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该起床用早膳了。”
太极殿内,宋姑姑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放在桌上。
一碗鸡丝粥配上五六个精致小菜,这待遇可比的上后宫里的娘娘。
听到宋姑姑说话声,鹤青从床上坐起身来。
看到满桌菜肴,鹤青只感觉胃里翻涌,没有任何食欲。
突然一阵头晕目眩,鹤青捂着脑袋痛苦地呻吟起来。
他头上还包着纱布,是那日撞墙的时候受的伤。当时一心求死,奈何被徐音救下,醒来就在这太极殿内。
这太极殿看似富丽堂皇,实则就是一座好看的囚笼,失去自由也失去继续活下去的欲望。
鹤青本就头痛欲裂,耳畔又传来宋姑姑喊人的声音。凭着最后一点力气,鹤青断断续续道:“出……出去……”
不知那宋姑姑有没有听见鹤青说话声,好在没过多久,殿内恢复了宁静。
鹤青靠在床头,大口地喘着气。此刻他多么希望那天一晕就是一辈子,现在清醒的活着真的好痛苦。
半炷香的工夫过去,大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人是徐音,他动作静悄悄的,生怕惊动到鹤青。
正值初春,柔和的阳光顺着窗户照进来笼罩着徐音,就像是从光里面走出来的天神一般。
“贫道听说你不舒服,特地过来看看你。”徐音一边说着,一边把药箱放在床头的桌子上。
此时徐音已经不住山上的道观,而是被桓煜安排到朝天观,偶尔替皇室行卜卦之事。
鹤青听到徐音的声音,立刻转过身去,不愿与他相见。
“贫道确实是对公子有所隐瞒,公子对贫道怀恨在心,贫道也认了。只是危及性命的事,还望公子别意气用事。”
“你那日为何要多管闲事,为何要把我救回来。”鹤青开口,满腔的怨气。
“医者仁心,贫道实在做不到见死不救。而且人命脆弱,公子要多保重身体才是。”
“多保重身体有什么用,在这座囚笼中,成为一只健康的笼中鹤?”
这话一说出口,徐音竟不知如何劝慰,他只能干站在床边,紧张到攥自己的衣角。
就这么僵持好半天,徐音才缓缓开口道:
徐音这番话戳中了鹤青,他想起之前不愿配合喝药,桓煜派人强行给他灌药,那场面堪比遭受酷刑,让他心有余悸。
还没等鹤青开口,殿门再次被推开。
这次进来的是宋姑姑,身后还跟着一个太医和几个粗使嬷嬷。
“公子刚刚头疼,你快给公子看看。”宋姑姑催促道。
鹤青看到他们,痛苦的回忆再次袭来。这次他主动拽住徐音的衣角,恳求道:“我不想看见他们,你把他们请出去吧。”
徐音也很讲义气,走上前拦住那个太医,铿锵有力道:“几位请回吧,公子的头痛之症贫道来看就好了。”
宋姑姑互抱着双手,上下打量起徐音,“你是谁啊,私闯太极殿可是死罪!”
“本道长乃朝天观掌事徐音,论起地位远在于几位之上,不至于请不动你们吧?”
一听是朝天观的人,宋姑姑气势瞬间减了大半,“那你们先回去吧,有徐道长在就行。”
闻言太医和粗使嬷嬷退下,殿内还留着一个宋姑姑。
“奴婢得在这看着,一会得向陛下汇报。”宋姑姑理直气壮道。
“不必了,本道长一会要去宣政殿,汇报的事不劳烦姑姑了。”
宋姑姑这下拿不出留在这的理由,只好道:“那就辛苦道长了。”
闲杂人都离开后,鹤青才转过身来配合徐音诊脉。
“按道理来说,公子头上的伤已经养好,基本上不会出现头疼的情况。至于公子时常出现头疼,可能是心病。”
宣政殿内,徐音将鹤青的身体状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桓煜。
“心病?”桓煜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摆弄着手中的奏折,道:“心病可不好治啊!朕想留他在身边做个宠物,他不愿配合,朕也只能用些强硬手段了。”
“贫道配了些补药,先养好身子再说吧。”
徐音最是清楚桓煜的脾性,他知道劝说无用,只能无奈保持中立。
见桓煜在翻折子,徐音开口道:“陛下若是没有事的话,贫道就先告退了。”
“别急着走啊,朕之前跟你说过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桓煜放下折子,抬眼看向书桌前的徐音。
