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疾驰的汽车上,“温流光”不耐烦地扯了扯衣领。

  真是麻烦,结婚登记之前还必须有婚前旅行。

  她转头问一旁的柳知霜:“反正我们暂时不办婚礼,先去登记,再去旅行,不好吗?”

  柳知霜的脸色很差,薄唇紧抿,长睫微颤,似乎在忍耐在什么:“全程我来规划,你只需要去就行。我挑的地方又不远,三天而已,你都不愿意等?”

  “愿意,愿意,仪式感嘛,我懂,”她懒洋洋往后一瘫,目光落在了柳知霜曼妙的身材上,语气软化道,“我就是太想娶你了,真的,日思夜想,都快成了执念。”

  婚姻真是个好东西。

  故意伤害变成家庭暴力后,严重程度就降低了好几个层次。

  原本没有任何关系的两人,缔结婚姻之后就成了对方的遗产第一顺位继承人。

  甚至可以在对方重病抢救时,拥有合法决定对方生命的权利。

  “温流光”蛰伏多日,再度抢夺到身体的主动权之后,几乎大笑出声。

  她很唾弃主人格的选择,五年前立下遗嘱,把遗产中的股份全分给家人,不动产和现金都留给柳知霜。她和主人格可不一样,她得把属于她的,都夺回来。

  原本她的打算是,先和柳知霜登记结婚,在海外度蜜月时享受对方的身体,再悄无声息下杀手,顺理成章继承对方的财产。

  柳知霜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年迈的奶奶,论遗产继承顺序排在配偶之后,翻不起什么风浪。

  然后丧妻的她回到温家,让毫无防备心的温太太和温逐光事故去世,她就成了温氏这个庞大的商业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没有人会关注她双重人格的事,她坐拥财富、权势,无拘无束,尽享自由。

  到那时,即使主人格出来,也无力回天。

  当然,一切都要以柳知霜答应和她结婚为前提。

  柳知霜会答应和她结婚吗?

  答案显而易见。

  ……

  柳知霜挑选的目的地是一栋很适合避世隐居的山间别墅,隐藏在重重密林之中,环境清幽,除了打理别墅的仆人之外,一般没有外人进入。

  “温流光”看见这环境之后后悔不已,她还以为柳知霜会挑夏威夷、新西兰之类的地方,结果选了这么一个荒无人烟的僻静处。

  真该先把柳知霜绑去登记的,多好的埋骨之地啊!

  杀完人之后抛尸荒野,伪装成意外事故,然后谎报失踪,来来往往的兽类也能起到破坏尸体的作用,运气好的话,发现尸体的时候,只剩骨架了。

  “温流光”啧啧称赞:“知霜,你挑的地方真好。”

  说话间,她盯着柳知霜颈间的动脉,幻想着掐上去的手感。

  那么纤细,那么白嫩的脖子,一定很脆弱,稍稍用力一折就断了。

  柳知霜垂下眼眸,道:“你喜欢就好。”

  她把这全包了下来,别墅的管家带着其他四名工作人员出来迎接她们,出乎意料,竟然全是华人。

  管家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发斑白,眼神平静,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微笑道:“柳小姐、温小姐,欢迎你们来这度假。”

  “谢谢,George。”柳知霜颔首。

  “温流光”愣了一下,问道:“你们认识?”

  “预定的时候一直在线上联系,”柳知霜一幅累极不想多说话的样子,转头对George说,“先带我们去房间休息吧,参观稍后再说。”

  George微笑应是,让人帮她们拿行李箱之后,转身带着她们往别墅里走,一边走,一边简单介绍:“两位的房间在第三层,柳小姐的房间靠东边,温小姐的房间靠西边。”

  “等等,房间是分开的?”听了George的介绍,“温流光”拧眉不悦道,“退一间,我们住一起。”

  那么美好的身体,能早享用一天是一天,主人格不去碰柳知霜,她可不傻。

  George没有答话,反而望向了柳知霜。

  柳知霜眼眸斜过来,瞥她一眼,又很快挪开,安抚她道:“分开住更舒服,你不想有独立的空间吗?”

