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书亚在自己家古堡的棺材中睁开眼。

  这是两次任务中的休息时间,之前的三次任务中,每次小九都会问他是否需要休息,而约书亚觉得过去几百年自己已经休息足够了,所以都直接去了下一个任务世界。

  而这次小九没有询问他,就直接把他带了回来。这让约书亚有些许疑惑。

  “你又背着我做了什么好事?”于是看清自己所处位置后,约书亚直接问。

  小九:“......哎呀还有谁能像宿主你这么敏锐!真不愧是......”

  “说正题。”约书亚打断了他的拍马屁。

  但在小九回答之前,约书亚听到了一阵沉重的呼吸声。

  约书亚似有所感,从棺材里坐起身,循声望去。

  雷神站在棺材后。

  相比上次见他,托尔的头发全部剃短,可以看到耳朵后头皮上的几道伤疤。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原本即使在十分艰难的处境中,约书亚仍然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盲目乐观,可是现在他觉得托尔整个人都死气沉沉。

  仔细看看,托尔原本的两只蓝色眼睛,其中一只变成了棕色。异色的奇异双眸注视着他,约书亚却不觉得陌生或者恐惧怎么样。

  “你的眼睛怎么了?”他伸手轻碰了碰托尔那只棕色眼睛的眼角。

  托尔垂下眼睛,随口说:“没事,只是被我姐戳瞎了,现在是义眼。”

  这种事情可以说的这么风淡云轻吗?

  也许是摸杰森的脑袋摸习惯了,约书亚抬起胳膊,不太顺手地摸了摸托尔的脑袋。头发剪得太短,又偏硬,有些扎手。

  托尔没想到约书亚会有这个举动,愣了愣神:“你怎么不惊讶?”

  问完又自言自语:“好像从来没见你惊讶过。”

  约书亚看着他,睁圆眼睛,嘴巴微张。

  托尔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在为他表演“惊讶”,不由得低笑一声,好像心头压着的阴霾也被驱散了些许。

  “我不是2012年的那个托尔。”他对约书亚解释,“我来自十二年后。”

  约书亚点头,收起惊讶的神色,示意他继续说。

  “你有什么直接阅读记忆的方法吗?”托尔闭了闭眼睛,说话时声音难以扼制地抖了一下,好像在隐忍着痛苦,“我实在没法再回忆一遍了。”

  刚好约书亚在变种人世界获得的奖励一直没有用武之地。他抬起手,手心发出蓝光,托尔弯下腰,把脑袋送进约书亚手中。

  仿佛一下被吸进了托尔的记忆一般,约书亚作为一个旁观者,观察在他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当时以约书亚做锚回去之后,托尔果然再也没见到过洛基。

  一年后他的前女友简意外吸收了以太粒子,他把她带回阿斯加德,想把以太粒子提取出来,却引来了黑暗精灵,他的母亲弗利嘉被刺死。托尔孤身一人击败黑暗精灵首领,母亲却再也无法回来。

  他的父亲奥丁过于思念弗利嘉,力量逐渐弱化,自愿放弃生命,从而放出了他好战的长女海拉。海拉曾经被奥丁关押几万年,心中不但充满仇恨,且一心想带领阿斯加德征战宇宙。

  海拉杀了托尔几乎所有的朋友,托尔当时和约书亚一起击败菲尔特尔拿到的头盔起了作用,头盔碰触到无限之火,菲尔特尔重生于阿斯加德,吸取阿斯加德的力量,毁灭了海拉——代价是托尔的整个母星。托尔和剩余的阿斯加德人一起登上飞船,在宇宙中寻找新的容身之所。

