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罪恶就是这样,欲壑难平,贪婪无耻。

  “世子,想继续吗?”顾念感受到段谨身体的热度,又轻轻问到。

  段谨沉默着摇头,然后起身:“我去洗漱,然后出来给你换药。”

  说完段谨转身转过屏风,去了内室。

  “咳!咳!”段谨走入内室,顾念才半跪在地上俯身咳了几声。嗓子很痛,说话有些费力。

  段谨洗漱出来的时候,顾念已经穿好衣服,正收拾着他脱下来的衣服。

  顾念将衣服一一归位,衣服上面的配饰,一件件取下来,放到柜子的台面上。

  “过来!”段谨坐到床上,朝顾念招手。

  顾念依言走过去,单膝跪到段谨面前。

  “转过去。”段谨拍了拍顾念的肩。

  顾念依言转身,背对段谨。顾念记起了山洞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不敢靠前,又期待能够亲近。

  面前的人莫名绷直了脊背,段谨有些疑惑。

  “我又怎么你了?”段谨不解。

  顾念摇了摇头,然后脱下衣服。

  肩头那道伤口,盘亘在肌肤之上,有着异样的美感。顾念觉得此时,那道愈合多年的疤痕在发烫。

  段谨拆开纱布,给顾念换药。

  指尖轻触,段谨清晰的看到,顾念后背的寒毛一根根倒立。

  “哈!”段谨觉得有趣:“你是怕我呢?还是对我有什么企图?”

  顾念浑身都是一震:“属下只想好好保护世子。”

  “那么乖的吗?”段谨失笑。

  顾念点头,不再说话。

  段谨很快就给顾念换完了药,然后示意顾念起身坐到他身边。

  “世子,以后少去香暖司,香暖司里用来增加情趣的香料,闻多了伤身体。”顾念被段谨带着坐到身边,忽然转头看着段谨。

  段谨愣了一下,侧眸子笑了笑:“好呀!”

  每个花楼,包括教坊司,都会在屋里点一些增加情趣的香料,以便客人尽兴。好的是,这些香料都不会让人迷失心智,只会兴趣倍增。

  “你还精通药理呀?”段谨笑过之后,便躺到床上,枕着头看着乖巧坐在床边的顾念。

  段谨记得,他没有带顾念去过香暖司,他怎么那么清楚!有种被小媳妇抓包,还死不承认的感觉。

  “这种香料用了很足的药,比起其他花楼里用的药量都要多,都把世子身上独有的松木冷香给盖住了。这药很是伤身的,世子年纪尚轻,还是少沾点好。”顾念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徐徐开口。

  难得见顾念说这么多话,段谨眼眸里都盛满了笑意,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开心。

  “我不小了,别的世家公子,到了我这般年纪,孩子都有一大堆。”段谨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顾念躺过来。

  “世子,为什么还没有娶亲?”顾念听话的躺了过去。

  “因为我不想我的婚事也是别人的算计,因为我不想每天躺在我身边,与我耳鬓厮磨的人,也可以随意算计我。”段谨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凉着的几盏烛火。

  铜制鎏金烛台,上面刻了繁复的花纹,山川水河,草木鱼虫,暗合阴阳,顺应五行。

  顾念知道段谨的意思,让他熄灯。

  顾念伸手,指尖银针打出,一盏盏灯火熄灭,寝殿也里渐渐暗了下去。

  “留一盏吧!”顾念要灭最后一盏的时候,段谨拉住了他的手。

  顾念不解侧眸看向段谨,段谨一笑:“你不是怕黑吗!留一盏给你。”

  顾念一愣,沉默片刻:“世子在,属下不怕的。”

  段谨在的时候,听着段谨的呼吸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顾念是不怕的。

  “那也留着吧!”段谨扯过被子,将两人罩住。

  顾念只得照办,一夜好眠。

  翌日。

  段谨一大早就收到汝南的来信,然后就去了书房。顾念没有跟着,而是默默的在院子里练功。

  “世子,王爷的来信,照常是要经过皇帝的眼睛。所以基本都是一些家常,只是这次不一样,多了几句催婚的意思。”阿一将书信放到段谨面前。

  “老皇帝,一定是给父王说了什么,父王是要妥协我的婚事吗?”段谨看着书信,这封书信没有拆开的必要,这不过是做个老皇帝看的,就像他让小四写的那些信,都是做给老皇帝看的。

  阿一摇头:“王爷不想妥协,但是眼下的局势很不好,内阁已经拟定好了章程,已经交由皇帝御览,接下就是内阁复核,再下发中书。”

  “新上任的中书令是儒王的亲信,这与曹儒联姻有关系的。”段谨昨天知道曹儒联姻,就知道新上任的中书令一定是两家妥协得来的,不过妥协的方式是联姻,就让段谨有些好奇。

  曹家贵女是曹家按照未来皇后的标准教养出来的,按理说不是嫁进东宫,便是嫁给陛下最是宠爱的皇五子。

  “曹家在做什么打算!”段谨觉得不对。

  “属下多注意几分,殿下不必担心。”阿一见段谨忧心,出言道。

  “小四的事,你查的如何?”段谨不久前就让阿一重新去核查顾念的身份,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想留下一个人。

  阿一摇头:“属下一无所获,他的身世就如档案上所写的那样,一点破绽都没有。”

  “世子,真的不留他!”阿一说起顾念,谨慎的很。

  段谨叹了一口气:“你知道当年稷下围杀,在京都郊外是他救了我吗?可是他从未提起过,甚至被暗卫营几大主教丢入地牢审问。”段谨问起这件事的时候,那个少年竟然说,不想以此为胁让他报答什么,或者感激什么。

  “查到了!”阿一点头。

  “属下昨日在世子的院子附近发现了这个。”阿一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孩巴掌大的蜘蛛,放在段谨的面前,蜘蛛已经死了。

  “密蛛?”段谨皱眉:“皇室?”

  密蛛生长于渤海,但是由皇室培养,专供皇室暗卫传信用。这种蜘蛛与普通蜘蛛一样,善于隐藏,一般很难被发现的。

  “密蛛生长于渤海,但是驯化密蛛的能力一直握于皇室的手中,后来渤海王为了不让皇室得到密蛛,下令严守密蛛生长的云山,禁止外人捕捉。近些年皇室的密蛛几乎绝产,很少用来传信,除非是很重要的信息。”阿一发现密蛛的时候也是惊讶。

  “昨日世子的院子里,只有小四在,这个信只能是传给他的。”阿一又说。

  这时一阵寒风从窗户缝隙里穿过,铺面而来,吹起桌面上的纸张,也吹的他一阵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