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悲鸣声打破了鬼屋开放以来的最大分贝记录,死里逃生的温流光被一群工作人员簇拥着登上了领奖台。

  他们选择性地忽视了这位记录创造者惨白无人色的脸颊,满头黄豆大小的汗珠,以及面条般打颤发软的腿,自顾自地欢呼起来。

  戴着奖牌的温流光在欢呼声中深刻地认清了三个事实。

  第一,人在逃命的情况下是绝对没有功夫说话的。

  全身上下所有力气都用来奔跑,连求饶解释都开不了口,但凡泄了一丝丝力,就有生命的危险。

  第二,她温流光能活着绝不是因为她能活,而是柳知霜放她活。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她和知霜分离五年,早该在医院知霜锁住她关节的那一刻起,认清现在柳知霜想弄死她就和摁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武侠片女主角名不虚传,真材实料,毋容置疑。

  第三,她学到了三个新形容词。

  温逐光adj.愚蠢的,文化水平低的,英语翻译极差的

  温流光adj.命悬一线的,危在旦夕的,家有悍妻的

  柳知霜adj.凶残的,残暴的,刽子手般的

  温流光一脸麻木地从领奖台下来,和工作人员握手,被问到对鬼屋有什么建议时,她猛地一颤,滔滔不绝提出自己的看法。

  在过道两边陈列手术用具固然好,但绝不能摆做骨科手术常用的刀、剪、钳、钩、针、刮、锥、钻、锯、铲。

  鬼知道知霜拿起那把高速旋转中的电动骨锯的时候,她有多么绝望,甚至产生了一种大脑皮层被切割开的错觉,几乎有了痛感。

  工作人员注意到了一旁的柳知霜,笑着问温流光:“Miss,is she your girlfriend?”(小姐,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温流光沉重点头:“Yeah.”(是。)

  “Could you describe her in three words?”(你能用三个词形容她吗?)

  温流光眼中含泪,露出了空虚苍白的笑容。

  “Gentle.”(温柔的)

  真温柔,追杀她之前还问她有没有准备好。

  “Sensitive.”(体贴的)

  多亏了这场追杀,让她重回体力的巅峰。50米7秒不惊艳,折返跑八次还能保持这个成绩才叫惊艳。

  “Angelic.”(天使般的)

  差一点点就送她上天堂了,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么可爱善良又省事的女朋友。

  ……

  回到医院的第一件事,温流光给了她的傻子姐姐一个飞踢。

  “我喜欢的什么?嗯?少妇?”她揪着温逐光的衣领差点把亲姐姐提起来,面目狰狞逼问道,“我什么时候喜欢少妇的!”

  回头,她又变了一张脸,可怜兮兮地望着柳知霜,着急忙慌解释道:“我没有,我不是,她乱说的。”

  柳知霜煞气未消,慢条斯理坐在椅子上,冷眼旁观,看这两货能给出什么解释。

  虽然要尊重人的xp,但不代表她能容忍温流光的所有xp。

  温逐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温流光扼住命运的咽喉,她翻着白眼胡乱挣扎着,艰难地从身后掏出一本书。

  “你不是……最喜欢……这本书了吗?”

  温流光定睛一看,封面上烫金大字写着:《Little Women》,英文版,没一个汉字。

  美国女作家路易莎·梅·奥尔科特所著的《小妇人》,是一本以女性角色为主的,表现女性意识的长篇小说。

  温流光:“……”

  她松开老一的衣领,琢磨了半晌,硬是没想通,于是表情复杂地发问:“你是怎么把《Little Women》翻译成少妇的?”

  温逐光理理衣领,昂首挺胸,信心满满地开口:“little,小,就是少,对不对?”

  温流光点头。

  “women,女人,就是妇女,对不对?”

  温流光点头。

  “那合起来就是少妇,对不对?”

  对……对个头啊对!

  温流光一巴掌打她后脑勺上,恶龙咆哮:“你不是去留学了吗!怎么英语还是这个水平!书都白读了!学都白留了!”

  温逐光捂着后脑勺,一脸委屈:“可我去的是新加坡啊。”

  当初她得知妹妹的死讯后,发愤图强,去了新加坡留学。

  为什么是新加坡呢?因为那华人多,只会说普通话也能在那生存。

  温流光指着她,气得手指抖个不停:“你,你,你考试呢?总要考英语的吧?”

  温逐光沉痛点头:“对啊,我英语从来没及过格,当初毕业的时候就卡在英语挂科上。”

  “那你是怎么毕业的?”温流光惊恐问道,“你毕业证不会买的吧?”

  坏了坏了,家门不幸,学历造假这种丑闻居然发生在她家。

  温逐光摇摇头:“我们那科的教授是个年轻又好看的女教授,忙工作,没空谈恋爱……”

  “你勾引她了?有没有骨气,尊严呢,要不要脸?”温流光没想到自家姐姐居然去做学术妲己,激动地破口大骂,“不对,人家居然能看上你?”