徐音边行礼边道:“贫道乃出家人,出家人不能入仕为官,还请陛下另选他人吧。”
“出家人也能还俗的。”桓煜靠在龙椅上,手指有节奏地敲击奏折,“朕刚登基,就把朝堂大换血,大部分官位都替补上了,唯独丞相之位,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朕思来想去,徐卿你倒挺合适的。”
“再过段时间就是科考,陛下可以择用能力者居之。贫道虽对政事感兴趣,但都是些难登大雅之堂的拙见,实在扛不起大任。”
“也罢,既然你不愿意,就继续在朝天观修行吧。”
“多谢陛下厚爱。”
徐音离开后,桓煜这奏折也没心思继续批了。
殿外钟声敲响,已经是戌时一刻。
“陛下。”太监总管于忠走进来,“太皇太后那边派人传话,说是请陛下您去坐一坐。”
“去备轿子吧,正好朕活动活动。”桓煜边说着边拉伸自己的双臂。
自登基以来,大大小小的政务都是他亲力亲为,时间久了身体着实吃不消。
“见过太皇太后。”
“平身吧。”
桓煜直起身子,坐到郑姣旁边的圆凳上。
郑姣靠在美人榻上,虽画着精致的妆容,也很难掩饰憔悴。
“太皇太后莫要忧思过度,皇叔泉下有知,是会心疼您的。”桓煜假心假意安慰道。
郑姣扶着额头,强忍着悲痛道:“孽缘啊,早知如此,哀家当时就该杀了那前朝余孽。他不知感恩哀家,还杀哀家唯一的孩子,简直罪无可赦!”
“娘娘之前知道鹤青的真实身份吗?”
“当然知道,那时哀家看他可怜,一时心软将他留在身边,没想到养了个白眼狼!”
桓煜从宫女那要来手绢,亲自擦拭掉郑姣脸上的泪水。
“皇帝有心了。”郑姣调整好情绪,接着谈论起正事:“你登基也有一个多月了,前朝已经稳固下来,是不是考虑充实后宫了。你可不能学你父皇,后宫空虚、子嗣单薄,到头来就你一个儿子,也没留个兄弟姐妹给你。”
“父皇钟情皇后,是个痴情之人。”
“唉,赵宜怜也是可怜,侍奉先帝多年,也没个一儿半女。”
“确实,赵太后身体不好,太医说很难有孕。”
“娘娘,到时辰该用药了。”郑姣身边的内侍官提醒道。
桓煜听后站起身来,“既然娘娘要用药,朕就不多叨扰了。选秀之事朕会考虑,也麻烦您和赵太后帮忙物色。”
“那是自然,皇帝放心好了。”
桓煜离开福康宫,于忠就迎了过来。
“陛下,现在回宫吗?”
看着福康宫门口一长队的人,桓煜拍着于忠的肩膀道:“你让他们都回去吧,朕一会自己回去。”
“遵旨。”
桓煜甩开身边一众太监宫女,独自一人前往太极殿。
时隔多日,桓煜再次见到鹤青:他站在大殿门口,抬头望着天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微风吹得他衣袂飘飘,长发飞扬。
“徐音给你配了药,你按时喝了吗?”
桓煜捻过一缕发丝,鼻尖轻触到发丝,熟悉的香味侵入大脑,让他感到安心和舒适。
“之前在侯府,你沐浴洗头用的皂角都是朕替你挑选的,你很喜欢闻,朕也是。”
鹤青被桓煜这番话恶心到了,一把拍开桓煜的手,“你放开我!”
面对鹤青的无礼,桓煜倒没放在心上,“你知道自己发怒的时候很像小野猫吗?明明爪牙都没变锋利,还要不自量力!”
“桓煜!”
鹤青被激怒,握紧拳头举起手,上前就要给桓煜一拳。
桓煜轻快地往后退去,而鹤青也因为束缚被硬生生地拽倒在地。
鹤青的脚腕上拷了镣铐,经过精密地丈量,镣铐上固定的铁链正好够鹤青站在门口。
桓煜蹲下身,抚摸着鹤青被地面摩擦破皮的手,“别激动嘛,很容易受伤的。”
“桓煜,你要么放我走,要么把我杀了!”
“这可不行。”桓煜看鹤青的眼神中没有疼惜,只有呼之欲出的欲望,“从朕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想把你关进华丽的笼子,成为最美的笼中之物。”
鹤青摇着头,不解道:“你若是喜欢我这张脸,大可以找个跟我身形相仿的人,把他易容成我的模样!没必要逮着我一个人祸害!”
“那不一样,他们可没有你可爱有趣!”说完,桓煜把鹤青抱起来,往殿内走去。
“你可别忘了,是你先勾引朕的。你是跟朕演假戏,朕可是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