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璀以往作息非常稳定，高三毕业前的那段时间便不做夜间兼职养足精神，即使高中毕业了，无其他事情便是早八晚十，由八点挪到六点还是因为要爬起来给齐白晏准备便当，偶尔准备完便当后又昏睡过去，等到八点多再苏醒做别的事。大概因为还在发育比较晚，还在长身体，常年缺觉，睡着了就彻底睡死，除非天塌地陷警笛狂响，否则就是一路梦游周公到跟他打完八十局羽毛球。
所以他这次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懵的，明明飞行时间不短，怎么一觉睡醒就到了。
齐白晏指尖不着痕迹地捏了捏被他压了一路的肩膀，将电脑收起来，“走吧。”
元璀半张脸都压粉了，迷迷糊糊地揉着脸，“……好。”
他的唇瓣泛着湿润的水光，仿佛被谁细细地品尝了一番，齐白晏一脸平静地从他脸上移开了视线。毛茸茸的脑袋垂着，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稀里糊涂地被男人牵着手往外走。
空姐职业素养极佳，但还是忍不住眸底的笑意，对着元璀笑眯眯的。
元璀：“？”
元璀还没搞懂她的这个笑是什么意思，就被齐白晏拎了下去。
“那个姐姐……好礼貌哦。”元璀迷惑地道：“我是不是也应该冲她笑一下？”
齐白晏轻捏了下他粉色的脸蛋，触感极佳，“不用。”
元璀捂着半张压痕、未散热度未褪的脸，半睡半醒间乖巧无比地黏在男人后面，肩膀挨蹭着肩膀，就差扒拉着他的胳膊蹭蹭脖子，比睡前清醒的时候要温顺太多。
他骨子里对于齐白晏是极度依赖的，但清醒时面上还维持着倔强的距离，一副对于男人退让和自己的条款新鲜度未褪的模样。齐白晏也不戳破，将掌心里的小爪子把玩着捏了捏，元璀哼唧了一声，另一只手也扒住他的手掌，似乎痒得厉害。
齐白晏唇齿间还残留着清甜的奶香味，眼睫垂下，亲了下他的手背。
元璀一上车又开始睡，睡得天昏地暗一路开到了西街，下了车的时候懵得一塌糊涂，似乎搞不清这里是哪里，怎么那么眼熟。因为时差，从普拉岛回来坐了很长时间的班机，到西街落了脚的时候，才晚上九点左右。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天黑了，估计这么一辆豪车停这里还挺引人注目的。
老人摇着蒲扇窗户边探出了脑袋，忽然“咦”了一声，元璀察觉到手被人牵着，瞬间清醒过来抽回了手，脸皮泛起热意。
齐白晏虽然已经在飞机上亲了许久，但此刻奶香味从手中撤去时还是轻“啧”了一声。
元璀看了他一眼，倔强地坚持着底线，严肃地用口型做了个“不可以”。
齐白晏抿了抿唇，两只手无所适从地插进了口袋里。
“元璀啊！”大爷笑眯眯地从屋里出来，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两月没见了，都不回来看大爷了啊。”
元璀“啊”了一声，尴尬地搓了搓手，“对不起，我这两个多月太忙了……”
——也确实太忙了，从单恋单身狗进阶到了被求婚状态，简直天差地别。
“没事，忙点好。”老人笑眯起眼，“你比较争气，不像刘志，尽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
元璀：“……”
元璀轻咳了一声，思索着怎么转移话题。
老人的视线注意到了身侧的齐白晏，微微一愣，“咦，齐先生。”
齐白晏点头道：“您好。”
老人对齐白晏道：“这车看得眼熟，我刚才还以为你又来等他了。”
元璀愣住了，“又？”
老人疑惑地看着元璀：“齐先生一个月前一直在楼下等你，你不知道吗？”
【“元璀你啊，平时看着挺心软的，这时候倒挺能下狠手的，电话都换了。他醒来以后拔了针头，手上的针孔还在流血就去你家找你，楼下等了好几天都没见着你人。我这边也在找，要不是股东会那边压着，估计整个户城都能被他翻个底朝天，现在掀个普拉岛算什么。”】
元璀忽然想起乐宜提起过这件事，“……啊。”
老人见他俩一起来的，以为齐白晏后来联系上了元璀，无奈地道：“你这孩子真是……下次给人家留个备用的联系方式，也别一声不吭就忙自己的事情，万一人家有急事找你怎么办呐。”
元璀连连点头，“哦哦。”
老人：“齐先生每天在这里从早等到晚，一点水都不喝，也不怎么吃东西，没日没夜地等了九……”老人顿了顿，不确定地思索道：“还是十一……天来着的？”
元璀抿紧了唇。
“十二天。”齐白晏淡淡地道：“十二天零六个小时。”
见元璀面露愧疚的模样，猫尾巴随之竖了起来，尾巴尖端轻轻地左右摇。
元璀：“……”
*
直到进了屋子，元璀被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对方面无表情的脸上写满了“愧疚吗”三个字。
元璀被呛了一下，心想：……你记这么精确真的不是在邀功吗？
齐白晏眼睫微垂，唇瓣轻抿。
元璀：“……”
元璀哼哧道：“是你先气我的。”
齐白晏：“嗯。”
说是这么说，但心底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齐白晏是个病人，当时马上冲出来找自己，拔了针头就在楼下等那么久，像只自闭的病猫一样不吃不喝，夜里的凉风吹一宿，怪不得自己当时在酒店水吧见到他的时候脸色那么苍白。
元璀犹豫了片刻，伸手摸上了他的面庞，齐白晏眸光微动，任由他愧疚地摸摸自己的脸，手掌随之覆上了元璀的手背。
冷杉的气息丝丝缕缕地往他怀里钻，元璀被人捏着手腕在脉搏的位置落下一个吻，脸蛋悄然泛红，下意识地抽回了手，干咳一声，“怎么忽然来西街？”
他这是在转移话题，每次被男人旖旎地亲着都会往不可描述的方向妥协，现在又是在自己从小长大的屋子里，总是觉得怪怪的，做什么都格外羞耻——就像打开了满是小狗睡觉痕迹的小窝，被外人随意参观。
奶香味的温热从脸上撤去，齐白晏犹不满足地拧起了眉，压住心头想要触碰的欲望，低声道：“先收拾，再回我家。”
当时确实说好了齐白晏会陪他一起来收拾，但没想到男人这么干脆，一下车就把他拎过来了。
元璀疑惑道：“也不是那么急吧。”
“急。”齐白晏平静地道：“搬完就不过来了。”
元璀：“……”
当时男人妥协他来西街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按他求婚的高效来看，想做的事情必须得一时间迅速解决。
元璀“哦”了一声，原本想着在这里待几天做好心理准备再去齐白晏家住的心思彻底破碎。一想到一搬过去就住进男人的房间，元璀就害羞得厉害。
仿佛短时间内接触不良，几天的发情期和一两天的缓冲期进展过于迅速，导致他现在还不太适应直面跟这个男人的关系变化，连在别人面前宣誓主权和做过分亲密的动作都羞涩。
“你热不热啊？”元璀对于他第一次进来打量着屋内的情形有些尴尬，总觉得这个小破屋子自己住着还行，忽然来这么一尊金雕玉砌的大少爷，实在是显得格格不入，伸手就去开自己的那个小破电风扇。
“咔哒。”当时废旧市场收来的便宜小风扇卡扇叶了，电源红灯闪了几下，发出了轰鸣般的报废声。
元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