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出去的时候记得把章带着。”乐宜叮嘱财务的人员，“别像上次一样漏了，又得跑回来拿。”
语希圕兌……
那人笑道：“带什么章，你还不如说直接带着小林。”
小林在旁边无奈道：“是是是，我又要被你们揣出门了。”公章平时锁在保险柜里，由两个行政人员保管，一人一把钥匙，除非盖章的请示批下来，否则两把钥匙无法同时开始，也就无法使用公章。其中一位行政的女孩休产假去了，就剩下孤零零的小林管两把钥匙，章在人在，章亡人亡，走哪儿都把她带着。
乐宜拍了拍她的肩，“年轻人，责任重大。”
人力资源部长端着饭盒在水池那里洗，嘴里叼了片饼干，说话含含糊糊，“我刚才好像看到齐总出去了。”
乐宜刚才在各部门中间走动，没回办公室，闻言“哎”了一声，闷笑道：“怎么可能，齐总今天事情还挺多的。”她顿了顿，无奈耸肩，“而且齐总的性格你们还不知道吗，他能放过午休的时间吗？他就是个——”
对面的几个人霎时间安静了下来，茶水间静得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人力资源部长冲她扭了扭眉毛，低头洗着自己的饭盒。旁边排队等微博炉的人同样齐刷刷站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
乐宜将“工作狂”三个字艰难地咽了下去，微微一笑：“——劳模，爱岗敬业，爱公司如家，我们都要向他学习。”
所有人统一抬头道：“齐总好！”
齐白晏点了点头，没说话。也不知道也没有听到她的话，脚步不停地回办公室去了。
乐宜等到办公室的门关上了，长出一口气，抹了把汗，“吓死我了，你们怎么不早说啊！”
小林为难道：“我也是刚看见，齐总他步伐太快了。”
乐宜虚惊一场后有些难以置信，“齐总中午还真回家啊……我头一回看到这种情况。”
人力资源部长洗完了饭盒，从小冰库里取了点冰块放到了自己刚泡的蜜桃乌龙茶里，“你都不知道，那我们就更不知道了。
*
“进来。”齐白晏头也不抬，淡声道。
乐宜抱着几个文件夹，从门边探出了脑袋，“齐总。”
齐白晏：“什么事？”
乐宜挪着小碎步，如履薄冰地走到了桌边，将东西放到了桌上，“这是尖塔餐厅的信息，我已经按照时间顺序整理好了，产权和产值评估都在里面了。”齐白晏略一颔首，“谢谢。”
他将文件夹打开翻看，第一页就是独立法人的信息，往后是从建设到后期的各种已签署合同，还有一个文件夹放满了评估数据和近期盈利百分点。似乎感觉到眼前的人一直站着不动，齐白晏抬眼看向她，眉尖微挑。
乐宜遮掩在桌下的手掌汗湿地搓了搓，试探道：“抱歉，我没想到您中午回家了。”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先招为妙，要是真被齐白晏听到了还以为怎么了呢。
——虽然公司氛围比较轻松，但下属在背后讲上司小话本身就不符合规矩，更别提她还是齐白晏的秘书。秘书是需要时刻守口如瓶的机密型职位，很多话该说不该说，都要有度，乐宜当时接受培训的时候时刻提醒自己，然而大概是太放松了，这几年反而开始懈怠了。
齐白晏点点头，“有事。”
乐宜见他没太大的反应，松了口气，关心道：“是小鲁有什么事吗？”
这孩子她带过，偶尔齐白晏和保姆同时有事，会委托她带一下。由于齐小鲁性格还是比较乖巧的，不难带，所以乐宜就像在带自家小朋友一样，还挺喜欢他。
齐白晏：“不是。”
乐宜：“哦。”
乐宜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放轻了高跟鞋的声音，准备装作若无其事地闪人。然而手机叮咚一下，她看了一眼，又从门边探出了脑袋，“齐总，你今晚还会按原定计划去尖塔餐厅吗？”
齐白晏：“怎么了？”
乐宜：“我刚才预约位置的时候，发现只有两人或两人以上的位置了。”
齐白晏指尖一顿。
