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衡自是舍不得真把薛如雪弄坏, 虽然因为薛如雪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有些失控,但在后半夜薛如雪说有些累了之后, 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来日方长。

  梁衡与薛如雪婚后不久, 千机舵便收到了武林盟盟主换任结果的消息。

  天涯居里,贺肆洮看完千机舵函件,对结果没多大意外。

  “是何定潇?”徐醒问他。

  贺肆洮点头:“是他。”

  “我们是不是要备点贺礼?”徐醒问贺肆洮。

  贺肆洮摇头:“现在这情形, 贸然向他示好担心会让他落人把柄,我们先观望一段时间。”

  徐醒点头:“听你的。”

  没过几日, 徐醒便收到了何定潇的来信,是同他们报喜,说他担任武林盟新任盟主的事。

  “虽然他知道我们另有途径知道这个消息,但还是送来了这封信, 没有避嫌的意思, 我觉得从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是一种示好。”徐醒与贺肆洮分析道。

  确实,如果何定潇想与他们划清界限, 从此不再往来即可, 没必要费心送信过来。

  贺肆洮点头:“嗯, 你给他回封信,内容自己把握。”

  徐醒看了他一眼:“我自己写?”

  贺肆洮挑眉:“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毕竟当过那么多年千机舵舵主, 贺肆洮相信徐醒的能力。

  徐醒想了想:“好吧。”

  同何定潇的交往, 往小了说是两人私交, 往大了说也可以说是长唐门和碧落山的交往。

  徐醒没想到贺肆洮能这么放心把这件事交给自己。

  不过这件事确实说大也不大,他便随着自己心意,给何定潇洋洋洒洒写了一封恭贺的信,差人送去碧落山。

  几日后, 碧落山

  越玺敲响何定潇书房的门。

  “大师兄。”

  “进来。”

  屋里传出何定潇的声音。

  越玺推门而入。

  “弟子送上来一封信。”越玺手里拿着一封信, “是长唐门送来的。”

  何定潇嗯了一声, 接过后拆开来,一目十行看完。

  “是徐公子的回信。”他说。

  越玺趴在桌上看他:“说了什么?”

  何定潇将信递给他:“就是一些恭喜的话。”

  越玺接过,看了两眼便放下:“都是场面话。”

  何定潇:“能回个场面话,便说明长唐门愿意与武林盟维持场面上的和睦,这就够了。”

  越玺看着他,眼珠子轻轻转了一圈,故意问他道:“如果有一天长唐门和武林盟反目,师兄会站在哪一边?”

  何定潇写字的手顿住,却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看是为什么反目吧。”

  越玺唔了一声,倒也没再追问。

  何定潇转身将信收起,越玺则拿起他刚写的字端详起来。

  “师兄,你都练了一天的字了,不闷吗?”越玺问他。

  何定潇在书桌前重新坐下,闻言道:“写字能平心静气,你也可以试试。”

  越玺可不是能静下心来写一天字的性子,提起另一件事:“父皇那边来了圣旨,说想见你。”

  何定潇看向他:“见我?”

  “嗯。”越玺点头,“他本来是属意我在武林中当朝廷的眼睛,但现在彻底放弃我了,是打算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吧。这次他愿意为你选任盟主一事造势,应该也是存了拉拢你的心思。”

  何定潇:“朝廷和武林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皇上太过谨慎了。”

  越玺:“当皇帝的不都这样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老头不能容忍自己的王土之上有脱离掌控的东西。”

  何定潇用毛笔笔杆敲了下他的脑袋:“他是你父亲。”

  越玺:“哦……”不能喊老头。

  何定潇:“什么时候去见他?”

  越玺:“明日就可以启程,到京都也有段路程。”

  何定潇嗯了一声:“你让人备些好礼,第一次面圣,总要礼数周全些。”

  越玺歪了下脑袋:“是因为他是皇帝,还是因为他是我父亲呀?”

  何定潇看了他一眼:“自然是因为他是你的父亲。”

  越玺问这问题其实纯属调侃,没想到何定潇真会是这个回答,倒是给自己整得有些无措了。

  “哦……那我下去让人备些礼品。”

  说着,越玺便打算离开书房下去忙碌了,却被何定潇叫住。

  “我私库的钥匙不是给你了?从我私库里挑就好。”他吩咐道。

  越玺勾起嘴角:“好。”

  应下后,越玺便脚步轻快地离开了,显然心情不错。

  何定潇则放下毛笔,拿起一旁武林盟的函件,翻看了起来。

  其中就有吟水教掌门白衡怀疑长唐门干涉他教内事务的控诉。

  但何定潇另外派人去了解了详情,原来是吟水教这几年用活人祭祀的事被人捣乱造谣,说不上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且本来就是吟水教行事不端在先,因此何定潇只在回函上写了几句安抚的话语,没打算采取什么行动。

  武林盟如果要成为真正令江湖人信服的存在,就应该从不偏袒武林盟成员开始。

  何定潇不是不懂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却笨拙地想要去坚守自己认定的真理。

  哪怕最后结果不会完美,他问心无愧便是。

  这是他的道,也是他的义。

  翌日,他和越玺出发往京都去,两辆马车,一辆载着两人,一辆载着两人昨晚连夜挑选的见面礼。

  “师兄,你如果不想去,我自己回去也可以的。”

  马车上,越玺说出昨晚没机会说的话。

  何定潇正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看他:“圣上是想见我,怎么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回去?”

