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叉叉，问你个事儿。”元旦放假前的周五晚自习下课后，回宿舍正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管芜突然提了这么一句。
“嗯？”沈若爻拖着行李箱站在宿舍门口。
管芜这个人动作怎么那么慢……大概是放假了大家都跑的很欢，好像整层楼的人都走完了，就只剩他俩。
“我问了你别打我啊。”管芜拖延时间似的，还在慢悠悠收着东西，“你……为什么很讨厌叫‘沈哥’？”
“……你想问你就问啊，在这耗什么时间，收快点——”要不是因为他俩回家可以顺路一段，沈若爻现在肯定不等他了，“唉我这个理由其实也挺莫名其妙的……就是他们在职场上，都管我爹这么叫。小时候吧就觉得，是那些叫他‘沈哥’的人抢走了我和我爹在一起的时间……当然现在不这么觉得了，不过条件反射吧。”
管芜不说话。
“你好了没？”沈若爻忍无可忍了。
“好了好了好了，走吧。”管芜关上灯。
整个楼道空荡荡的，只有箱子的轮子滚动发出的声响，和很轻的脚步声。
“下雪了。”走到宿舍门口，沈若爻抬头看了看。
这场雪不算太大，只有在路灯下才依稀可见。零星的雪花落到发间，融化成水珠。
“嗯。”走到十字路口，管芜很夸张地挥挥手，“新年快乐沈叉叉！”
“新年快乐。”
这一年过得又快又梦幻。
好像他拿了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用的中考状元，到了一个很厉害的高中，结识了一群很好玩的同学，遇到了一个很年轻很帅的老师。
好像好像。
呼出的气凝成白雾，却没有感觉到冷。沈若爻在家附近的一个小公园里晃了两圈，直到老妈打电话来催：“你咋还没回家？”
“快了快了，五分钟。”沈若爻加快步伐往家里走。
“你爸今天在家，快点儿。”
“那我挂了啊我现在就飞奔过来。”
虽然从小和沈临同志的关系就是不远不近，但是他在家的时候总归有点兴奋。
过去得不到的父爱可能无法弥补，但是现在的状态……就很好。
唉虽然还是那句话，爹妈都在家的时候他就很多余……
“妈，外面下雪了。”沈若爻进门第一句话。
“回来就知道喊你妈。”沈临坐在沙发上，并没有看电视里放的跨年晚会，转过头笑着看着他。
看得陈熙慕同志莫名心动：“儿子你的帅就是遗传到你爹。”
沈若爻放下箱子，很八卦地看了看陈熙慕，然后坐到沈临边上，特大声地喊：“爹！我！回来了！”
“行行行听到了，你小声点。”沈临抬手拍了拍他的头。
电视的光映在阳台的玻璃门上，阳台的边缘积了薄薄一层雪，沈若爻跑到阳台上，冷风透过一点点的缝隙灌进屋里，陈熙慕偷偷关上了阳台门。
沈若爻趴阳台上看了半天，回过身来就看见沈临搂着陈熙慕看着他笑。
……门被锁了？
果然他就是个多余的。
沈若爻在玻璃上呼了一口气，画了个小爱心。
陈熙慕的声音隔着门传来：“这点你儿子比你会多了。”
从管大爷那儿学的。沈若爻想。
“妈你倒是让我进去啊。”沈若爻捶门。
电视里的主持人好像在倒计时。
数到一，夜空绽开一朵烟花。
一朵，又一朵。
照亮了无边黑暗。
可能是视觉效果，雪下大了，每一片雪花的形状都清晰可见。
“这还是第一次跨年放烟花呢。”陈熙慕和沈临一左一右搂住沈若爻，“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沈若爻想，“所有人，都要永远快乐。”
第二天一早管芜就打电话来问候了：“沈叉叉，出去玩不？”
……管芜牌闹钟，放假必营业。
“干啥。”
“出来玩吗看电影吗。”
……果然有关这些事管大爷就特别积极。
“要期末考了您老不复习啊。”沈若爻坐起来，又被寒冷逼回了被窝里。
“没事没事，我和学霸一起不复习。”管芜听声音就很兴奋，“出来玩吗？十点半电影院门口见。”
啊管芜真的是摸清他的习性了……有时候不是他不想去，只要对方把时间地点清清楚楚说明白，他就一定会去。
我是不是太好约出来了一点。沈若爻看看闹钟，才七点多，在床上翻了半天，把手机都快玩没电了才起床。
“又要出去玩？”陈熙慕也是刚起，站在自己卧室门口，看穿一切的眼神望着沈若爻。
“……不是我自己要跑出去的，管芜约的。”沈若爻抓抓头发——有点乱。
“你作业写完了？”陈熙慕突然来这么一句。
“……没啊，但这不才第一天假吗后面还有两天。”沈若爻有点莫名其妙，毕竟老爸老妈从来都不管他学习上的事，“怎么突然问这个？”
“刚刚看到你们政治老师在班群里面说，元旦三天好好背政治……知道你不学文，只是按你们老师的要求提一下而已。”陈熙慕把他推进洗手间，“好好理一理你头发吧，乱得跟什么似的。”
沈若爻随便照了一眼镜子，然后猛地关上了门：“妈你当什么都没看到！”
陈熙慕在门口笑。
老妈是天生的美人，气质也一直很好。沈若爻看过她年轻时候的照片。
啊怪不得能勾到沈临……
沈若爻给手机充上电，开始搭理自己的头。
“……昨晚我干啥了头发怎么那么乱啊。”沈若爻弄了半天，放弃整理，戴个帽子就打算出门。
“去哪都能坐地铁还挺好的。”沈若爻查了一下路线，上了地铁。
还挺远……好几站呢，玩手机吧。
路过有一站的时候好像上来的人有点多，沈若爻抬头看了一眼，防止踩到谁。
然后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
