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双生镣铐作家:末芜闻>第18章 【已修改】

  冷暗拽着郝向明一路下了楼,走到小电驴前。

  他本想着打完一场台球放松心情,免得整天待在家里待到发霉,却没想到球杆都没摸热就被搅了局,坏了心情,还花了一大笔钱,这个开年简直晦气得不行。

  更晦气的是站在一边的郝向明,脸色阴沉得就像懋城的阴雨天。

  “他到底是谁?”郝向明问。

  冷暗往小电驴插钥匙的动作停了一下,那颗心忽地悬起。他从未被郝向明用这样的语气质问过,那冷冷的语调里带着怀疑、愤怒和酸楚,让冷暗感觉自己与郝向明的距离一下子就被拉远了。

  他转头看向郝向明,望着那双因为生气而泛红的眼,简单干脆地回了两个字:“炮友。”

  郝向明的脸色登时一阵红一阵白,两片薄薄的嘴唇蠕动个不停。他看着像是要冲着冷暗咆哮,可也许是因为心疼弟弟,那伤人的字字句句都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握紧了拳,攥得骨节都发了白,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你和他,睡过几次?”

  “记不清了,跟他鬼混了有半年,一两天就上一次床,大概睡了可能有近百次了。”冷暗轻描淡写,双手抱在胸前,倚着小电驴站着,挑眉看向郝向明,“你还有什么问题?”

  半年,近百次,这两个数字如子弹砰地两声将郝向明的理智彻底击碎。

  冷暗那毫无感情色彩的回答在郝向明耳里嗡嗡嗡地重复着,不断提醒着他自己和冷暗的炮友比起来,是多么地不堪。

  他愤怒、他不甘、他万分痛苦,也极度心酸。

  他知道因为弟弟有过炮友的这段过往感到生气和哭泣是件非常幼稚的事情,可他控制不住。一想到自己的弟弟被别人压在床上操弄得啊啊叫,郝向明便不争气地直掉眼泪,眼泪砸到地上,粉身碎骨,就像自己那颗痛穿了的心。

  他抓着冷暗的肩膀用力摇晃,歇斯底里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跟他睡!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冷暗被他拽得生疼,晃得头晕,他从没见过郝向明这般失魂落魄又狂暴失智的样子。

  他是聪明的,在台球室里就想明白了郝向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失常;但他也是委屈的,他之所以会跟别人上床,说实在的,跟郝向明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被迫逃到懋城生活的头几个月,冷暗过得非常痛苦。身体的创伤没有痊愈,内心的伤口更是越裂越大,就像一个黑洞,吞噬了他生活里所有的希望和快乐。

  睡着时,他被噩梦折磨;醒来后,他又被思念蹂躏。他每天都想去死,只是凭藉着对郝向明残存的爱,才始终没有迈出自杀的那一步。

  他活得行尸走肉,在懋城各处厮混。因为长得好看,又带着桀骜不驯的气质,吸引了很多懋城青年的注意,男的女的都有,这其中就包括那个跟他们闹了不快的人,他的炮友宋乘。

  宋乘男女不忌,在台球馆里注意到冷暗后,就勾搭上了他。

  一开始冷暗是懒得理会宋乘的,打完台球就去喝酒。宋乘便跟了去,趁着冷暗喝醉,将冷暗捡了回去,冷暗在酒醉无力反抗中,就被宋乘上了。

  冷暗醒来后,发现自己浑身赤裸地和宋乘躺在一起,也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在燕城因为郝向明一家而经历的事太苦太痛,宋乘的强奸在他那如一潭死水的心里已经激不起半点水花了。所以他神色漠然地穿好衣服后,就如没有感情没有心的机器人一样地顾自往外走去。

  “等等。”床上的宋乘坐起身叫住了他,“你不想说什么吗?”

  冷暗头也不回地问:“说什么?”

  “你被我上了。”

  “然后呢?”

  “你是被我强上的。”

  “所以你想让我报警?”

  宋乘笑了一声:“这里的员警才不管男人强上男人。”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冷暗不想跟他啰嗦,只想去喝两瓶酒,或者去南山寺拜拜。正好昨晚又被一个认识不久的男人强上了,所以今天跟佛祖有新的内容可以倾诉了,不然老是讲一样的东西,听得佛祖都要耳朵起茧了。

  冷暗大步地往外走,宋乘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就从床上跳了起来,三两步冲上前去拽住冷暗的胳膊,说:“以后还跟我上床?”

  冷暗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答了一句:“嗯。”然后甩开了宋乘的手,离开了。

  后来他就经常跟宋乘上床了。宋乘的活儿极好,经常操得冷暗高潮迭起,让他一声接一声地呻吟咒骂。他享受和宋乘做爱,可是他不爱宋乘;而宋乘,嘴里总说着和冷暗只是互相满足肉体欲望而已,让冷暗别想太多。

  冷暗当然不会想太多,因为他那每天都处于混乱的大脑和盛满伤痛的内心根本没有留给宋乘任何空间。

  他们对彼此的炮友身份毫不介意,坦然以对。

  都是社会人了,哪来那么多情情爱爱的,各取所需就完事儿了,太多牵扯有什么好处?

  可冷暗还是难受的。

  没错,和宋乘上床时确实非常享受,可是每到高潮之际,他的眼前总会浮现郝向明情动的脸,耳边宋乘的浪言淫语都会化为郝向明的声音;高潮过后躺在床上喘息时,他又会从餍足的情绪迅速坠入深深的自责。

  他在心里骂自己肮脏,噁心,因为他背叛了自己爱的人,和别的男人上了床,在别的男人怀里被操得浪叫不止;可他和他爱的人上床时,却又会被别人骂肮脏、噁心、乱伦,甚至被视为精神病患关进了那种地方,一天又一天地忍受着各种名为治疗,实为虐待的折磨。

  冷暗很委屈,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不被自己谴责,也不被别人咒骂,不被视为不配在这个世界活着的精神病人。

  所以,和宋乘上完床后,他总会哭,坐在窗台上边抽烟边哭泣。

  宋乘问他怎么了,他又会迅速收起情绪,一脸防备地瞪着宋乘,让宋乘少多管闲事,不然就用烟头烫宋乘;而宋乘只是笑了笑,跟着点起一根烟,倚着窗台陪着冷暗抽。

  冷暗一直觉得宋乘肯定挺烦自己的,毕竟他那么反常,前一秒才浪叫,下一秒就大哭;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宋乘竟然会喜欢自己。他没读过什么书,但是网页看得还是不少的,宋乘纹身的含义,他看一眼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何必呢?冷暗想。

  爱上一个不对的人,迟早是要受苦受难的。就像我,爱上了自己的哥哥。看看我,现在活成了什么鬼样,要死不活的。社会人,走肾就够了,走什么心。

  而那个他深爱着的人,此时拽着冷暗的肩膀大吼大叫,发泄了许久后,才筋疲力尽地靠着冷暗的肩,小声哭了起来,抽泣地问:“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跟他睡......”

  冷暗的肩膀很疼,被眼前人的泪水浸湿了一大片。他低头看着郝向明的脑袋,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跟郝向明说,因为一旦开了口,那段他不想让郝向明知道的过往就真的一点也藏不住了。

  所以,思前想后,他最后开口说的是:“你吃醋了?挺好,两年前我遭受的那一次,终于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