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道白光乍现,短暂的失明后,秦酒回到了昨日的花楼,又是幻境,他抬起扇子,却发现自己变成了半透明的状态。
“这..”秦酒看着双手,震惊不已。
“别怕。”穆爻突然出现到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这是我以魅魔的记忆制造的幻境。”
秦酒反应了一会,疑惑道:“你还会制造幻境?”
穆爻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嗯,独自在秘境时瞎学了一些,其实也不算幻境,我只是把她送回她记忆最深的地方而已。”
秦酒点点头又注意到两人的手,他赶紧甩开:“臭狐狸,谁让你拉着我了。”
“对,对不起。”穆爻声音委屈,秦酒白了他一眼,观察了下周围。
昨日丢手帕的貌美女子出现在眼前,是魅魔!
“苏苏,又出去买胭脂啊,我告诉你可快点,鸨母要是知道你又跑出去,定轻饶不了你。”
“知道了,我又不跑。”叫苏苏的姑娘撅了撅嘴巴跑出了大门,后面一个小厮紧紧跟着她。
两人随着苏苏到了胭脂铺,苏苏哼着小曲挑了几盒胭脂,结了账又高高兴兴地走出了铺子。
“姑娘...姑娘...”
奄奄一息的声音从小巷中传来,苏苏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男人一身的尘土,脸上沾了些血迹,头发也乱糟糟的,看到苏苏走过来时,原本灰暗的眼睛突然恳切起来。
秦酒虽在局外,却也能感觉到男人身上的异味,但细细看来才发现男人虽衣衫褴褛,面料却是上乘,秦酒隐隐感觉自己的猜测没错。
“姑娘...求姑娘给我点水喝吧...”男人的声音虚弱不已。
小厮捂了捂鼻子:“苏苏姑娘,别管他了,这乞丐臭得很。”
苏苏没理会那话,转头离开,没一会就带了一壶水回来,递给了男人,男人接过水壶像疯了一样不管不顾地仰头大喝,没几口一壶水就被他喝完了。
“多谢...多谢姑娘...”
苏苏接回水壶,从袖口掏出了一贯钱给了男人,起身便要走,却被男人拉住了衣角。
“你干什么?动手动脚的找揍呢吧。”小厮撸了撸袖子,语气不爽到了极点。
“别,你先退开。”苏苏摆了摆手,小厮不满地退到了远处,但还留意着这边。
“姑娘...多谢姑娘救命之恩...”男人跪到苏苏面前磕了个头。
“你,你这是干嘛?举手之劳,你不用这样。”苏苏蹲到男人面前,“你快起来吧,我该走了。”
男人抓着苏苏的衣角不肯起身:“求姑娘发发慈悲救人救到底,帮帮我吧,我一定当牛做马报答姑娘,求求姑娘了。”
苏苏扯不回衣角,那张精致的小脸带上了愁容:“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激动起来:“不瞒姑娘,我本是徐州的客商,谁知山匪当道,路过此处一干货物都被劫了去,压货的随从也被那匪徒杀了,只我一人逃进了城,身无分文,在街头流浪了数日,求姑娘帮帮我,让我能回家去,我一定会报答姑娘的。”
“这...你说得是真的?”
“绝无半点欺瞒,求姑娘好人做到底救我一命吧!”
苏苏犹豫了许久才道:“我救你不图你报答,你...跟我走吧。”
苏苏把手上的镯子都褪给了小厮,算是封口,之后带着男人偷偷从后门回到了花楼,让男人沐了浴,吃饱喝足,还给他取了一件小厮的衣服。
洗干净脸的男人是个容貌俊秀的青年,只是流浪数日眉目间疲惫不已,下巴还冒着胡茬,身上也挂了不少彩,苏苏把他藏在自己的房间,红着脸帮他擦了好几日的药。
画面一转,还是这个房间,苏苏靠在男人怀里,双目噙着泪水,怀里还抱着个略显陈旧的盒子。
苏苏将盒子放到床头打开,满满一盒子的珠玉钗环、金银首饰显露眼前。
“宁郎,这是我攒了数年的赎身钱,你都拿去,买上好马,雇几个身手可靠的人,路上千万小心,早去早归。”
男人在苏苏额头吻了一下:“苏苏,琢光城到徐州往返不过一个半月,我回去安排好一切,最迟三个月我一定回来为你赎身。”
“嗯。”
男人把苏苏扶到眼前:“苏苏,安心等我,我一定接你回徐州,三书六礼八抬大轿迎你过门,此生绝不负你。”
“嗯。”苏苏浅笑着点头,“我信你,我就在这等你回来。”
男人把苏苏拥进怀里,红烛映出床帏上两道交叠的人影,屋内升起了水到渠成的暧昧气氛。
秦酒偏过头去,可耳边的声音仍在回荡:“你个变态狐狸,怎么还有这样的幻境。”
穆爻有些苦恼:“这是她的回忆,不是我造的幻境。”
“那怎么离开啊,赶紧带我出去呀!”
