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爻心疼地看着江樵，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他已经够难过的话，那……陪着他就好了。
接下来的整个周末沈若爻都一直陪在江樵身边，只是江樵一句话都没和他讲，有什么必要交流都是发微信。
好在星期一去上班之前他基本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好好上课吧，我没事的。”出门前，江樵把想跟出来的沈若爻挡在了家里。
沈若爻犹豫着点了点头，看着江樵走远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转身打理自己。
江樵他好像……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沈若爻想。
他没有在自己面前再强撑着说笑。
是好事还是坏事……沈若爻自己也不太清楚。
与此同时江樵也想到，果然这样的状态会让他担心的……
马上就可以调整过来的。
别担心。
这句话既对自己说也对沈若爻说吧。
期中考试结束后清闲了一周，后面又开始忙运动会的事了。
团体操实乃每个学校运动会的保留节目，学生们都开始疯狂吐槽“上了一天的课还要排团体操，都没有写作业的时间了”。
何止是学生啊，老师也是忙得不行。
特别是班主任。
之前都不觉得，但每到这种大型活动的时候，这帮学生就特别难以制服，要么死活不听招呼，要么手脚不协调动作学得乱七八糟。
江樵已经尽自己最大努力规划好时间了。平时是课前批作业，课后就开始备课，晚自习的时间一般都是拿来刷题。
这下晚自习都被占用了……
沈若爻每天都得跑去图书馆占座。江樵想到这个，好像轻松了那么一点。
但是没做完的工作也不能不做啊，排团体操的时候还要求班主任全程到场……
只有等排完团体操就回办公室备课，然后赶着末班的地铁回家，尽可能把时间的利用效率提到最高。
不过排完团体操之后剩下的时间都是少之又少，好几次都直接排到了学生宿舍门禁的时间。
回家又要被沈若爻抓着睡觉……江樵突然萌生了“在办公室凑合一晚”的念头。
不行不行不行。
其实今天相比平时还早那么一点，江樵比沈若爻还先到家。他刚刚在书桌面前坐定，打开备课本，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你回来啦。”江樵只好挂上笑脸迎接他的到来。
“今天好早。”
“小沈我想跟你说件事……我明天的课还没准备完，是个新的知识点，还比较难，今天能不能晚一点睡啊。”
沈若爻不情愿地撇了撇嘴：“现在十点了，最迟到十二点。”
江樵想说时间不够，可是看沈若爻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还是算了吧，说了他大概也不会同意。
可是他不想敷衍每一节课。
只有日积月累，每一步都走得踏踏实实。这已经是最轻松的能向前走的方式了。
……不胡思乱想了，先备课，题目扫一眼好了。
沈若爻今天说是去泡图书馆了，实则为了帮教授的忙，和另一个兄弟一起绕着A市跑了一圈，这会儿回到家也是精疲力尽，很难不睡着……
他捧了一捧凉水泼在了自己脸上。
睡什么觉，还不能睡着。
于是为了提神醒脑，他拿了本专业书，坐在床边，先看了江樵一会儿，然后低头看书。
什么时候睡着，他并没有察觉到。
头磕在床沿上，他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一片暖黄的灯光。当时没觉得有什么，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也不知道是因为心疼江樵，还是恼怒自己为什么会睡着，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小江你怎么还没睡？”
“我最后看一题……”江樵的声音轻得不行，显然已经很累了。
“已经一点半了啊。”沈若爻强压着火气，但语气还是加重了几分，“你明天还要上课的。”
“这样，我帮你看题，按你的习惯做好标记，你先去睡觉好不好？”他努力放平语调。
可是江樵就好像没听见似的，紧紧地握着笔，却什么也没写。
沈若爻伸手去拉他，江樵却躲开了。
那样强撑着的表情……太熟悉了。
沈若爻一下就被心疼点燃了怒火，他蛮力把江樵抱到自己怀里，夺下他的笔。江樵挣扎着不想让他碰：“沈若爻你放开我……！”
沈若爻愣了一下，他第一次听江樵那么大声说话。
可动作却没有半点犹豫：“你再像这样又加重了怎么办——”
“对，我就是不该好起来。”江樵突然崩溃地冲他吼着，一字一句如锋利的刀，在两个人身上都刺出百孔千疮，“我就该烂在这里死在这里，教什么书上什么班啊，反正我什么都做不好！”
“你说这样的话干什么啊！”沈若爻终于也没控制住。
