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安儿快走!”
走?走去哪?这是哪?
脚下突然涌来的汩汩鲜血,逼得秦酒不得不接连后退。
他茫然地转了一圈,周围的花草树木也都是喷溅的血迹。
这是师尊捡到他的那个树林!
秦酒朝自己身上看去,一身红衣掩盖住了密密麻麻的鲜血。
他发狂似得脱下衣服,只留下了白色的亵衣,他最讨厌红衣了。
小了一半的手和矮小的身体让他又疑惑地上前,借着地上的血液他看清了自己的脸,他居然变回了九岁的自己!
“安儿!”
梦中的女人虽穿着白衣,可是满身的鲜血却已快将那身白衣生生染成红衣。
女人冲到他面前,将头上的梅花步摇摘下塞到了他手中。
他仍看不清女人的模样,可他却清楚的知道女人此刻流着悲痛欲绝的血泪。
“安儿,娘对不起你,拿着它快跑,若逃不掉,就用它自戕,也好过生不如死。”
娘?什么意思?
秦酒心头一震,手中的步摇也开始变得沉重。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秦酒拼命去抓眼前的女人,可女人却如一阵烟瞬间消散而去。
“安儿!快跑!快跑啊!”
女人凄厉的声音回荡在密不见尽头的树林中。
周围的草地开始涌出越来越多的鲜血,似星火燎原向秦酒扑来,可他却完全顾不上已盖住他脚面的血海。
“你是谁!你到底谁!告诉我!告诉我啊!”
“为什么!!”
“回来!回来!!”
“阿酒,阿酒,快醒醒!阿酒!”
秦酒陡然睁开双眼。
“阿酒...”
穆爻心疼地替秦酒擦了擦额头和脖颈的汗,又将他抱紧了些。
“不要怕,只是梦,我会一直陪着阿酒,保护阿酒的,没事了,没事了,不要怕。”
秦酒双目失神地望着床顶,过了许久呼吸才渐渐宁静下来。
“你说...她会是我娘吗?”
“嗯?”
“我...是谁呢?”
秦酒忽然有些难过,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去想过。
九年了,他一直在纠结梦中女子的身份,居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是谁,他到底是谁?
“穆爻,我到底是谁呢?”
“你是秦酒啊,你是清隐山乐秋仙君的弟子,是我的心上人。”
是啊,他是秦酒,他一直都是秦酒,清隐山云渺峰的秦酒,忘却了前尘的秦酒,既然忘了,又何必自寻苦恼呢?
他稍稍挪了下身体,发现自己正被穆爻揽在怀里:“臭狐狸,你这么快就醒酒了啊?我还以为你会醉到天亮呢。”
穆爻有些难为情:“我,我没喝过酒...”
“哈哈哈哈,怪不得醉得不省人事,都变回狐狸了。”
见秦酒笑起来,穆爻也无意识地扬起了笑。
“不过...”秦酒挑了下眉,“没想到你真身还挺好看的。”
“是...是吗?”穆爻垂下头默默红了脸。
秦酒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极了:“是啊。”特别适合做毛毯子。
“我做了噩梦,你抱着我睡。”
这话虽然是用命令的口吻说出来的,但还是免不了带着撒娇的意味。
穆爻看了看怀里的秦酒,不明就里:“我已经在抱着阿酒了呀。”
秦酒拉着穆爻的手搭到自己的腰上,而后双手环住穆爻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要你这样抱着我。”
穆爻哪受得了他这样,一颗心不受控制地疯狂乱跳,俯下头就去吻秦酒。
秦酒用手指挡住穆爻的唇明知故问:“臭狐狸,你干嘛呀?”
“阿酒...”穆爻钳制住他的手腕,继续吻下去。
“嗯..”秦酒偏过头用另一只手抵住穆爻胸口,“我不要。”
“阿酒,求你了...”
“不要就是不要,你说过不会再强迫我的,就算是妖精也得说话算话。”
穆爻抱住秦酒把头埋在他的颈间,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看阿酒才是妖精。”
这样近的距离,两个人可以清楚的听到对方的心跳和呼吸,昏暗的烛火似乎要将他们融为一体。
温暖而宽广的怀抱,让秦酒真的安下了心绪。
“穆爻,你爹娘是怎样的人呢?”
身侧的人明显一颤,好一阵沉默之后,那道温煦的声音才响起。
“我不记得他们的模样了,印象中娘是个温柔的人,爹很爱笑,可他们的温柔和笑容却很少对着我,他们一心想要共同飞升,没有时间在我身上花费过多的心思。”
“我们本来一直生活在人界,直到有一天爹和娘将我送回了天狐秘境,还下了结界,他们让我在秘境中等他们....”
“可我知道...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果然,只过了两天我便听到了飞升的雷劫,他们抛下我,走了。”
时间太过久远,穆爻其实早已经没有了太多伤感的情绪。
“阿酒,我好像从来没有拥有过他们,我只是他们在飞升前为天狐一族延续的血脉而已。”
秦酒沉默半晌,扬起头在穆爻的嘴角轻轻落下一吻:“没关系,现在你有我了。”
身前传来的淡淡的寒梅之香,让穆爻的心止不住地朝胸口地敲打,似乎想要破膛而出,去更加靠近香气的主人。
他紧了紧双臂,将秦酒嵌入自己更深的怀抱。
“嗯,我有阿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