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相见之后,两人的心结打开。桓襄重新住进主院,逼得乐筱只能回到梁夫人身边。
看到自己亲选的人不受城主待见,梁月只好作罢。
正好凌老夫人寿辰在即,她还是把重心放到操办寿宴上。
这边梁月风光操办凌老夫人寿宴,提前几天就开始着手布置。
凌老夫人知道后也没拦着梁月,正好借此机会减税大赦。反正现在不缺收入来源,还是得多干利民的事。
凌家后院忙忙碌碌,只有陈梦然居住的院子清冷无比。
自从知道父亲丧命,陈梦然就一蹶不振。
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时间久了凌老夫人只能剥夺她打理后院的权利,让梁月代劳。
一直这样消沉下去可不是办法,虽然陈家势力大不如前,她身为陈氏女儿,自然要为家族谋利。
陈梦然不甘示弱,即便表面上没什么行动,但私底下她已经联系好杂耍队。
每年都是唱大戏,今年改成杂耍,绝对能让凌老夫人眼前一亮。
凌老夫人寿辰当天,几乎整个息川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来为她贺寿。
即便她只是深宅大院的老妇人,但她在息川城的地位绝对不亚于城主。
客套话凌老夫人听多了,难免感到无趣。
也许是期待过高,凌老夫人看着屋内乱哄哄的景象,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梁月做事还是太想当然了,这一上午就坐在屋内收礼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哪尊大佛呢!”
凌老夫人一声抱怨,对后面的安排也没了兴致。
梁月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只能看着凌老夫人失望离去。
后来鹤青结束晨间例会赶来,看到梁月形单影只,连忙上前问道:“娘,怎么一个人站在这?”
梁月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委屈道:“可能是哪里做的不好,让娘不高兴了。”
“是祖母太挑剔了,娘干的已经很不错了。”鹤青深知梁月在外修行数年,头一次操办寿宴,还是会有诸多地方考虑欠缺。
“罢了,你快进屋陪你祖母吧,我再想想可还有补救措施。”梁月把鹤青往里推了推,催促他赶紧进去。
毕竟现在凌老夫人看重鹤青,让鹤青陪在老夫人身边,也许能让老夫人从轻怪罪。
鹤青拗不过梁月,只好绕过大堂来到花园。
此时陈梦然安排了杂耍队在花园表演,凌老夫人也是许久未见过新奇的表演,便寻了个最前头的位置观赏。
看到凌老夫人入座,陈梦然一脸笑意走过来,亲切道:“娘,儿媳特地为您请来了杂耍队表演,您看可有意思了!”
“比起梁月让我在屋内听那些人祝贺,你这安排倒更合我心意!”凌老夫人点头夸赞,真要举办各种宴会,还是陈梦然更懂。
反正陈家已经失势,只要陈梦然不再整什么幺蛾子,凌老夫人还是很乐意陈梦然陪在她身边的。
陈梦然还没跟凌老夫人寒暄几句,身后就传来鹤青的声音,“祖母,我来了。”
看到鹤青,陈梦然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她一直怀疑父亲的死与鹤青有关,但苦于没有证据。
“晔儿来了,快到祖母身边坐!”凌老夫人叫鹤青坐到身边,介绍道:“这是我们息川城最有名的杂耍队,你应该是没看过他们表演的吧?”
见鹤青坐到凌老夫人身边,陈梦然不想坐过去寻晦气,便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鹤青仅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他在京城的时候看过的杂耍。但在凌老夫人面前,他还是称自己从未见过。
“这是你嫡母准备的,还算有心。记得我上一次看他们表演还是在六年前呢!”
“祖母记性真好,过去这么多年都能记得。”
“那可不,祖母记别的东西记不住,记这些有趣的事倒一记一个准!”凌老夫人呵呵笑道,刚才的不悦已经一扫而散。
中场休息的时候,陈夫人溜进杂耍队里。她提前准备了寿礼,想借表演的时候给凌老夫人一个惊喜。
见到陈夫人,杂耍队的大当家走近问道:“凌老夫人身边的那个人,是我们的城主吗?”
“那还有假?”陈梦然虽坚信鹤青是个冒牌货,但同样拿不出证据,只能心里默认他是。
大当家“啧”了一声,道:“不对啊,我之前见过他。”
“在哪见过?”陈梦然没有多想,反而数落道:“少议论城主,小心让老夫人的人知道!”
“在京城!之前我们去大梁京城表演的时候,遇上一个漂亮公子,当时我还邀请他骑象!”大当家再三确认道:“那个公子和城主长得一模一样,我不可能认错!”