  温逐光气得小脸通红,义正言辞道:“瞎说什么!我不是那种人!她养了狗,自己忙又没对象帮忙遛,我帮她遛狗铲屎整整一年她才给我过的!”

  喔,原来如此。

  得知自家姐姐是出卖廉价劳动力的温流光彻底放心了,擦擦额头上冒出的汗珠,长吁一口气。

  她就说嘛,怎么会有高级知识分子看上她家老一。

  她家老一,也就落一个相貌好,还是沾了长得和她一样的光。

  柳知霜在一边看完整场闹剧,弄清楚这是乌龙之后,没半点羞愧内疚之心地把温流光提回来,两人进了温流光的小办公室。

  关上门,温流光就黏黏糊糊地又凑过来:“知霜,你看见了吗?都是误会,老一那个没文化的,我们不听她瞎说。”

  “刚刚是瞎说,”柳知霜挑了挑眉,“那你呢?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喜欢的东西吗?”

  知霜不知道的喜欢的东西,说不出口啊……

  但是今天才强调了要坦诚。

  温流光的耳朵渐渐变红,那抹红逐渐蔓延到了白嫩的脸,几乎延伸到了脖颈。

  好半天,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才扭扭捏捏开口,声若蚊蝇:“我还喜欢你,什么都喜欢,样子啊,性格啊,脾气啊,包括……身体。”

  她喜欢柳知霜的人,喜欢柳知霜的灵魂,也喜欢柳知霜的身体。

  虽然这么说有点色.情,但其实温流光在对柳知霜抱有近乎虔诚的眷恋外,私下里还有不可对外人道也的欲.望。

  想抱她,想亲她,想做更多更过分的事。

  如果她是一幅画,那么她想描她;如果她是一首诗,那么她想读她;如果她是一首曲子,那么她想弹她。

  更直白露骨的话说不出口,心里却一直潜藏着无法宣之于口的渴望。

  她觉得自己的手指都在颤抖,近在咫尺的渴望快要冲破她的胸膛。

  柳知霜轻轻抱住她,缓缓贴近。

  额头相贴,鼻尖相碰,亲昵温柔。

  温流光呆滞地感觉到对方温柔的气息停在自己脸上,两张脸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公分。

  一点点动作都能带来让人头晕脑热的摩擦,不知是谁的肌肤,在这种亲昵中烧了起来。

  内心翻涌起了汹涌的浪潮,温流光一把把柳知霜的腰扣住,正要进行下一步之时。

  “你好像发烧了。”柳知霜往后退了退,蹙眉担忧道。

  温流光:“……”

  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说不出的精彩。

  “应该是今天出了汗,被冷风吹多了。”柳知霜伸手摸了摸温流光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比较温度,“刚刚我用额头感觉你的体温有点高,吃点退烧药吧,变严重就不好了。”

  温流光脸上还残存着令人费解的红晕,嘴上却生硬道:“我没发烧。”

  柳知霜不理她,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额温枪,对准温流光的脑门一按。

  随着“bi”的一声,温流光仿佛被无形的子弹击中,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倒在地上。

  柳知霜连忙伸手扶住她,把她妥帖地安置到床上。

  “我去叫医生,你乖乖在这躺好。”

  说完,就急匆匆起身出了门。

  被厚实的被子包裹得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面的温流光欲哭无泪,她真的没有发烧,她是发sao,额不对,呸呸呸!

  她就是,嗯,原始的本能战胜理智。

  被随后赶来的医生塞了退烧药,又被吩咐晚上好好休息之后,温流光无力反抗,只好闭上了眼,在脑海里规划着明天开始准备求婚用的东西。

  戒指要亲手打造,钻石挑什么?

  黄钻华贵,但是蓝钻更贴知霜的气质。

  指环选黄金的代表永恒,但铂金好像更好看一点。

  至于鲜花,铺一片桔梗花海?

  嗯,还是唱一首求婚歌比较能表示她的诚意。

  迷迷糊糊中,温流光的意识陷入虚无,置身于无处可逃的包围圈中,只能不停下坠。

  ……

  第二天一早,柳知霜刚醒就被吓了一跳。

  “温流光,你干什么?不声不响站在那多久了?”

  那人静静站在床的对面,双手环绕抱在胸前,歪着脑袋,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柳知霜。

  袖口滑出的一截藕臂,腰间露出的一截柳腰,明明是刚醒,但这副活色生香的模样当真勾人。

  听见柳知霜的问话,她勾起唇角,莫名透着几分玩味和凉薄,但很快,她抿唇收敛笑意,走到床边蹲下,直视着柳知霜的眼睛。

  “走吧,带你去登记。”

  晨光勾勒出“温流光”柔和的眉眼,却让柳知霜不寒而栗。

  她不喜欢现在的温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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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就是主人格(白光)和副人格(黑光)交替出现,副人格掌控下的身体会加上引号,“温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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