深夜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回荡着两个人的怒火。
他们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的锋芒，又要拼尽全力去拥抱对方，难免受到伤害。
只是那一刻，江樵突然觉得，自己将信念寄托的那个人终于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说着那些冠冕堂皇的“不该”，否定了他所有挣扎和努力。
眼泪落下砸在教案上，心口仿佛被什么堵着，喘气都在疼。
他好久，没有哭得那么疯了。
沈若爻叹了口气，转身去倒了杯水，和药一起放在了江樵手边：“江樵，把药吃了去睡觉。”
江樵没有回答他，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一句话了。
沈若爻心烦意乱地重新躺回床上，听着江樵的抽泣，闭上了眼。
他听到裁纸刀掉在地上的声音。
沈若爻辗转反侧半天，还是给江樵发了条消息——尽管他现在不会回复的。
[X：明天第几节有课]
虽然很像是他无理取闹地和江樵单方面吵了一架，可是他现在真的不太想和他讲话。
都冷静一下吧。
沈若爻看了眼时间，现在凌晨两点。
如果江樵两点半还没有回他消息或者还没有睡觉，他就主动去道歉。
时钟慢悠悠走到两点半，就在沈若爻经历了很大一番纠结之后，江樵回复了他。
[小江：十二班下午第一节，十一班下午第二节]
沈若爻翻了个身，走到江樵身后，轻轻抱住了他：“……对不起。”
“把药吃了先睡觉，有什么事我们明天起来再说好么？”
江樵想说的话都被沈若爻堵了回去：“你们没课的时候其实可以不用每天都那么早到学校的，对么？”
“一次作业不批也没事的，你要保证自己状态足够好地去讲课啊。”
“明天中午我送你去学校。”沈若爻看着他吃完药，然后把江樵抱到床上，关上了灯，“不要想别的，晚安。”
这晚一夜无梦睡到十点多，醒来时还看到沈若爻帮他把昨天状态极差的时候做错的题改了过来。
真的离不开他。江樵想。
沈若爻在厨房里忙活着，一抬眼看到江樵，笑容立马灿烂：“小江你醒啦，昨晚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江樵冲他笑了笑，“我先去洗漱。”
吃完饭，沈若爻拉着江樵坐在沙发上，先不知所云地扯了一通，切入正题也是支支吾吾的：“小江你……真的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我知道啊。”江樵叹气，“可是我没有办法，我不想再失去工作，变回从前那个泥沼里的废人。”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把一个年排倒数，不被其他人看好的班带到了年级前列，这不就是很好的证明吗？”
“你呀。”沈若爻捏着他的手，“你就是不相信自己能做好。”
“不相信没关系，做不到让自己相信也没关系。”沈若爻凑近他的耳边，“我会每天告诉你一遍，江樵你很棒，你做得非常好。”
“那就……麻烦你了。”江樵轻声回应着他。
大概言语的力量真的那么重，能轻而易举击垮一个人，也能让一个人重拾希望。
后来的运动会办的很顺利，后面几次大大小小的考试也都考得很好，期末考的时候还冲入了前三的行列。
这是不是代表……一中传说中那项“不成文的规定”其实是假的呢？
沈若爻都很替江樵开心。
期末的评优，十二班被评为了优秀班集体。江樵抱着这件事和沈若爻说了好久，听得沈若爻都有点酸了，但一点都没感到厌倦。
“所以我说，你真的很棒。”
不得不说，人民教师最好的就是有两个假期。沈若爻终于可以好好抱着他的宝贝腻乎几天了——
“喂，妈？”沈若爻不正当想法进行到一半，被陈熙慕突如其来一通电话强行掐断，“什么？！你……你和我爹现在过来我这边？”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欢迎光临随时欢迎。”沈若爻赔着笑挂了电话，然后看向江樵：“我妈他们要过来。”
“嗯，听见了。”相比之下江樵特别波澜不惊，“咱这儿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用慌啦。”
“也是。”
陈熙慕仿佛是过来做饭的，拎了一大包菜，结果只是往家里灶台上一丢，和沈若爻他们聊了两句，就拉着想要参观的沈临走了。
“他俩感情还是很好呢。”江樵说。
“我俩也不差吧？”沈若爻扑过去，在江樵脸颊上重重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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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架好可爱啊（我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