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在脑海中排演了数种吸血鬼进食的场景，无一不是血淋淋的，然而实际发生的时候，那个叫杰森的孩子只是在他手指头上咬破了一个小口，吮了两滴而已。
似乎还烫到了舌头。
约书亚在一旁似乎觉得作为同类有点丢脸，默默移开了视线，恰巧跟迪克碰上——蝙蝠家大少不知道盯着他看了多久，眼神极其复杂。
约书亚有点警惕。平行世界的迪克那么痛恨吸血鬼，这个会不会也一样？
然而迪克只是凑过来，压低声音说：“你什么时候变成吸血鬼的？在孤儿院吗？”
约书亚不想解释太多，将错就错地点头。
迪克的目光变得很复杂，掺杂了好奇、同情等等，拍了拍约书亚的肩膀，也不知道误会了什么。
在别的世界初拥出一个吸血鬼毕竟是相当严肃的一件事，约书亚不太确定这个世界里有没有已经存在的吸血鬼，但是杰森最好不要再初拥别人，免得在这个世界吸血鬼像病毒一样传播开，造成严重的后果。
他叮嘱布鲁斯和克拉克：“我离开之后你们一定要看好他，吸血鬼的牙齿有毒液，少量会导致麻痹和快感，多量就会导致转化，不要被他咬中脖子。”
克拉克忧心忡忡地看着杰森，布鲁斯则皱起眉头：“你要离开？去哪儿？”
约书亚微微一愣，他还以为自己身份暴露出并不是一个可怜的孤儿之后，离开是默认的事情。
“我是个吸血鬼。”约书亚看着他强调，“你当初收养我，是以为我自己无法生存......”
他沉默片刻，说：“我骗了你。”
气氛一时有些凝重。迪克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事情，想开口劝两句什么，张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
“别想太多。”然而布鲁斯只是很理所当然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这不影响你是个韦恩。”
约书亚的“我总要离开的”一时梗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
天亮后，韦恩家的餐桌旁，第一次围了这么多人。布鲁斯、阿福、迪克、杰森、约书亚还有克拉克，虽然还是没有阿福一心盼望的女主人，反而是少爷们多了个教父。而且不能吃固体食物的除了约书亚，又多了个杰森。
这不影响阿福的好心情，蝙蝠家的年轻一代养子们都在，以后韦恩庄园里都不会只有布鲁斯孤零零的了。
杰森显然一直很渴，扒在克拉克身边，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
这让克拉克觉得自己可能有一段时间每天下班就得飞来哥谭了——阿福甚至已经给他收拾出了一个房间。
深夜，约书亚来到杰森房间，推门而入。
新生吸血鬼果然精神奕奕，听到动静就转头过来，两双血红的眸子对视。
“带你去晒月亮。”约书亚轻声招呼他。
杰森很兴奋，毛手毛脚的，跟着约书亚爬出窗户的时候险些踩空，还好约书亚及时抓住他，拎着他的衣领，跳到了房顶上。
第二次接触月光，杰森对月亮有种出于吸血鬼本能的喜爱，惬意地眯起眼睛。
“每天都来晒一下。”约书亚叮嘱他，“对你的法力有好处。”
“法力？”杰森有点疑惑地伸出手，他还记得自己刚睁眼的时候，看到约书亚发出蓝光的手掌，于是也努力地、颤巍巍地在自己掌心憋出雾蒙蒙的蓝色，“是这样吗？”
约书亚勾了勾唇：“做得不错。”
这句话说出来让他恍惚了一瞬，回到了自己晒月亮的第二个晚上，D也对自己第一次展现出的法力评价过，不过他说的是：“太弱了。”
约书亚轻轻摇了摇头：“我该走了。”
“去哪里？”红色的眼睛巴巴地盯住了他，“还回来吗？”
吸血鬼对自己的初拥者有着本能的依赖，在未来漫漫的永生之路中，没有新生吸血鬼不想和自己的初拥者一起度过。但是，似乎由于克拉克的介入，杰森与自己的链接没有那么深。而这是一件好事。
“不用管我。”他摸了摸杰森的脑袋，“听说氪星人在地球上的生命有八万多年，你努努力，和克拉克一起活到那个岁数吧。”
杰森收声，开始掰着指头算八万年有多少——刚死而复生，脑袋不太灵光。
约书亚爱怜地拍拍他的肩，跃出房顶，轻巧地消失在月光下。
杰森数完再抬头，约书亚已经不见踪影了，只好对着月亮说了声谢谢。
·
约书亚很好心地没有夜晚打扰莱克斯，而是在上午去了病房。
莱克斯伤在后腰，因此只能可怜兮兮地趴着，连个风景都看不成，手臂也难以移动，全靠莫茜给他放视频、刷亚马逊。
见到约书亚站在自己床头，莱克斯声音闷闷地控诉道：“莫茜说我昏迷的时候你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约书亚挑眉：“你的手术意向同意书都是我签的字。”
莱克斯：“不用解释了，我知道你就是更喜欢韦恩家。”
约书亚：“......”都多大了怎么还闹脾气呢。
莫茜憋着笑。
当时知道莱克斯受了这么重的伤她都快吓死了，眼看着他脱离了生命危险，还有力气耍脾气，她放心多了，切苹果给莱克斯塞嘴里。
“宿主，莱克斯的黑化值降到百分之五了。”小九悄声说，“你想想办法，就剩这么一点，不上不下的......”