“竟有此事?”陈梦然看了眼席位上的鹤青,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中场休息结束前,陈梦然招呼所有宾客来到花园观演。
等人都来得差不多了,陈梦然走到舞台上,对着台下众人说:“诸位,下半场好戏就要开场了!”
陈梦然一脸得意,直接指着台下的城主,大声说道:“听我一言,台下坐着的城主压根就是冒牌货,他不是凌家的孩子,不配做息川城的城主!”
陈梦然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宾客视线皆看向鹤青,一时间议论声四起。
一家人坐在一起,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鹤青长得的确不像凌氏子孙。
梁月见情况不对,站起来同陈梦然对峙,“息川城城主只有凌氏子弟才能胜任,而凌晔是我亲儿,陈夫人莫要信口雌黄!”
“娘眼神不好,梁月你也跟着一起糊涂!”陈梦然拍了拍手,只见杂耍队的大当家出现在众人面前。
再次见到鹤青,大当家心里更加肯定,台下坐的着的这位绝对不是凌家子孙。
“你来说说,我们的‘城主’是什么来头!”陈梦然自负道。
大当家跳下舞台,走到鹤青面前,笑着说道:“许久不见,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我。”
鹤青靠坐在木椅上,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开口道:“你是何人?我就今天第一次见你,何来记得一说。”
“那年我们在京城第一次见面,可以用惊艳一词来形容。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你是平阳侯府的公子,大梁王爷的王妃!”大当家说话声越说越大,唯恐在场的人听不见。
“城主身份存疑,还请凌老夫人彻查!”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句,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眼看局势一片大好,陈梦然也在一旁添油加醋,“娘的眼神不好,可他人的眼睛是雪亮的!就算您再喜欢这个冒牌货,也不能让他当城主啊!”
凌老夫人扭头看了眼鹤青,缓缓开口道:“今日是我寿辰,闹这一出不是在给我添堵吗!”
“孙儿明白。”鹤青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扭头看向后面。
一直坐在人群中的桓襄起身走到鹤青跟前,直接拔刀刺向杂耍队的大当家。
那一刀下去,伤口不深。鹤青没有要他性命,但是救回来下半辈子也是半身不遂。
“这就是污蔑我的下场!”鹤青望向陈梦然,接着道:“您一直都对我有意见,见不得我好也不至于在祖母寿宴上闹这一出吧,传出去丢我们凌家的脸!”
看到桓襄提着带血的刀朝她走来,陈梦然一下腿软瘫坐在地上。
“不,不,我错了,我知道错了!”陈梦然不顾形象地爬到凌老夫人身边,“娘,我错了娘,您快救救我!”
“原本我念你是我儿媳,一直处处忍让你。正如城主所言,你今天闹这一出是丢我们凌家的脸啊!”
陈梦然打死也不会想到,凌老夫人会这么维护鹤青。以为凌老夫人是真的傻,不曾想到凌老夫人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到头来傻的是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做触犯凌老夫人底线的事。
“罢了,你现在就收拾东西滚回陈家去吧!”凌老夫人还是心软,没当众让陈梦然难堪。
家,她还哪有家?
陈梦然掩面哭泣:父亲没了,替她撑腰的人没有了;陈家四分五裂,哪还有她落脚之处?
“别哭哭戚戚的了,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吧!”凌老夫人没打算放过陈梦然,是一定要把她逐出凌府。
经陈梦然这么一闹,凌老夫人也没心思参加什么寿宴。她让梁月安顿好宾客,在鹤青的搀扶下回到房间。
“闹这么一出,简直是坏我心情!”凌老夫人表面没有多少情绪,但四下无人的时候,还是变了脸色。
鹤青和桓襄站在凌老夫人身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一通发泄,凌老夫人看向鹤青和桓襄,“不过今天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感情你们两个胡编身份瞒了我这个老太太这么久!”
“不是故意要隐瞒,只是从前的身份已经不复存在,才选择胡乱说了个身份。”鹤青试探性地开口道。
“当初说好的坦诚相待,到头来还是在唬我这个老妇人!”凌老夫人面色铁青,忍着怒火道:“你们哪怕是乞丐出身我都可以接受,偏偏来自大梁,还是大梁皇室,这不等于我息川城也是大梁的领土了!”
“这不一样!”鹤青担心凌老夫人多想,只好道出实情,“桓襄已经假死脱身,在此之前我也在桓氏除名。如今我和他都是普通人,和大梁一点关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