉看了一眼温度,显示48.9,皱了皱眉,“真的坏了?”说着往自己额头上滴了一下。
36.7
“没坏啊……”她嘀咕道。又往楚思脑门上杵了一下,同样是36.5的正常温度。
楚思心虚道:“时灵时不灵,还不是坏了?”
江婉半信半疑,“看起来烧的很厉害,我去叫救护车。”
“不行!”楚思忙不迭站起来,夺过江婉的手机,“她睡几个小时就好了,不用叫救护车。”
江婉道:“烧的太厉害了,不去医院不行的。”
楚思道:“她……她没钱,叫救护车多贵啊,还要咱给她出钱。”
江婉:“……”
“妈,你就别管了,你帮我看看家里还有没有酸奶了,没有手机上叫一箱呗。”楚思把江婉往外推,还不忘嘱咐,“对了,千万不要叫救护车。”
“你这孩子……”江婉看了看床上的胭脂红,担忧道,“烧的这么厉害,等会出人命了,要不我开车送她去医院。”
“哎呀,我知道怎么处理,送医院才是要出人命了!”说完砰一声关上门,顺便上了锁。
江婉虽然不理解,但她看楚思照顾胭脂红的娴熟程度,就知道可能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而且楚思不会不靠谱到拿别人的命开玩笑,再加上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实在可疑,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插手。
楚思回到床边,发现胭脂红已经睁开了眼睛,正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眉宇间依然是一副虚弱的疲态。
“你醒了?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楚思一边问着,一边娴熟地把毛巾伸进胭脂红的睡衣领口里。
胭脂红也不说话,只是目光下移。
被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楚思不免尴尬起来,“额……我就是帮你擦擦汗……”
胭脂红视线移到楚思脸上,弱声道:“救护车……多少钱?”
楚思动作一顿:“……”更加尴尬起来,“那什么……我刚才是糊弄我妈呢。”
胭脂红:“晓得了……你又在骗你母亲。”
楚思:“……”
她心说我这是为了谁啊。
“你流了很多汗,我帮你换身衣服吧。”一回生二回熟,楚思说着话就已经上手去解胭脂红领口的扣子了,眨眼的功夫就把上衣扣子全部解了开来。
胭脂红整张脸烧的酡红酡红,眼角都是一片猩红的旖.旎之色。她似乎很艰难地启开嘴,低低地说着什么。
“什么?”楚思低头凑了上去。
“不换。”
“……”楚思看了看手里的新睡衣,又看了看胭脂红几近光裸的上半身,为难道:“真的不换?”
“换……”胭脂红又说。
“……到底换还是不换?”
胭脂红又是非常艰难地喃喃了一句,楚思凑上去听。
“流氓。”
楚思:“……”
“我是闭着眼睛脱的,什么都没看到。”
胭脂红又说:“流氓。”
楚思脸一红,将睡衣举到她跟前,“那你衣服还穿不穿了?”
胭脂红却又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是烧的晕过去了,还是在装死。
楚思只好任劳任怨地又帮她把睡衣穿上,穿之前郑重声明:“我闭眼了哈,没有偷看。”
然而,当她闭上眼睛,视觉受阻的时候,就得靠双手来感知。她就这样一只手在胭脂红身上摸索着,另一只手将睡衣往胭脂红身上套。
当穿到另外一条手臂的时候,楚思很明显地感觉到掌心拢上了什么东西,触感十分滑腻舒适。
楚思顿时明白了那是什么,吓得退后一步,耳边同时响起一道嗔怒,“登徒子。”
“我不是故意的。”楚思连忙解释,这时她眼睛还是闭着的,但胭脂红久久没有出声,她便将那只手按在眼前,撑开指缝往外看。
她看到胭脂红自己挣扎着把剩下的衣服穿好了,然后翻了个身,用背对着她。
楚思觉得胭脂红一定是生气了,可是她露在外面的耳朵却红彤彤的,仿佛要滴出血来。不过,那应该是烧的,楚思想。
这次过后,倒是让楚思发现了一个疑点,于是她问:“为什么我亲了你,你就发烧?”
胭脂红没反应。
她知道胭脂红没有睡着,便自顾自地分析起来,“不对啊,第一次我没有亲你,你为什么也发烧了?”
楚思一时嘴快,没意识到这么问相当于自爆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心里飞速地一跳,去看胭脂红。胭脂红还是不理她。
她又说:“我看电视里的鬼吸凡人阳气越吸越精神,到你这里怎么反过来了?”
说着说着,她爬进了被窝里。别说这大冬天的,被窝里有个四五十度的暖炉还挺暖和。
“你怎么不说话?秦同学?”楚思推了推她,“老秦?”
胭脂红:“……”
楚思絮絮叨叨地说:“我见你烧这三次,好像每一次症状都在减轻。第一次几乎是不省人事,第二次勉强能说话,现在居然可以自己穿衣服了,那是不是我多亲你几次,你就不会发烧了?”
“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是可以牺牲一下。”
胭脂红:“……”
“你什么时候想亲了……就来找我吧。不要找别人了……”
胭脂红勉力睁眼:“你很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