他每天的工作日程表持得都很满，有些事情不能拖，所以要按时处理。一般正常情况下并不会有拖延的问题，齐白晏就是个今日事今日毕的性格，有时候还会超前工作。
市中心那家尖塔餐厅是公司近期要收购的门店，地理位置很好，来来往往客流量大，但摊上了内部资金运转不周的事，据说跟门店的餐品口味有关系，原先都评过了米其林，不知为何这段时间口味反馈频频出问题。
齐白晏觉得其中有蹊跷，想要亲自去看一看。可若是正大光明地过去，免不了被餐厅提前做好准备用下瞒上，所以只能选择某一天私访。
他往后翻了下工作表，明天是要跟筑建部门开会，后天到之后一周的事情更是满得不行，“知道了。”
整个公司也就她知道齐白晏这心理问题不能接触人，毕竟一个人公司总裁不能肢体触碰别人，无法进行握手等礼貌的肢体交流，算是硬伤所在了，万一造成舆论压力，收都收不住，还影响股价。乐宜苦着脸道：“齐总，我不是不愿意陪你去凑数，主要是有些私事要在今晚处理掉。”
齐白晏将日程表关掉，沉默了一瞬，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许久，他抬眸淡淡地出声。
“没事，有人陪我一起去。”
*
齐白晏等了两分钟，车门被打开了。
齐小鲁被两只手抱着放到了安全座椅上，元璀低着脑袋坐到了齐小鲁的旁边，两只手搭在了膝上，看起来有些拘谨。
齐白晏透过车内后视镜和他对上了视线，看了两眼，“换衣服了？”
元璀被他噎了一下，心道男人不是一般看不出来别人换衣服的吗？为什么到了齐白晏身上一眼就能看出来？！
元璀就是个死活看不出来别人换衣服换首饰换妆容换色号的类型，除非自己非常非常注意这个人。陈雅涵每次跟他见面时都会问他“你有没有觉得我今天有哪里不一样？”元璀会盯着她看上五分钟，最后不确定地来一句“你……剪头发了？”
然后陈雅涵的社会主义重拳捶了下来，“死直男！老娘买了这么一条漂亮的裙子你看不到吗？！”
*
元璀今天下午抱着那一袋橘子不知道在傻乐什么，笑得像朵迎春花，连齐小鲁都奇怪地看着他，奶乎乎地爬上去摸了摸元璀的脸，“……小元？”
元璀嘿嘿笑着憋都憋不住，将小家伙抱在怀里揉了个严实，揉得齐小鲁脸蛋像面团一样。
结果这阵子喜悦还没过，微信一个消息把他给炸清醒了。元璀收到的时候懵了一下，如同火烧了屁股一样“噌”地站了起来，开始满屋乱转。
「“今晚可以陪我吃西餐吗？带上小鲁。”」
——这这这这这这不是约会的意思啊？？？？？？？
元璀激动得一塌糊涂，上蹿下跳坐不住，就差开个窗跳下去欣赏风景。在对方下一句“不方便也没关系”发来之后飞速回复
“可以！”
他从来没有约会过，兴冲冲地将行李箱翻倒在地，从自己极其朴素的衣服里翻出了两件稍微好看点的，最后让齐小鲁“小公鸡点到谁就是谁”确定了一条白衬衫和牛仔裤，欣喜地穿上之后对着镜子抹平了翘起来的毛，左右转了三圈确定没有其他的问题，就坐在那里一直等。
每隔十分钟看一眼时间，心里嘀咕着怎么六点半还没到。
他都快要坐不住了！
元璀想着要表现得淡定大方一点，不要太激动，奈何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做出来又是一回事。他从看到车的一瞬间就紧张到了现在，指尖抠着自己的牛仔裤边，屁股下面仿佛装了一大片针，坐立难安。
元璀被他这么一问，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是。”
他顿了顿，试图解释道：“我没怎么吃过西餐，见电视上都……穿得比较正式，所以我也……”
——这是他相对最正式的一件了，平时穿T恤比较多，因为干活方便。这件衬衫还是别人送他的生日礼物，料子比较好，只有在拍合照或者证件照的时候才会翻出来穿，平时都干干净净地收拢在柜子里。
元璀的视线落到了齐白晏身上服帖的西装边角，声音越来越低，硬着头皮道：“如果不合适，那我现在回去换——”
“不用。”男人透过后视镜对上了元璀的视线。
齐白晏微微颔首。
“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