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猫】
他被骂了不知多久,甚至都没搞懂谢一粟嘴里的白月光究竟是谁。
“你在说Nolan?你们见过了?”
“对,你的流浪猫来我工作室示威了,别说你不知道。”
霍斯恒很无辜地表示,“没有人告诉我,那几天我在安排岳玲的事。本来想在事情结束后带你去见他,可能他等不及了毕竟他对你很好奇。”
谢一粟轻笑一声,“对我很好奇?好奇情敌是什么样子?”
床头柜还有他的半包烟,谢一粟从他身上下来后去了阳台,火光燃起时,霍斯恒走到他身后。
第一次见到宁蔚是在一座桥上,他的鞋脱在一边,光着脚坐在栏杆上晃着腿。
霍斯恒扶着喝醉的室友准备回学校,桥上的人当时低着头正看向脚下湍急的河流。
他折返回去告诉他,“我劝你不要跳,那会很难受,我试过。”
他十九岁认识他,在一个差点死去的夜晚。
宁蔚是在很久之后才知道,他所谓的“试过”并不是自己跳下去,而是被推入海中。
“没有在一起?”
霍斯恒抱着他回想。
“有认真约会过,第二次见面在图书馆,我当时在想如果我不去,他会不会从那座桥上跳下去。”
“之后我们一直是朋友。”
“停,霍斯恒,你把图书馆叫Date?”谢一粟瞪他。
身后的人很无奈,“他从滨城被收养去了伦敦。医生建议他回到这里,从最初的心结开始治疗。”
“上周我陪他辗转走了几个地方找到了他的亲生父母,不过他们都去世了,自杀。”
“那天晚上他的经纪人打电话给我,说他在浴室里不肯开门。”
“他治了很多年一直积极地复诊,按时吃药。但是那天他躺在浴缸里问我是不是自己再也不会好了,会有和他们一样的结局。”
好不容易把他从飘着血迹的浴缸中劝诫出来,而手表遗留在了水池边。
“所以他是先天的抑郁症?”
谢一粟突然想到刚刚对着宁蔚说出的那句话,心中开始后悔。
争执因为那块手表而起,谢一粟从口袋中取出但是不再给他。
“以后别想带了,反正你房子也不给我。”
霍斯恒笑,“因为月湖有我最美好的回忆,我不想失去。”
“我给你的东西是霍希最想要的,他从我这里拿不到但也许你会给他,所以你会变得很安全。不出意外,他应该来找过你。”
“而宋濂城从我小时候起就喜欢看到我的恐惧,杨峥有句话是对的,必要时刻我该离你远一些。”
谢一粟点头,霍希确实找过他。
“你就不怕我真的签字?”
“但我好像有预感,你不会。”
他在那一夜给岳玲打去电话,母亲告诉他:
“晴天,还记得小时候你捡到的那只小鸟吗?你说最幸福的一刻是看它挥着翅膀回来。”
“对不起,看到便利贴的时候我很高兴因为你已经做了我最想要的那个选择,本来打算…”
谢一粟没听完忿恨地在他嘴上咬了一口,“闭嘴,现在话那么多有什么用!先进去做爱!”
凌晨四点,脖子里被咬得乱七八糟的霍斯恒要送他回工作室。
“还送我回去?你来劲了是吧?”
戏演了一半,总要陪他演到底。
一路上,霍斯恒说起宁蔚。“其实我有点担心让他见到你,他应该会非常喜欢你,我说的是我对你的这种喜欢。”
谢一粟无语,“我说周崇怎么看不明白,你现在也彻底把我搞糊涂了…你们俩是病友?”
工作室外,蒋舟揉着眼睛给谢一粟开门,谢一粟对着外面的人问:“我们要偷情到什么时候?”
蒋舟听到后瞪大了眼睛,结果一看悬着的心落地了,门外还是老熟人。
“对了,那个「爷爷的工厂」到底干什么的?老板总是给我打电话让我去,你倒是管管啊?”
“你要的爆米花厂,谢一粟。”
霍斯恒在路灯下和他挥手。
蒋舟把外面的人拉进门,“我服了,给你个快倒闭的厂你还傻乐呢!”
谢一粟脚步虚软地爬上楼,“你懂个屁!”
第二日他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去了城南,在一片荒废农田中他找到了「爷爷的工厂」
爷爷的工厂,原来竟然真的就是爷爷开的工厂。
谢一粟看着这祖孙三代,“就剩下你们仨了?其他人呢?”
流水线早就停了,老员工中不愿意遣散的都在家里等消息。
爷爷姓郝,工厂交到儿子手里,并不懂经营之道的他为了把工厂做大,着了一个投资商的道。胡闹乱搞了一通后钱又被尽数卷跑。
资金链一旦断裂,就像多米诺骨牌再也难以维持,而当时抛出收购橄榄枝的都是外籍公司。
“我宁愿倒闭,也不想到最后变成洋人的东西。”郝爷爷叹了口气。
论起经营之道谢一粟更不懂,郝爷爷问:“谢老板为什么要买下来我们这个工厂?”
谢老板说不出个所以然,又不能照实吐露说这是有人买来哄他的……只能对着他说:“因为很好吃。”
从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答,头发花白的老人忽然笑起来,笑到最后那眼中闪烁似是十分欣慰。
“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谢一粟对着祖孙三代问道。
面面相觑之时,郝爷爷的儿子郝仁义主动提出,“工厂只要转起来能生产就没有问题了,但我们现在缺的是钱。”
谢一粟坐在桌子上冥思苦想,说得不错,但最重要的问题是他没有钱。
不过这很简单,做生意嘛,自己没有钱,找有钱的投资就行了。
“郝孙子,额,你叫什么?”
郝天真被指派了新的任务,需要准备谈判的资料,谢老板思索良久大手一挥,说两天后带他们去滨城的市中心拉投资。
在郝爷爷的坚持下,工厂不日即将变更名字。
“时代不一样了,小作坊是生存不下去的,托谢老板的福我死之前它总算还有希望。”
临出发前他们三人演练了一天一夜,谢一粟得知后很是欣慰,郝天真甚至准备了一段长达十分钟的感人肺腑的总结,有关于工厂的前世今生。
这个工厂是一个礼物,也是一个纪念,送给在爱中出生的小孩,也是奶奶生前最后的挂念。
“三十年前……”
“打住,天真。我们今天就是走过场,应该不需要打感情牌。反正进去之后你们要提什么条件尽管提,放宽心。”
两个小时的车程,从一片农田到车水马龙的市中心,他们四人站在华昱的楼下。郝爷爷看着望不到顶的大厦发愁,拉着谢一粟不敢跨进去。
谢一粟看他担忧的样子,想是这老人苦苦支撑这么多年也不容易,风轻云淡地安抚他,“你放心,我在里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