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熙缓缓抬起眸,神情微冷如月,眉宇之间还带着一股子阴柔。
“他究竟是面冷还是心冷,与我有何干系?”
容熙的嗓音分外轻柔,可眼神却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戾气与厌恶。
宴清:“???”
容熙不是喜欢太子殿下的吗?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神情?
宴清疑惑地皱起眉头,嘴唇微微张合,打算问容熙心中的疑虑之处。
然而容熙已经不等他开口就利落地扭头转身走了,三两步便把宴清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哎,你等等我啊!”宴清皱了皱眉,连忙一路小跑地追了上去。
容熙心情不好堵着一口气,闷声走得飞快,宴清赶上容熙时已经有些气喘吁吁。
起初,容熙见到宴清跟着他,只是心烦地皱了皱眉。
后来发现宴清像跟屁虫一样一直跟着他,终于停住脚步。
扭头,没好气地望着宴清问道:“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烦死了。”
宴清悻悻地立在原地,眼神闪烁不敢与容熙对视,只是心虚地回答:“你心情不好,我跟在你后面陪陪你。”
“谁要你陪了?”容熙闻言只是付与一声冷笑,“若你像卫澜霆一样是太子,身份贵重,或许我还稀罕你的陪伴。”
宴清:“……”
宴清眼眸中的亮光一寸一寸的暗淡了下去,随即弯起唇角努力地挤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嗯,那就先这样,忽然想起我府中还有些琐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宴清的嗓音带着细微的颤栗,乍一听不觉得,细听之下竟然还带着隐约的哽咽。
话音刚落,宴清便急急忙忙地转身走了,生怕再从容熙的嘴里听到什么他不愿意听的话,落荒而逃。
没有听容熙说完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这还是宴清头一回这样。
容熙冷眼望着宴清略显狼狈的背影,眼神微微松动的闪了闪,可最后还是归于坚定。
他与宴清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索性今日便跟他说清楚,长痛不如短痛。
卫澜霆与江无虞回到东宫,东宫的一切都和从前一样,似乎又都不一样了。
再没有卫砚忙前忙后,为他们打点操持一切。
而接替卫砚位子的,正是卫砚曾举荐的那位名叫栩摘星的年轻人。
这还是江无虞第一次见到栩摘星。
栩摘星穿了一身月白色锦袍,锦袍上别无点缀纹饰,整个人衬得分外干净清爽,有如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唯有衣襟处以银丝双面暗绣着北斗七星的样式,画龙点睛之笔,不至于让他这身衣裳看上去单调无味。
“太子爷、江公子。”栩摘星朝着卫澜霆和江无虞二人微微颔首,拱手行礼。
眉眼低垂的样子,寡淡而疏离,仿佛这世间每一朵鲜花、每一抹云彩,每一种事物都不足以令他脸上出现任何的波澜。
卫澜霆从前也认识这个栩摘星,如果提拔了他接替卫砚的位子,今日还是重新打量了他一眼。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么一身打扮下栩摘星倒还挺像个处事不惊的东宫詹事。
然而卫澜霆分明还记得曾经的栩摘星常常穿着黑衣。
因为除了黑衣,别的颜色的衣裳都容易被血沾污,只有黑衣能够隐藏血迹,不至于看上去触目惊心。
在卫澜霆的印象中,栩摘星,暗卫营最出类拔萃的暗卫,年轻果敢,招式狠辣,只是性子委实寡淡了些。
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不知世故,不懂变通。
此次回东宫,虽然不再是卫砚打点一切,倒也井井有序,没出什么乱子。
卫澜霆抬眸望了栩摘星一眼,伸手拍了拍栩摘星的肩膀,以示勉励。
栩摘星只是微微诧异地愣了一下,随即便将脑袋低得更低了些,姿态不卑不亢。
“这便是卫砚举荐的那个栩摘星?”栩摘星退下后,江无虞皱着眉头问道。
“正是。”卫澜霆点头,又见江无虞皱着眉头便问他:“怎么了?”
“看上去年纪好轻,像个初出茅庐的孩子。”
江无虞微微昂起头回想着,微微笑着说道,言语之间似乎还带了一抹艳羡。
“你可别被他的模样给蒙骗了。他看着稚嫩,可却是用身经百战来形容都不为过。”
卫澜霆嗤笑一声,眼神中却没有丝毫的起伏情绪,只是音色寡淡地说道:“他可是暗卫营最出色的杀手。”
“真的吗?我见他眉目清冷了些,但脸上却丝毫看不出一丁点的杀意戾气。”
江无虞微微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
“今日他着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裳,可是从前他身上的黑衣从未干透过,打湿黑衣的不是汗水而是鲜血。”
卫澜霆微微勾起嘴角,眼中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不难看出,虽然卫澜霆对这个栩摘星没有像对卫砚那般的亲厚,但对栩摘星此人的能力还是毋庸置疑的肯定。
江无虞眯了眯眼睛,作冥思苦想状。
似乎是在想象方才见到的那个冷若冰霜的男孩子杀人不见血时会是什么模样。
江无虞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还真是人不可貌相,看着像一个很干净很冷漠的男孩子,我真的想不出他血染黑衣的样子。”
“好了,别说他了。”卫澜霆皱了皱眉,有些不大高兴的模样,故意伸手去揽江无虞的腰身。
“孤不喜欢你总是想着别的男子,尤其还是当着孤的面。”
卫澜霆嘟囔了几句,颇有些吃醋的意味。
一看到卫澜霆吃醋的小模样,江无虞竟然觉得莫名的可爱,便存了故意逗他的心思。
“好,那我就不在你面前说,私底下总可以了吧?”江无虞弯着眉眼,含着揶揄的笑意说道。
“你敢。”
卫澜霆的手臂遒劲有力,猛地将江无虞的楚腰勒紧,还恶狠狠地用言语威逼。
江无虞眼角的笑意更深了,翘着嘴角调笑道:“原来太子殿下是位食醋高手,连人家小孩子的醋也吃,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纪了。”
“嗯?”卫澜霆剑眉一拧,眼中浮现出星星点点的疑惑之色,但更多的是没有如他意的不满。
他一手攫取住江无虞光滑的下颚,颇为咬牙切齿地开口:
“无虞这是嫌弃孤年纪大了?是孤不能身体力行地满足你吗?才让你有了如此不乖的想法。”
江无虞:“???”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卫澜霆脑子里装的都是些啥玩意?竟然能从一句年纪大联想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