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约会?

  柳知霜理了理领口,看似漫不经心地瞄了眼身边僵成木偶的温流光,红唇微弯,细长的眼眸中暗流涌动。

  没有第一时间否认,说明温流光自己也不确定有没有。

  这般想着,柳知霜心中越发不悦,唇角的弧度也越发危险。

  温流光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知霜即将要打在她脸上的巴掌,脸上的惊恐一览无余,颤颤巍巍道:“学妹,你不要乱说。”

  “学姐,你不记得了吗?”江涞眯着眼,回忆道,“就是我大一的时候,学姐你带我去看德语音乐剧《Rudolf Affaire Mayerling》(《鲁道夫-梅耶林韵事》),然后我们一起去了Perfect Chinese Restaurant。”

  她继续感慨地说:“学姐,你真的好贴心,该坐哪趟地铁,在哪换乘,音乐厅哪个位置最好,餐馆哪些菜好吃,你都事先了解得清清楚楚。我都以为那时候你想告白呢。”

  告白?

  柳知霜从温流光的掌心挣脱开,单手撩了撩耳边的长发,似笑非笑。

  温流光顿觉心梗,痛苦地捂住了脑袋,解释道:“学妹,其他十多个人你是半个字都没提啊。那是我作为社团前辈,带你们大一新生团建,除了你,还有其他十多个人呢。”

  根本不是双人约会,而是团队团建。

  再说了,谁告白会去看《梅耶林韵事》?那是讲茜茜公主的儿子——皇太子鲁道夫,和情人玛丽自杀的故事。

  带自己喜欢的人去看的话,是想借皇太子和情人两情相悦却双双殉情的命运,来暗示我们相爱的话,不仅我死你也死?

  还是借皇太子和原配同床异梦的遭遇,来说明其实我不爱你,而且真爱另有其人,是个比你漂亮比你年轻比你知情识趣的小姑娘?

  她以前怎么没发觉,江涞脑回路的清奇不弱于她呢?

  江涞满不在乎摆摆手:“那次不算的话,我们还一起买过游轮观光情侣票呢。”

  情侣票?

  这下连一直默默喝汤的秦鸢都诧异地抬起了头。

  温流光已经不敢去看柳知霜了。

  她按住心口,痛不欲生道:“是买了情侣票,可我们是三个人一起买的,为了省钱才这么做的啊!”

  她在国内是富二代,在加拿大就是个普通留学生,吃穿用行都不奢侈,该省钱的地方就省。

  “三个人?”柳知霜吃了一惊,皱眉追问。

  “嗯,游轮观光行买单人票太贵,我们为了省钱,买了情侣套票。”

  “你们三个人怎么能买情侣票呢?情侣票不都是双人的吗?”秦鸢都忍不住问了。

  温流光神情隐忍,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因为第三个人,是我们校辩论队队长。她以‘爱情不仅仅产生于两个人之间’为论点,辩倒了所有工作人员,然后我们三个成功上了船。”

  众人都沉默了。

  半晌,秦鸢才感慨道:“贵校真是,人才济济。”

  江涞点点头:“对了,学姐,我刚才不是说,我以为你喜欢我。毕竟,你经常送我回宿舍,我们经常在食堂偶遇……”

  “等等,等等,”温流光打断了她,求生欲在这一刻达到巅峰,“我送你回宿舍是因为我们都是留学生,住一栋楼;经常在食堂偶遇是因为多大做中餐好吃的食堂就那一个。总的来说,都是巧合,你的感觉是错的!”

  她在留学期间清心寡欲,沉迷学习不可自拔,就算有娱乐活动也多半是为了丰富履历,根本没时间追小姑娘。

  “我知道。”江涞一直眯着眼笑。

  温流光松了口气,还好,没让知霜误会就行。

  她正端着茶杯抿一口压压惊。

  江涞又开口了:“你对所有女孩子都是这样的,根本不是只喜欢某一个人。”

  茶没咽下,反而从温流光的嘴角溢出了。

  温流光咳得惊天动地,一边咳一边瞪着她可爱的小学妹:“别,别说了,咳咳咳……”

  再说下去,她在知霜眼里的形象就会从勾搭学妹的无耻之徒,变成心比海宽的中央空调了。

  “继续说,”柳知霜精致的下巴扬起一个骄矜的弧度,泠泠如碎玉的声音响起,“我还想多听听。”

  温流光的心,碎了。

  都是她为了申请研究生丰富履历,太过亲切的错。

  于是剩下的时间,江涞口若悬河,把多大本科期间的温流光扒了个干干净净。

  “学姐专业成绩很好,没有一门不是A的。”

  “学姐大一加入了乐队和冰球队,大二在艺术节表演,可是大三居然去唱了摇滚音乐剧。”

  “学姐平时对所有人都很亲切,但太累的时候就会无精打采,我叫她,她都没有理我。”

