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扯】
二十六.
天气好，生意好，一直到午后两点多钟，厨房里的火灶才关掉。
期间褚楚和老板忙着颠勺，秦简这个十指没咋沾过阳春水的也没闲着，脱了外套，系上围裙，挽起袖管儿，迈着两条大长腿里里外外地点菜下单，端盘上菜，说起来真像苍蝇小馆里一只嗡嗡忙碌的苍蝇。
最后一桌收拾干净后，老板招呼两人歇歇，他要把秋末已经不好卖的螃蟹全都上锅蒸了，就当和小褚的散伙饭。
秦简背靠着瓷砖墙坐，褚楚为了和他面对面，也跨着椅子没正形。
两双膝盖抵在一起，两片围裙一黑一碎花。
秦简攥着褚楚的手腕来回按揉，他“啊”地笑叹，问：“累不累？”
“嗯。”
“我也好累，现在让我回家的话，洗个澡趴床上我就能睡着。”
褚楚反过来给秦简捏手腕：“今天的工资分你一半。”
“不要。”秦简伸腿用鞋后跟勾住褚楚的凳脚，把他勾近了几公分，“接下来是哪个副本？”
“超市。但是他们的工资是周结，上周已经结清了，直接微信里跟主管说一声不去了就可以。”
“哦，那就还剩画室模特，是吗？”
褚楚没做声。
秦简眼睛一眯就猜到了：“舍不得画室？”
“……有一点，”褚楚解释道，“这个钱挣得很轻松。”
坐两个小时一动不动，单看两百元到手好像没有很多，但也可以应付潘万突然要充话费、充校园卡、买一双球袜等等相对而言的低消费要求，辞掉了真的有一点可惜。
“宝，你知道么？”
“嗯？”
“从花店出来后，你告诉我接下来你打算把兼职辞一辞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褚楚看进秦简的眼睛里。
这双眼睛和他自己的一点都不一样，瞳仁漆黑，神采奕奕，像宝石。
而他在旅社的公用卫生间里冲澡时，对着那面布满划痕的镜子凝视过自己，很丑的一张脸，神情恹恹充满疲倦，和那块儿挂在镜子角上的破烂抹布，不知道谁更讨嫌一些。
秦简真的喜欢这样的他吗？
他都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啊。
褚楚痴痴地走神，中了幻术一样，连呼吸都忘了。
秦简也这么看着褚楚。
看了几秒，他就忍不住乐起来：“宝，我是给你喝了迷魂汤吗？”
褚楚这才回神，一下子怪尴尬的，他心脏乱跳地也不算胡扯：“累懵了，脑子刚刚睡着了。”
秦简听罢就转头往厨房门帘儿处瞅瞅，很好，无人出入。
他抓住时机飞快地凑到褚楚跟前，嘟唇便是一个吻，亲完嘴唇，再在脸颊上无缝衔接一个。
“等会儿吃完螃蟹了，先带你去个地方，然后我们就回家睡觉。”
褚楚的脑子被吓懵了：“… …去哪儿？”
秦简卖关子不告诉他，而是接起之前的话尾：“你说你要辞掉兼职，那我就在想，那你要怎么继续你的计划？除开画室当模特，你还有做假花，以及——直播。”
褚楚的脑子彻底醒了。
秦简将他的微表情尽收眼底，看来推断正确，他压低声道：“我陪着你打工，你不乐意，所以你辞职。而模特，我帮不了；做假花，我手残做不来；直播，你觉得我真的陪不了吗？”
褚楚：“… …”
褚楚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透明的水母，不然为什么秦简总是能这样精准无比地看破他？
他的确在考虑加大直播的力度，因为只靠做假花赚不到什么钱，很快就会入不敷出。
他甚至已经丧失道德地、没有底线地、恩将仇报地幻想过给秦简也戴上一个面具，陪他一起赤裸地在镜头前表演，毕竟双人互动的点击率要比一个人枯燥地玩玩具多得多，多几十倍，自然收益也翻番。
褚楚说不出话来，变哑巴。
秦简却还在恶魔低语，重复道：“我真的陪不了吗？”
褚楚的脑子被追问得开始破罐破摔，出图了，画面里就是秦简戴着神明面具，在架起的手机前抱着他颠鸾倒凤，把他们淫靡的交合处一览无余地暴露给无数陌生人观看，再用火棍一样的鸡巴插得他淫水喷到镜头上，不，算了算了，直接失禁吧，让他一直高潮，把手机淋湿到报废为止。
“秦简，”褚楚深呼吸，强行遏制住自己荒唐至极的臆想，决绝道，“我等下就把直播软件卸载。”
秦简直乐，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重新攥住了褚楚的手腕，在帮他画着圈儿地按摩。
“一会儿要带你去的地方是图书馆，那里在招图书管理员，我带你去面试。”
他低下头，把褚楚布着茧的手心摊开轻轻触摸。
“是我关注的一家咖啡图书馆，在朋友圈里发布了招聘海报，正好被我刷到了。”
褚楚微微张着嘴，精神立刻就高度紧张起来。
“这么巧吗？”他问。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图书馆的话，应该会对学历有要求吧，他一个高中毕业的文凭，碰过的钉子已经数不过来了。
情绪一瞬间被现实打压进谷底，褚楚抿了抿嘴唇，干涩道：“我可能… …不行。”
“不行再说，”秦简牵住褚楚的手晃一晃，故意无视他一落千丈的转变，“面上了，可喜可贺，没面上，就当和我一起去图书馆约会了，不好吗？”
褚楚犹豫，视线落在牵在一起晃啊晃的手上，坦露道：“… …有点害怕。”
秦简轻轻一笑，刚要说“不怕”，就听褚楚问：“海报上写了应聘要求吧？可以给我看看吗？”
秦简：“… …”
海报上招聘的岗位是程序员和夜间值班保安，一看就得出岔子。
好在此时老板的一嗓子“小褚”从后厨传来：“螃蟹好咯，快来端！”
褚楚赶忙扬声：“来了！”
桌上暂且只剩秦简一人。
他当即也起身，边往门口走边从围裙兜儿里掏手机给老徐打过去。
电话接通的那一秒，秦简言简意赅：“徐叔救命，招聘海报上图书管理员的要求就写：面谈！”
作者有话说：
感谢！
看到招聘海报的褚楚OoO：只见过薪资面议的，还是第一次见岗位职责面谈的（更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