莱克斯听了这声音嘴角一抽。
自从醒过来，他听了医生护士不知道多少遍“你可是超人送过来的！公主抱！从天而降！”
他一点也不想听，但是堵不住那么多张嘴。就算堵住了，是超人救的还是超人救的，甚至超人都是他自己亲口喊来的。
但是，他莱克斯并不是那么不坚定的人。如果一个外星人被所有地球人追捧，那么至少要有一人站出来反对他，帮助大众保持清醒。
他绝对不会加入对超人的个人崇拜！虽然毁灭日计划失败了，但是他仍然可以从其他地方入手，恶化超人和蝙蝠侠之间的关系，比如约书亚——
而约书亚听了小九的话，直接对莱克斯说：“克拉克现在是布鲁斯养子的教父。”
莱克斯：嗯？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怎么挨了一刀昏迷了两天，这俩人就变成了这种关系？养子？不是面前这个养子的吧？
听了莱克斯的疑问，约书亚亲切地说：“你被捅糊涂了。难道他还能单独给一个养子做教父，别人都是天上的野小鸟吗？”
莱克斯气若游丝：“你到底做了什么......”
教父是一个很严肃的概念，通常一个父亲只会邀请他最好最信任的朋友来做孩子的教父，某些条件下教父甚至有监护权。
超人和蝙蝠侠一下子成了这种关系，意味着想要挑拨他们的难度上升了一万倍，基本等于零。
“莱克斯受刺激不小啊。”小九同情地说，“好歹他头发保住了。”
莱克斯：“我像是很在乎自己头发的样子吗？”
约书亚顿时表情古怪，而小九还没反应过来：“看起来就很像啊，哪个不在乎头发的人会留中长卷发还打理这么光滑，不在乎就现在推平好了。”
约书亚：“......”
小九终于反应过来：“他能听到我说话！？”
莱克斯的表情很意味深长：“莫茜，我要单独和他们待一会儿。”
莫茜点点头，一名专业的下属不会随意过问老板的事情，但当她出去并且把门带上之后，还是突然感到一丝疑惑。
单独和他们说几句话？谁们？
莱克斯人还趴在床上动弹不得，随口丢出的一句话却险些把小九炸成烟花，一时间整个系统的代码都快不好了，约书亚只觉得自己脑袋里一阵嗡鸣声，不得不出声：“停，小九，你要不要先冷静一下？”
莱克斯颇有点幸灾乐祸：“不就是能听到你脑子里那个东西说话吗，这就受不了啦？”
小九正在疯狂地跑代码，检查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Y.U.X.I１
“你一直都能听到我脑子还有个声音？”约书亚问。
莱克斯点点头：“我以为你是人格分裂。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
这本该是莱克斯的高光反杀时刻，然而因为受了重伤只能趴着，气势基本是没有的。
“我以为我真的还有个亲人。”莱克斯声音闷闷的，“结果你来我身边也是别有目的，为了你那个任务，为了我的黑化值。”
他很生气地说：“你骗了我！嘶——疼死了！”
约书亚沉默片刻，发现自己和人类混迹久了，竟然也有良心了。
面对被自己欺骗的莱克斯，约书亚心中隐隐有些内疚。
不过他反应很快：“我是骗了你，但我保住了你的自由，也帮你复仇了，扯平。”
莱克斯一噎。
这能扯平吗！要不是这家伙跑自己身边骗他，他也不会被捅刀子吧！
“等你恢复了，不如就去竞选总统。”约书亚劝他，“我知道你本意其实还是为了人类。”
莱克斯：“......”倒也没有那么高尚。
见他有些憋屈的表情，约书亚火上浇油，不停地把莱克斯抬高：“给布鲁斯超能力者名单，给他氪石，不都是为了让他集结团队、保护人类吗？布鲁斯赞同你保险栓的观念，他已经把氪石收起来了。”
不过约书亚没有告诉他，克拉克同意做杰森的教父以约束他之后，布鲁斯对他坦白了氪石的事情。连克拉克自己都觉得有这么一块东西在蝙蝠侠手中防止自己暴走比较好。
总算有一件舒心的事情，莱克斯出了口气。
这时，小九那边的嘈杂声音终于一停：“排查出来了！我把参数写反了！”
“参数写反是指？”
“所有的任务对象都能听到我们说话。”小九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平静的绝望，“我们搞砸了。”
“是你搞砸了。”约书亚纠正，“我的任务都成功不是吗。”
“是吗？可是莱秃......”意识到任务对象正听着，小九连忙改口，“莱克斯的黑化值......我看看。嗯？真清零了？”
约书亚勾了勾唇。
除了创造出自己的一位同类之外，他其实真的差不多什么也没做，到处跑跑逛逛，喝酸奶吃饭，莱克斯自己就想通了。
给尸体、给氪石、放弃挑拨布鲁斯和克拉克。哪个不是他自己决定的？
这些任务还真是轻松呢。约书亚觉得，已经没有必要让小九把参数调回来了。
就让任务对象们听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