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 长唐门有人到访。”

  这日,碧落山守门弟子匆匆来报。

  何定潇闻言, 轻皱了下眉:“是何人来访?”

  碧落山弟子:“是前段时间赢了比试的那位山月姑娘, 长唐门少门主。”

  何定潇有些惊讶,徐醒那边并未提前来信告知,但他还是点了下头:“请她过来。”

  他对山月并不熟悉, 只知道她是徐醒他们收养的孤女。

  山月被碧落山弟子领进议事的殿中,向何定潇行了个晚辈见长辈时都会行的礼:“晚辈山月见过何掌门。”

  何定潇笑着道:“山月丫头, 我与你徐醒哥哥是好友,不用如此多礼。”

  山月站直身子:“我在家中也常听闻门主与哥哥同何掌门是好友,但山月还年轻,礼不可废, 以后还请何掌门多多提点。”

  何定潇见她自有章法, 也就不强求亲近了:“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山月:“山月此行是为自己而来, 也是为长唐门而来。”

  她拿出带来的令牌。

  一旁的弟子见状, 接了过去, 呈上去给何定潇。

  “这是?”

  山月:“山月在四方城外遇到偷袭,偷袭的人身上便带着这样的令牌, 山月想请盟主为山月主持公道, 给长唐门一个说法。”

  何定潇神色沉了下来。

  “我听程溪说了, 你在四方城外遇袭,是他们偶然路过,救下了你。”

  山月:“是,所幸有碧落山两位弟子搭救, 否则, 山月今日可能就不能站在这里同盟主对话了。”

  她叫他盟主。

  何定潇再次看向令牌:“这是朝廷的令牌。”

  山月:“不错。”

  何定潇:“你想如何?”

  山月:“山月不想如何, 只是想请盟主帮忙问问皇上,山月是哪里得罪了他不成,为何要派人置我于死地,又或者,是长唐门做错了什么?”

  何定潇自然不会相信今天山月的到来是她自己的意思,显然,她的立场,代表的就是长唐门的立场。

  “好,此事我知道了,我会禀告于皇上,等消息下来,再派人去长唐门告知与你。”何定潇看向山月,目光带着温和的包容,“这样,山月丫头,可以吗?”

  山月知道这声可以吗自己自然是没有说不可以的余地,也没想到何定潇对待自己的态度会如此和善。

  “有劳盟主了。”

  山月再次行了一礼。

  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却被何定潇叫住。

  “等一下,你自己过来的?”何定潇问她。

  山月回头:“嗯。”

  何定潇:“我让程溪送你回去。”

  山月刚想说不用,何定潇便抬手阻止了她的拒绝。

  “论起来我与你两个哥哥的关系,你也该叫我声哥哥才是。”

  山月:“……那,就多谢盟主哥哥了。”

  何定潇笑了一下,命人将程溪叫来。

  ……

  两个年轻人走在下山的路上。

  “你送我到山门就好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山月开口。

  程溪:“不行,掌门让我送你回去,那便要送你回到鸾鹤山才可以。”

  山月:“真不用,我来时也是自己来的,回自然也能自己回,这样太麻烦你了。”

  程溪:“不麻烦,我自己也想送你。”

  山月:“嗯?”

  “没,上次你自己走不是遇袭了吗?现在到底怎么回事还没查清楚,我送你回去比较放心。”程溪解释道。

  山月:“好吧,那多谢了。你果然和江湖里传说的一样。”

  程溪:“一样什么?”

  山月:“一样……君子。”

  程溪笑着道:“你别听那些。”

  山月:“我认识你呀,知道那些话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所以听听也无妨。

  程溪:“你遇袭才没多久,贺门主他们怎么会放心让你一个人出来?”

  山月:“我总不能永远躲在鸾鹤山吧。而且既然上次他们没有得手,那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有了上次中毒的经验,这一次薛如雪已经提前给她准备了更多防身的东西,除了解药,毒药也备了更多更毒的,山月觉着这次若是再遇袭,自己可能都用不到逍遥功法了,光身上的毒药,就够杀手喝一壶的。

  程溪没太听懂她的意思,但也十分欣赏她这样的勇敢,毕竟行走江湖,不可能永远万无一失。

  “如果真有杀手再来,我也会保护好你的。”程溪开口道。

  山月抬头看向他,程溪却没看她。

  “嗯。”山月小小应了一声,与他并肩而行,下了山。

  ……

  “师兄,皇兄来信了。”

  越玺拿着刚到手的信纸,敲门推开书房。

  何定潇:“怎么说?”

  越玺:“说不是他派的人,让我们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定潇:“他放心让我们自己查?”

  越玺:“倒不如说,他想趁这个机会看看武林盟的立场。”

  何定潇神色冷了下来。

  “武林盟的立场,自然是江湖的立场。”

  越玺:“我们怎么做?”

  何定潇:“查,按照新皇的性子,应该不会这么直接把自己摆到长唐门的对立面上。”

  这位新皇,是个心机深沉的人,自然不会用如此简单粗暴的手段激怒长唐门。

  越玺:“那这事我来查吧。”

  何定潇看向他:“你方便吗?”

  毕竟事涉朝廷。

  越玺:“师兄不信我?”

  何定潇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伸手将人拉到身旁,何定潇道:“我是担心你为难。”

  越玺:“不为难,我自小在碧落山长大,和皇兄关系并不亲厚,与你成亲后更是与他们都甚少往来,自然不会偏袒任何一方。”

  何定潇捏了捏他的手:“好,那这事便由你来办,你需要什么便说,我让他们都全力配合你。”

  “此事牵涉长唐门和朝廷,两边我们都要给个交代。”

  越玺认真点头:“好。”

  ……

  碧落山这边陷入难题之中时,贺肆洮正在天涯居书房教徐醒练字。

  墨水在宣纸上留下潇洒的痕迹,徐醒扭头看他:“我们这么把难题丢给老何他们,是不是有些不道义?”

  老何说的是何定潇。

  贺肆洮握着他的手,专心致志将笔下的字写完。

  “不会,武林盟也不想看到朝廷和我们闹太僵,我们没有自己处理,而是让他们主持公道,已经足够讲道义了。”贺肆洮道。

  也是哦,按照以前长唐门的做法,那自然是谁欺负了长唐门的人,他们就自己报仇找回场子,这次还顾忌了一下江湖形势,让武林盟主持公道,也算顾及了武林盟的脸面,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唔,辛苦老何了。”徐醒悠悠叹气,手上用力,将最后一笔收尾。

  “等此事一了,山月通过考验,我们便归隐去。”贺肆洮说。

  徐醒:“你好像对山月通过考验很有信心呀。”

  贺肆洮:“带她去参加比试前没有,她得了第一才有的。”

  毕竟江湖草莽,拳头最大。

  徐醒:“话说回来,我们还没想好去哪儿归隐吧?”

  贺肆洮:“没关系,等要归隐了,我们把邹凡找的那几个地方都走一遍看一遍,反正日子还长。”

  徐醒回身,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你说得对。”

  日子还长,他们可以慢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