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容寺是南方香火最旺的寺庙, 也是江湖中泰山北斗般的存在。

  徐醒一行人不请自来,通圆尚在五花城, 不知道他们去了华容寺, 是无纠亲自招待的他们。

  “此前一别,已是半年,二位施主, 别来无恙。”无纠同贺肆洮与徐醒见礼。

  徐醒:“无纠大师,别来无恙。”

  许是为了还上次得徐醒赠礼的因果, 无纠亲自带他们参观了华容寺所有佛殿,并耐心为他们讲解。

  徐醒有些好奇地问他:“你们华容寺,有能看前世今生的那种高僧吗?”

  无纠愣了一下:“徐公子是有什么事想问吗?”

  徐醒笑了笑:“没什么,就是问问。”

  无纠:“现如今寺中最德高望重的便是师祖了。只是师祖已经许久未见客, 徐公子若是有心拜见, 我让人去通报一声,若是师祖同意, 那便可以一见。”

  师祖?那不就是通圆的师父?还活着?

  徐醒:“啊, 那就有劳无纠大师了。”

  贺肆洮在一旁一直无言, 等无纠离开去唤人时,才不赞同地看了徐醒一眼:“你见那和尚做什么?”

  徐醒歪了下脑袋:“其实我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可能, 只是想找个答案吧。”

  关于他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的答案。

  贺肆洮皱眉, 说不清心中的不安。

  他们的经历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认知,或许有转世轮回之类的说法,但与他们的境遇又并不完全相同,就算是贺肆洮, 也无法看透他们重来一世的因果。

  无纠和尚那所谓的师祖, 能解释得通吗?

  过了大概三刻钟的时间, 无纠回来了。

  “徐公子,贺门主,师祖愿意见你们。请跟我来。”

  徐醒起身,跟着他出了暂时休息的厢房。

  “麻烦无纠师父了。”

  二人跟着无纠,往华容寺深处走,过了好几个佛殿,在一处最不起眼的院落停住脚步。

  “师祖便在里面,二位进去吧。”无纠侧身合掌,念了声阿弥陀佛。

  徐醒虽疑惑他为什么不一起进去,但也没有多问,迈步便直接进了院子,一眼就看到了湖边凉亭下那道静坐的身影

  “大师?”

  徐醒不自觉屏息静气。

  镜尘回头看向来人,平静点头:“有缘人,请坐。”

  镜尘的眼睛是半合半睁的,徐醒小心翼翼走到凉亭下石凳坐下,不确定对方是否看得到自己。

  “镜尘大师,晚辈叨扰了。”徐醒恭敬地行了一礼。

  镜尘摇头:“是佛祖将二位引来了我面前。”

  徐醒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有些忘了自己为什么想来见他。

  在这位老人面前,他疑惑茫然的一切,似乎都是那样渺小。

  “既来之则安之。”许是看出他的无措,镜尘平和地说道。

  徐醒微愣,终于放松下来:“是晚辈鲁莽了。”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问了。

  一旁始终沉默的贺肆洮却突然开口:“镜尘大师,晚辈有一惑,想请教大师。”

  镜尘偏头看向他,轻轻点头:“但说无妨。”

  “因果是否可能有虚?”贺肆洮问。

  镜尘:“万法皆空,因果不空。”

  说完这句话,镜尘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徐醒身上,又重复了刚刚那句话。

  “既来之,则安之。”

  ……

  徐醒和贺肆洮只在华容寺待了一天,便离开了。

  徐醒觉得自己并没有得到任何答案,却又似乎比来时少了些困惑。

  “门主,你觉得这趟算白来了吗?”徐醒问贺肆洮。

  贺肆洮摇头:“也不算白来。”

  他伸手,将徐醒的手包在自己的手中。

  “既来之,则安之。”贺肆洮说,“这就是他为我们解的惑。”

  “既来之,则安之。”徐醒念了一遍,点头,“这是叫我们不要想太多吗?”

  贺肆洮想了想:“我觉得,应该是说你来了就回不去了吧。”

  徐醒:“……是吗?”

  贺肆洮点头。

  “算了,不想了。”想不通就放弃,徐醒选择摆烂,“还是回去看看小山月怎么样了吧。”

  贺肆洮嗯了一声。

  来华容寺这一趟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收获,但是能看到镜尘大师,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一个收获吧。

  毕竟那可是通圆大师的师父。

  徐醒:“门主,镜尘大师有一百岁了吗?”

  贺肆洮摇头:“我问了无纠,似乎刚刚九十九。”

  “哇,那也马上就百岁了。”徐醒惊叹。

  就算是在医学技术发达的现代,百岁老人也很罕见,更何况是在这样的时代,简直可以说是奇迹了。

  ……

  贺肆洮一行人回到鸾鹤山的时候,皇帝也知道了武林盟打算与长唐门结盟的消息。

  于是,刚回到碧落山不久的何定潇,再次收到了圣旨召唤。

  越玺皱眉:“父皇果然对这结果不满意。”

  何定潇心态平和:“不满意就不满意了。”

  越玺有些担忧:“师兄……”

  何定潇揉了揉他的脑袋:“没事,这结果几大门派掌门都是同意的,圣上不同意也没办法,毕竟归根结底,这是江湖的事,不是朝堂的事。”

  越玺:“西北近几年战乱频繁,朝廷出兵频繁,军费开支不低,加之天灾水患,国库情况恐怕不乐观,父皇注意到长唐门,可能是看中了长唐门背后的财富。”

  何定潇皱眉:“所以呢?”

  越玺:“此事只有两个解法,一是长唐门主动支援西北战事开支,二是父皇煽动武林盟各门派剿灭长唐门。”

  “就像剿匪一样。”越玺继续说着,“长唐门坐拥的财富,事后也就归入国库了。”

  何定潇:“这和劫匪有何不同?”

  越玺试图解释:“长唐门的财富,到底来路不正。”

  何定潇眉头皱得死紧:“如果圣上是这个打算,我不会同意的。”

  越玺:“可师兄若是忤逆父皇,以后碧落山在武林盟的处境恐怕……”

  何定潇摆手:“无妨,现在事情毕竟还没有到那一步,先不要想这么多。”

  越玺张了张嘴,最后到底没再说什么。

  何定潇是在抵达京都之后才知道,这次圣上不止召见了他一个人,还召见了武林盟其他各门派掌门。

  想来是看出来他不听话,圣上打算另找个听话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