  然而他们与赛诺斯的飞船相遇了,这个一心想要消减宇宙一半生命以减缓资源消耗的紫薯精,杀了一半的阿斯加德人,还有托尔最后的挚友海姆达尔。

  当初如果不是海姆达尔,托尔还不知道有约书亚这么个吸血鬼穿梭于平行宇宙中。

  毁了一半阿斯加德后,赛诺斯成功集齐六个石头,执行了他的计划,将一半生物化为飞灰,接着赛诺斯将原石们销毁,杜绝再有人拿它们回去改变自己的成果。

  托尔杀了赛诺斯,一度极其消沉,喝酒度日。

  后来托尔和复仇者联盟成员一起从过去拿回了六块原石,把被赛诺斯抹去的一半人带回来,可是托尔的亲人没有一个是因为那些石头消失的。

  托尔仍然一无所有。

  之后他和美国队长斯蒂夫一起回到过去归还石头,握着那块绿色的时间之石,托尔无法避免地想起自己多年未见的弟弟,他的法力颜色与这块石头是一样的。

  托尔觉得自己和这块绿色石头产生了奇妙的感应。

  好像被什么引诱似的,他握着石头,施展能力,闪电应神之召,蜂拥而至。

  ——接着,他就出现在了约书亚的古堡中,并且重新联系上了小九。

  以托尔的时间线算,他也有十二年没见过约书亚了。此时看吸血鬼仍然是过去的样子从未变过,有些百感交集,眼圈都差点红了。

  阅读完,约书亚松开手,抬眸看向托尔。

  因为进入了托尔的记忆,他难以避免地被强烈的情绪所影响,此时双眼通红,赤色的眸子嵌在苍白脸颊上,嘴唇微微颤抖。

  托尔因为他这一眼,心跳落重了一拍。

  约书亚长出了口气,强行镇定自己,从激烈的情感中脱出。

  “......所以,”半晌,他开口,“你想帮他?”

  “洛基也是任务对象之一。”小九解释,“托尔来都来了,把他的世界往前提一下也未尝不可。”

  “洛基也会秃头吗?”约书亚有些好奇地问,“不然怎么会成为任务对象?”

  小九卡了卡:“对喔。”

  托尔:“什么?洛基会秃头??”

  “不不,我不记得他有秃头的情节。”小九十分疑惑,虽然秃头并不是选择任务对象的硬性条件,但是在其他一众面临秃头或者脱发或者剃秃的任务对象中,洛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突然想起来托尔出现在这里的形象,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因为秃头的其实是托尔啊,可能代码又出bug了吧?”

  托尔:“?”

  约书亚:“噗。”

  托尔:“我这不是秃头,只是剃得很短!......算了算了,不要打岔,我会想办法帮你们摆脱主神控制,请你们协助我。”

  主神?

  不是托尔提起,约书亚已经快忘记还有这么个玩意儿了,他在这些世界里玩的挺开心的,差点忘了当时是被威胁才上路。

  “你的计划是什么?”约书亚从棺材中翻身出来,面对托尔微微皱眉。

  “洛基的离开像是一种开关,之后的每件事我都必须独自面对,最后失去了所有的亲人。”托尔快速地说着,“我想,阻止他一开始的离去,也许就能改变一切。”

  小九则提出自己的顾虑。他是知道事情原本走向的,原来的时间线中,洛基把黑暗精灵引到阿斯加德,间接导致了弗利嘉的死亡,又囚禁奥丁,促使他放弃生命,海拉脱困。

  而现在洛基消失了,弗利嘉和奥丁仍然先后离去。海拉执迷不悟,最终与阿斯加德一起被毁灭。

  事情的走向和本来没有区别。

  小九答应帮托尔也只是想尝试尝试,他并不确定托尔的一切行动能有效果。

  最坏的情况就是托尔不停地扭转时间线,试图挽回亲人,如果一直无法成功,最终迷失在时间缝隙中。

  “我现在有时间宝石。”托尔说,“时间宝石加上我的雷霆法力,操纵时间的方式和洛基是不同的,它可以通过熵减让这条时间线后退,我可以一次次地倒转时间,直到达成我想要的。”

  “可是这需要极大的能量,”小九惊讶道,“你的力量足以支撑吗?”

  “我会尝试到我力竭而死的那一刻。”托尔说,他看了一眼不知在想什么的约书亚,连忙补充,“上次你把我送回来后,我们的法力有一部分变得相似了,所以时间线后退之后,你会保留和我一致的记忆,就算我力竭了,也会留一部分让你们回来。”

  托尔的逻辑中,洛基攻打地球失败之后,即将被自己押解到阿斯加德,显然他是很不服气这个安排的,所以阴差阳错得到空间宝石之后,才会立刻逃走,结果被时间管理局的人逮捕,最终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如果一开始就武力把他带走,洛基永远会尝试逃跑,根本是治标不治本。

  只有让他心服口服地认识到自己错了,不应该为了一己私欲就去毁灭冰霜巨人的母星或者地球,才能避免后来的事情。

  托尔知道自己嘴笨,根本说不过洛基,而约书亚几个世界下来,每次都能让任务对象回心转意。

  “他们也只是听到了我和小九讨论的,他们即将面临的命运而已。”约书亚回忆了一下,“理智的人自然会做出对自己更有利的选择。”

  “洛基似乎并不理智。”小九说。

  “我弟弟很疯。”托尔认证。

  约书亚看了一眼他挂在脖子上、藏在衣领里的时间宝石。

  他知不知道这样拿着一颗石头,准备耗尽自己力量让时间倒退,就为了让弟弟回心转意的哥哥,也有点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