哦不对，两个。
……他什么运气为什么每次出去玩都能偶遇。
是刘述扬先看到他这边，然后和江樵说了两句什么，江樵转过头来招了招手。
沈若爻很积极地穿越人群挤过去：“小江？你要去哪？”
江樵笑容里充满了无奈，指了指刘述扬：“问他。”
“你自己不说。”
“又不是我要出来的，是你一定要拉着我啊！”
总觉得江樵急了会跺脚……
我什么危险的想法。沈若爻抓了抓头发，把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抓走，重新戴了戴帽子。
“他拉着我去看电影。”最后还是江樵说的，语气里充满了对刘述扬和怨恨。
……他沈若爻真的是很会偶遇了。
“诶扬哥我问你个事儿，你……方便回答就回答一下。”沈若爻斟酌了半天，决定问刘述扬。
“我和他啥关系啊？”刘述扬看穿一切，看了看江樵，又看了看沈若爻。
“……嗯。”
“让说吗？大侄子？”刘述扬很努力地在憋笑。
“你再瞎叫！”江樵炸毛的样子好可爱哈哈哈……关注点好像错了。
“什……？”沈若爻疑惑的眼神看向了江樵。
“看什么看！”江樵压下沈若爻的帽檐，自己低下头。
沈若爻笑了半天，拿出手机给江樵发了条消息：
“已知刘述扬老师是我扬哥，我叫江樵老师小江，那么请问我是什么。”
江樵回给他一个超凶的猫咪的表情。
沈若爻自己拉下帽檐又笑了半天。
到电影院门口的时候，管芜果然已经在那儿等了一会儿了：“……沈若爻你为啥每次出来玩都能路遇两个人。”
“我也想知道我为什么每次出来玩都能遇到同路的人。”
“咳……江老师，刘老师。”管芜吐槽完恭恭敬敬地打了招呼。
“新年好。”刘述扬点了个头。
“来……看电影吗？”管芜说出来觉得不太对。
“嗯。一起？我请你们吧。”刘述扬拿出手机买票。
“诶这个不用……”沈若爻本来想自己买，然后江樵看了一眼他。
……好吧你买就你买。
“这两天有好看的电影？怎么电影院都没啥人。”沈若爻问管芜。
“没有。我就是放假不想宅在家而已。”管大爷的回答堪称敷衍。
刘述扬买的票是十一点的。
还有大概一个小时，四个人就在影院门口坐一排玩手机。
沈若爻刷着空间，手机震动了两下。
[刘述扬：你想知道为啥我和小江会来看电影吗]
沈若爻：……其实我并不想知道但既然你提出来了那我就装作想知道一下吧。
[X：？]
[刘述扬：我看他一直在找各种题型做，想给你们再补一补，怕他压力太大了……带他出来歇一歇]
……刘老师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手机又震动一下。
[刘述扬：所以你们要好好考试，不能辜负了你们江老师的良苦用心]
……要不我现在回去学习吧？
想归想，还是得认真回复。
[X：没问题]
沈若爻回复完，左右看看，管芜和江樵好像都没注意到什么，才松一口气继续玩手机。
电影没有多好看，看的人也很少，差不多是包场了。
但是是很温柔的电影。
沈若爻侧过脸看江樵，电影的光映着他的侧脸轮廓。
……睡着了？
昨天熬夜整理题目了吧。
沈若爻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去戳江樵的脸。
电影放映快结束的时候他好像醒了，睡眼迷蒙地转过头来，撞上了沈若爻的目光：“……电影放完了？”
“没，快了。”
“那你盯着我……”江樵揉揉眼睛，“啊对不起睡着了……”
“没事。”沈若爻的手轻轻搭上江樵放在座椅把手上的手，轻轻拍了拍。
江樵愣住了。
看上去是他在认真看电影，实际上因为没看到前面的，看结尾看得云里雾里，而且手上还一直留着沈若爻的温度……
他的手一年四季都是冰的。
但是沈若爻不一样，好像……确实，一直都是暖乎乎的。
沉迷一点点的温度，无可救药。
看完电影，刘述扬想着反正到饭点了一起吃个饭吧。
江樵言辞拒绝。
“不行不能让你回去做题。”刘述扬强行拽着江樵。
吃饭的时候，管芜一直盯着刘述扬，看得他莫名其妙：“……你一直看着我干嘛，要我给你讲点化学题么？”
“不是，我没地方看了，沈若爻一直盯着江老师。”管芜一开口，成功吸引了沈若爻的目光。
“我没有啊。”沈若爻收回视线低头吃饭。
哦，傻子才看不出你在看江樵。
“……他可能想听两道数学题。”刘述扬都找不出更牵强的理由了，“吃饭吧。”
江樵一直都不敢抬头看沈若爻。
他怕自己越陷越深。
不可以。
昨天其实有听到跨年的钟声敲响，有看到礼花绽放。
他在和沈若爻的对话框里输入“小沈新年快乐”几个字，犹豫了半天，没有点击发送。
窗外在飘雪，却好像落在了他心里，试图掩埋不应存在的感情。
可那点心动如同一团火，烧尽了不自量力的雪花，烧尽了不自量力的他。
不可以。
明明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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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为什么不可以！江樵你可以！（来自老母亲的咆哮）
我填了一个很烂的坑 看过就忘 记得不要叫沈若爻沈哥 他会打人
刘述扬是工具人哈哈哈（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