  越玺:“老……我父皇脾气不好,到时不管他说什么,你都只当他放屁就好。”

  何定潇皱了下眉,越玺后知后觉自己言语粗俗了:“哦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父皇的。”

  何定潇安抚他:“不要多想,他已经知道我们成亲的事,但还是选择召见我,就不会再拿这件事为难我,我猜大概是要说武林盟的事。”

  越玺点头:“师兄心里有底就好。”

  同何定潇的淡定相比,越玺反而还要更紧张些。

  “师兄不多带几个弟子随侍,还是有些不合适。”

  除了外面赶车的两个弟子,他们这一行便没有再带其他弟子了。

  何定潇伸手,将越玺拉到自己身边:“你害怕皇帝对我不利?”

  越玺顺势倒下趴在他膝头,低低嗯了一声。

  何定潇伸手抚了抚他的发顶:“你想太多了,不说我现在是武林盟盟主,怎么说我也是碧落山掌门,皇帝敢动我,难道是想与整个武林为敌不成?”

  越玺起身埋进他怀里,也不管尊不尊重了,直接道:“不知道为什么,接到那老头圣旨后我心里就一直很不安。”

  何定潇拍着他的背脊安慰他:“相信我。”

  ……

  皇帝在明心殿召见了两人。

  上次越玺离京的过程并不愉快,但再见,皇帝似乎已经忘记当初两人闹得如何不堪。

  “这就是何定潇何掌门吗?”皇帝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看着两人,“果然年少有为啊。”

  何定潇规矩行礼:“草民拜见皇上。”

  越玺也跟着跪下:“儿子拜见父皇。”

  皇帝抬了抬手:“平身。”

  说完,皇帝从龙椅上下来,迈下石阶,走到殿中央,靠近二人。

  “这次召你两人进京,主要还是恭贺定潇能够成为武林盟新任盟主,年少有为,朕当重赏。”

  何定潇:“承蒙皇上错爱,定潇愧不敢当。”

  皇帝喜欢他沉稳的样子,道:“有什么不敢当的,朕赏你,便是你当得起。”

  何定潇:“……是。”

  “四方城的事,定潇可知?”皇帝突然谈起别的话题。

  何定潇愣了一下:“四方城是魔教盘踞所在,知道一些。”

  皇帝:“我听说现在不是魔教,而是一个叫做长唐门的门派。”

  何定潇解释道:“魔教分裂,教主和圣子两败俱伤,导致魔教弟子无人管控,若是贸然让他们回归普通百姓生活,恐怕会不服管教,做些违法乱纪的事,长唐门是做生意的门派,便主动接纳他们,锻炼他们自力更生的能力,等过个几年,这些魔教弟子适应了普通百姓的生活,再放他们回归,对他们,对普通百姓,都会更好。”

  皇帝:“照你这么说来,这长唐门倒是做了官府应该做的事了。”

  何定潇心下一凛:“魔教的事说到底是江湖事,本来应该武林盟来管,只是四方城历来特殊,当初通圆大师见长唐门处置手段并无不妥,便也没有出手,毕竟目的都是为了百姓能够安居乐业,魔教的弟子不作恶便同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武林盟也没必要干涉过多。”

  皇帝:“听说长唐门门主叫贺肆洮,年少时曾经打败你和魔教圣子?”

  何定潇:“是。”

  “既然贺肆洮是如此人物,那他会安心偏居于鸾鹤山长唐门吗?”皇帝问他。

  这话就有些危险了,摆明了问何定潇贺肆洮有没有什么不轨之心。

  何定潇:“据晚辈所知,贺门主确实只对做生意感兴趣。”

  皇帝:“是吗?那他长唐门为何不加入武林盟?”

  何定潇:“真要说起来,其实是武林盟从未邀请过长唐门。”

  武林盟是当初他们几个大门派掌门自己商议成立的,顺便邀请了一些武林正统门派加入,没有人想过要不要喊长唐门加入。

  皇帝:“为何?”

  何定潇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道:“长唐门到底不是正统武林世家。”

  皇帝:“那现在呢?”

  何定潇愣住。

  皇帝的意思,是打算让他邀长唐门加入武林盟?

  越玺在一旁听了半天,终于找到插嘴的机会:“父皇,我最近也在考虑这件事,正好师兄当任武林盟盟主,我觉得有必要一试,如果长唐门能加入武林盟,武林盟在江湖中的话语权也就更大了。”

  皇帝看向自己的六皇子,还是自己儿子一点就通,便点了下头:“嗯。”

  他又看向何定潇:“你既已当任武林盟盟主,便要有雷霆行事的魄力,那些游离在武林盟之外的门派,不能拉拢,便要打压,确保江湖只能有武林盟一个声音。”

  何定潇顿了一下才道:“定潇明白了。”

  越玺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道:“说了这么久,父皇也累了吧,父皇您先歇息,有什么事晚点再说也可以,我们会在京都多留几天,有的是说话的机会。”

  皇帝确实是有些累了,便点头道:“也行,你们先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