穆爻嗫嚅道:“回忆没有结束,我们离不开,也换不了地方。”
“你!”秦酒狠狠朝穆爻的小腿踹了一脚,“臭狐狸,气死我了!”
穆爻吃痛,低下头委屈道:“对..对不起,我错了。”
“...宁郎....”
秦酒没办法只能闭上眼睛,不一会略带凉意的指尖戳了戳他的耳垂,他往后躲了一下,睁眼怒道:“你干什么!”
穆爻满脸无辜地收回手:“阿酒,你的耳朵红了。”
吱呀作响的床架声和穆爻的话一同飘进了秦酒的耳中,他的脸腾地涨红起来。
穆爻的嘴角浮起一抹浅笑:“阿酒,你真可爱,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不行不行不行!你给我闭嘴!”他拉着穆爻一起面壁,“你也把耳朵捂上!”
“为什么?”穆爻很是不解。
“你个变态狐狸!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你能不能有点道德!”
穆爻虽不能理解,但阿酒说的话一定有他的道理:“原来看别人双修是不道德的。”
“不然呢!”秦酒快被气死了。
穆爻看着秦酒,眼神真诚:“既然不能听,那关闭耳识就好了,为什么要捂耳朵?”
“哈..对,关闭耳识吧。”秦酒揉了揉胸口,光顾着尴尬和生气,忘了可以关闭耳识了,再多跟这臭狐狸待几天,他怕是就要气得没命回云渺峰了。
两人关闭耳识面壁了许久,场景才终于转换。
苏苏白天去大堂弹琴跳舞,晚上就坐在窗边数星星,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一日清晨,天还没亮,苏苏收拾了行李,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后门。
“苏苏?”一个看起来比苏苏稍年长的女子轻声叫住了她。
苏苏吓得差点儿被自己绊倒。
女子左右看了看快步走上前:“苏苏,你要逃?你该不会是要去找那个宁祁吧?若让鸨母发现了你还要不要命了?”
苏苏拉住女子的手腕恳求:“姐姐,你让我走吧,宁郎说最迟三个月必定回来接我,这都过了一年了,他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要去看过才能安心。”
“能出什么事啊?他就是骗你的。”女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舞乐超群,鸨母都同意你卖艺不卖身,在这里好吃好喝供养着,又有一群姐妹相陪,何必非要去寻那负心汉?”
“他不是负心汉,我相信他,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大事才没能回来的。”苏苏说着就给女子跪下了。
“你这是干嘛,快起来,快起来呀。”女子左右看看,不敢放大声音。
“好姐姐,我一定要去见了他才能安心,你就当没见过我,放我走吧,我一辈子都念着你的好,好姐姐,求你了。”
女子纠结了好一阵才下定决心:“罢了罢了,你快走罢,趁天还没亮赶快出城,天一亮鸨母发现你不见了,就该派人满城抓你了。”
女子把手上、脖子上、耳朵上的饰品都摘了一来,一股脑塞进了苏苏手中:“你我姐妹一场,这些就算我最后帮你一把,成与不成都别再回来了。”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我若有好的那天,一定报答姐姐今日的大恩大德。”
“快别磨蹭了,赶紧走罢,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苏苏给女子重重磕了一个头,转身跑了出去。
画面又一转,苏苏一路风尘仆仆赶到徐州城,问了不少人才找到了宁府大宅。
敲了门,开门的是个看起来年过半百的老伯。
“姑娘?你找谁啊?”
苏苏声音都透着喜悦:“我找宁祁。”
“找我家少爷?”老伯上下打量了一遍苏苏,“你是什么人呐?”
苏苏递给老伯一个镯子:“求您通传一声,就说琢光城的苏苏来找他。”
老伯摸了摸镯子塞进了袖口:“等一会吧。”
苏苏掏出帕子仔细擦了擦脸,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紧张得来回踱步。
不一会大门又重新被打开,老伯扔给苏苏几锭金子:“我家少爷说不认识什么苏苏,拿了钱赶紧回吧。”
苏苏拿着金子愣了一会:“怎么会呢?”她抬手上前迎接她的却是冰冷紧闭的大门。
“开门啊!开门!”苏苏用力拍打着大门,手中包裹掉了也不自知,“他怎么可能不认识我呢!”
两个乞丐看她一个傻人,一个箭步上前拿了包裹金子就跑,等苏苏反应过来两个乞丐已经跑出了一条街了。
“回来!把东西还给我!”苏苏追出去,可两个乞丐七拐八拐早不见了踪影。
她一边哭一边又跑回宁府:“宁祁!你开门啊!你怎么不认我呢!宁祁!宁祁!你开门啊!”
街上的人聚起又散去,直到月亮高挂,宁府的大门也没有再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