  “有段时间,学姐经常投喂一只流浪猫,可惜没过多久,猫就消失不见了。”

  “我有次见到学姐在看山本高远的诡谲美学艺术展。”

  “我最佩服的是学姐的脑子,我看过她所有作业,不是一个人能想出来的。连教授都夸她思维独特,经常能给出截然不同的几种思路。”

  柳知霜静静地听着,企图从这些话语中,捕捉更多关于温流光的点点滴滴。

  温流光目光僵直,魂游天外,江涞说的一半她记得,一半她忘了,不过这都不要紧,关键是之后怎么哄知霜开心。

  等她们吃完饭结账出来,都快十点钟了。

  江涞说得高兴,喝了点酒,秦鸢便自告奋勇开江涞的车,带她回酒店。

  温流光没有喝酒,可以开车。

  霓虹灯光影里,柳知霜肌肤细腻如瓷白玉器,往常凌厉冷冽的眼眸中也多了几分慵懒柔和。

  “知霜,”温流光边开车,边可怜巴巴地探虚实,“你生气了吗?”

  可千万别听江涞的一面之词,以为她是海王。

  “嗯?”柳知霜垂眸掩去眼底的疲惫,“我为什么要生气?”

  温流光20岁了,又不是小孩子,就算有过朦朦胧胧的暧昧也是很正常的事。

  虽说一开始心中不悦,但属于正常反应。她是个心态成熟的成年人,没必要乱吃飞醋。

  让江涞继续说,也只是想进一步了解温流光而已。

  更何况,她觉得,除了她以外,没人能真正接受温流光那奇形怪状,七弯八拐的脑回路。

  “我发誓,你真的是我第一个喜欢,也是最后一个喜欢的人。”温流光白嫩的脸上满是认真。

  “好好好,我知道了。”柳知霜漫不经心地哄着她,身子歪斜,倚靠在车窗边。

  明天是剧本围读,根据秦鸢姐告诉她的消息,江忆导演经常即兴发挥,兴致来了,当场改词也是常有的事,她还要养精蓄锐。

  “你……”

  刚巧等在红绿灯处,眼看红灯还有一分钟,温流光决定让柳知霜看看自己的心意,于是她侧身,想亲一亲柳知霜的脸颊。

  但情急之下,她明显忘了自己还系着安全带,侧着的身子还没俯下去,安全带又把她捞了回来。

  更尴尬的是,她冲得太猛,身子俯得太低,安全带上滑直接到了她的脖颈处,结结实实地来了个锁喉。

  她在原地脑袋晃荡两下,差点被勒到翻白眼,生无可恋地乌龟似的缩了回去。

  “那什么,我看看安全带极限位置大概是什么程度,安全问题,很重要,对吧?”温流光故作镇定地摸了摸自己的小卷毛,目光飘忽,为自己找补道。

  柳知霜好整以暇坐在副驾驶位上,嘴角微扬,很给面子地没有拆穿她,只是拉长了声音:“对——,你说得对。”

  温流光更是羞愤,把柳知霜送回酒店后就打算找个自动贩卖机借奶消愁。

  她是个在喝上既没出息又龟毛的,不喝酒,觉得酒精会麻痹神经;不喝奶茶,觉得糖分太高;不喝碳酸饮料,不喜欢刺激的口感;只喝牛奶,其中偏爱忘崽。

  就算酒店是自家酒店,她当小老板的想喝什么就有什么,但总不好意思和服务人员说,你好,我要一排忘崽牛奶,125ml×4那种,别拆,我就爱连着喝。

  堂堂小温总,背地里居然不开心了就要喝儿童牛奶,传出去能让董事会七窍生烟,温氏竞争对手笑掉大牙。

  不因为别的,就是吧,温氏做养殖业,也养奶牛,涉足牛乳饮品生产,忘崽牛奶是竞品,直接导致了温流光想喝喜欢的牛奶都要躲着喝,生怕被人知道或被摄像头拍到,温氏股票咻地下跌。

  她也不是看不起自家牛奶,只是她从小就爱喝甜味牛奶,在农村,能找到的最好喝最普遍的牛奶就是忘崽了嘛。

  于是柳知霜上去了三十分钟后,在酒店外角落躲着吹完了一排牛奶的温流光才悠悠上去。

  虽然六月底天气很热,蚊子也多,但喝到冰镇牛奶,温流光心情马上转好。

  乘了电梯,温流光心情愉快地用房卡刷开了房间门。

  她的房间就在柳知霜对面,为了离知霜更近,她特地没有住顶层的高级套间。

  将房卡插到门口的卡槽,灯光瞬间明亮,走过转角,温流光不经意往床上一看,立刻发出一声惨叫:“妈呀!”

  同时慌不择路地往门外跑,就跟看见了妖魔鬼怪似的。

  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躺在她的床上。

  莫不是贞子小姐从电视机爬出来后,嫌弃六月太热,把身上的衣服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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