  这倒提醒了“温流光”,如果和柳知霜一起住,她暗地里想干些什么事,还要费力瞒着,于是改口答应了。

  管家离开后,“温流光”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一室一厅一卫的设计,约有四五十个平方,所有家具都整洁齐全。

  门很厚重,雕着上个世纪的繁复花纹,铜制的门钮放着暗涩的光。墙纸的颜色是浅褐,搭配木质的地板,有一种复古感。

  最特殊的,是客厅里居然有一个壁炉,现在壁炉里燃着火焰,照着炉前的躺椅,映出一片红光。

  她脱掉围巾和大衣,躺在宽大的躺椅上,悠闲地闭上了眼。

  与此同时,脑海里突然传来主人格骂得很脏的声音:【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臭不要脸!装什么装!】

  副人格掌控的“温流光”扯了扯唇角,在脑海里与其对话:【我当是谁呢?小废物,被我占了身体也只能无能狂怒。】

  【你个混蛋,到底打算对知霜做什么!我警告你,你要是想对知霜下手,我就算自杀也不会让你得逞!】

  “温流光”冷笑,嘲讽道:【你大可试一试,现在身体在我的掌控中,你想干什么都不可能实现。】

  她藏了大半年,好不容易让那个院长以为治疗有效,才趁现在借柳知霜摆脱艾克塞冷医院的监督,来到这荒芜僻静的地方。

  不做点什么事情的话,就太可惜了,不是吗?

  她迫不及待想看见柳知霜惊慌的表情,更迫不及待在那细滑雪嫩的肌肤上,亲手留下属于她的红痕。

  比美人更惊艳的是什么呢?

  是惊慌的美人。

  抱着这样的念头,她利落地从躺椅上起身,正打算去柳知霜的房间,不料颅内神经突然一阵抽痛。

  “sh*t,”她说了一句脏话,随即气急败坏骂出了口,“你不怕自己变傻子就继续那么做吧!”

  神经抽痛的感觉有增无减。

  无奈之下,她只好搁置去找柳知霜的打算,坐下来,耐心和主人格开始新一轮的战争。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George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温小姐,您在吗?到用晚餐的时间了。”

  “温流光”睁开眼,费力喘息着,缓过气后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头疼欲裂的感觉缓解了很多。

  “我在。”她艰难开口。

  “您是在餐厅用餐,还是需要我把晚餐给您送到房间里?”

  “我去餐厅吃。”她甩甩头,撑着桌子站起。

  ……

  “知霜,你下午做了什么事?”

  餐桌上,“温流光”一边切割着鲜嫩的牛排,一边装作不经意地开口打探。

  “补觉,坐了一上午车来这,有点累。”柳知霜盯着雪亮的刀叉,淡淡回答。

  “那晚上我们一起做点什么吧。”她眨眨眼,语气里带着暧昧的调笑,端起红酒杯向柳知霜示意。

  “晚上好像有暴风雨。”柳知霜没有正面回答,反而侧目望向窗外,风声呼啸,阴沉压抑。

  “哦,”她抿了一口红酒,不以为意道,“你怕打雷吗?来我房间里吧,或者我去你房间也行,我陪着你。”

  她正想更进一步握住柳知霜的手时,在一边服侍的侍者却没有眼色地上前一步,往她空着的红酒杯里斟酒。

  “啧,”她不满地拧眉,眉宇间隐隐有了几分不耐,又很快消失,“不用你在旁边守着,去忙其他的事吧。”

  侍者恭敬地鞠躬之后,便退下了。

  “温流光”的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眯着眼睛盯着柳知霜,正想说话。

  柳知霜看出了她的念头,抢先一步道:“食不言,寝不语。”

  “温流光”接二连三的示意都没有得到回应,慢慢有了脾气,但她深知不能打草惊蛇,所以强自按捺,食不知味地吃完了晚餐。

  眼看柳知霜用完餐后起身就要回房,“温流光”欺身而上,牵住她的手腕。

  “不是婚前旅行吗?怎么都不理我?”

  说着,她低下头,作势亲吻柳知霜的发鬂。

  窗外忽然雷声大作,一声霹雳让受惊的柳知霜甩开了“温流光”的手。

  大雨倾盆而下,狂风吹开了窗户,George急匆匆赶过来关窗,对着两人歉意道:“真是抱歉,柳小姐、温小姐,打扰你们用餐了。”

  有人在这,“温流光”自然不好强来,露出主人格惯用的和善微笑,道:“没关系,我们已经吃完了。”

  柳知霜眉心紧锁,眸中含着的阴翳变浓,肩膀内扣,往后退了两步。

  “温流光”看着这副不对劲的模样若有所思,柳知霜好像很怕她啊,难道看出来她不是那个废材了?

  她打定主意要试探一番,凑到柳知霜耳边,轻声细语:“知霜,待会儿我到你房间陪你,好不好?”

  她故意凝视着柳知霜的脸,观察着对方任何细微的神情。

  然而柳知霜的回答让她愣住了。

  美人柔若无骨的手滑过她的脖颈,似是邀约,似是诱惑。

  柳知霜说:“求之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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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人格蹦跶不了几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