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疏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梦里的时间杂乱无序,叫她完整回忆已不能够。

  一会儿是在孽海台,她目力不及, 却听得清雷声滚滚,一句句质问裹挟着巨大的怒气, 叫人胆寒。

  她很倔强,不肯向高高在上俯视人间的老天悔过, 鞭子落下来, 她痛得字不成句, 后来……

  后来好像有个人紧紧捂住了她的双耳,嘈杂声渐远,她在那人怀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将一切都放下, 以至于后续在脑海中是一片空白, 什么也想不起来。

  一会儿又跳回长安, 负责为宗室授课的老翰林告假, 她受老翰林所托,前去代课, 踏入弘文馆的一瞬,临窗而坐的沈令仪恰好抬头,双方俱都怔住。

  两人碎叶城一别, 互相以为地位受限, 余生难见,却不想竟是在这般情境下重逢。

  从前互相欺瞒的身份突然暴露,原来她便是沈三口中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的玉台卿, 原来沈三便是当年她父亲用计驱逐的泰安公主, 自己因有玄眼异能, 无意间也参与其中。

  仇怨甚深,就连从前无关痛痒的欺瞒都显得别有用心,朋友再也做不得,她毕恭毕敬称呼沈令仪为殿下。

  沈令仪假意求得君父原谅回到长安,处事谨慎,不欲授人以柄,纵使心中再痛恨,倒是也以师生之礼相待。

  哪怕那老翰林很快便回来了,她代课时长拢共不过半月,沈令仪有时依旧以老师相称。

  但与敬重相比,却更近似于某种下犯上的意趣。

  其实沈令仪较她稍长几岁,又是公主之尊,在多数时候她都是需仰视对方的下位者。

  上下颠倒,若非这个难得的契机,沈令仪不会发觉将她驾于高位再稍加羞辱会平添许多趣味,能更好地发泄那些去无可去又消解不了的恨意,她也不会发觉自己并非全然抗拒。

  年少时候的并肩作伴一去不复返,她们之间似乎只剩纠缠不清的病态关系可以维系,只能在情潮翻涌中袒露几许真心。

  就像共赴端州治水那次,酒宴散后,她们在马车上。

  她喝了酒,力气不够,反抗无能,昏头昏脑地被沈令仪摁在腿上,先还踢蹬几下,又说不清是为什么,竟也鬼使神差地顺从了。

  衣料渐褪,动作放得那么慢,似乎有意为之,稍扭头一看,沈令仪自己衣服齐整,显得斯文又混账。

  端坐之人并非纵情纵欲,漫不经心的一双眼中兴味居多,但眼底被车内的昏暗掩得晦涩,好像还藏了别的什么情愫。

  沈令仪心血来潮,从怀中摸出她的公主私印,字画钤印,她便是字画的主人,这次,她将一个个朱红印章盖在了不一般的地方,好像她也是她的。

  她听见沈令仪俯下身,凑至耳边,淡淡叫她一声老师……

  绢帕堵着,她头皮发麻,想也不想,攥住了沈令仪的腕骨。

  掌心被不知名的液体濡湿,与此同时,浓重的血腥味充斥鼻间,接着是一道电光,一声雷震,她又回到了孽海台,躺在冰冷的地上,沈令仪躯体渐冷,微笑着死在了她的怀里。

  李怀疏便是这时被惊醒的,她下意识睁眼,倏然坐了起来,心脏剧烈跳动,在黑暗中沙哑喊道:“沈令仪——”

  “醒了?这是作噩梦了?放心罢,她没事,只是晕了过去,被我安置在隔壁,你也没事。”

  梦魇未除,她仍是心悸,一头冷汗,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

  李怀疏倾耳向榻边,她听出这人就在旁侧,只不知是谁,方才也未细听对方声音,但好像是位陌生女子。

  那人再度出声,言语间自带几分散漫轻佻,声线妩媚灵动:“我的身份,唔,三言两语恐说不清,你才醒不久,魂躯十分虚弱,待日后再与你细细道来。”

  李怀疏迟疑着点了下头,她头脑发胀,被对方一说,四肢也愈发感到乏力,连坐着都觉勉强,却仍支着精神问道:“你说她晕过去了,为什么?”

  那女子扑哧一笑:“她醒来问你,你醒来问她,真是情深意切。这回兴许要被冥君言中了,收留你二人,少不得落下几场情云淫雨,非但不会给我添麻烦,更有助于我修行。”

  “冥君……这里究竟……”

  人一清醒,问题便越来越多。

  那女子按着她的双肩逼她躺回去,笑道:“好了好了,先不要管那许多。你要晓得,你的魂魄差点湮灭,魂躯伤得太厉害,即便日后有幸回到人间,肉身受其所累,也会迎风咳血,虚弱不堪,回不到从前了。”

  “现下合该好好修养调理,能好一些是一些。”

  李怀疏不知听没听见,花俟再抬头,却见她已沉沉睡去,只得失笑离开。

  一连几日,花俟分别到两人房间以灵力喂服丹药,喂水喂食。

  她在族中辈分最小,在同辈中岁数也是最小,从来都是长辈与哥哥姐姐关心呵护的对象,甚少照顾别人,近日虽有些疲惫,却也觉得新鲜有趣。

  两人整日卧榻,清醒的时候少之又少,一人是负伤过重,一人是不顾阴阳相冲,强行留在冥府,以凡人之躯受了两道鞭刑,俱都体力透支。

  即便醒来,服下丹药用过饭后,与花俟且聊几句,李怀疏问孽海台上发生何事,沈令仪问李怀疏与青鸾之间恩怨,才起了个头,便疲惫得阖眼睡着。

  等到下次醒来,又接着问,接着讲,如是往复。

  这日,花俟见到沈令仪在李怀疏榻边枕臂而眠,略为讶异。

  她着一件雪白里衣,衣服轻薄,透过衣料依稀见到几乎横贯整张背部的两条鞭伤,皮肉外翻,仍是狰狞吓人,应是有了些力气便翻身下榻,径直朝此处来,连外衣也不晓得披一件。

  她半跪在那儿,姿势稍有些别扭,想来走到床榻前便已力竭,无力再去调整,握住李怀疏手心,脑袋枕在自己臂间,昏沉入睡。

  按理说,她随军数载,战事又多起于夜间,即便睡着也会留几分戒备心,不会熟睡,早已形成习惯,这会儿却连花俟近身都未听闻,足见她疲累至极。

  “你们这么离不得彼此,倒显得安置你们分房而居的我很不通人情了。”

  花俟边踱步边沉吟,在自己的乾坤袋里摸索几番,取来一条忘了作何用途的红色绸布,在两人手腕处悄无声息地缠绕几圈,系了个活结。

  做完这一切,她后退几步,欣赏作品般看着被自己并腕捆在一起的两人,拈起几缕发丝,笑嘻嘻道:“我们狐狸吃鸡吃鸭,更吞食情|欲,都做到这份上了,你们可别叫我失望,权当是报答我这几日的辛劳罢。”

  花俟莲步轻移,出去后,合上门,飞身至半空中,抬袖洒落丝丝缕缕的红光,蛛网似的将两人所处居室罩住,随着指尖收回,光线消弭不见。

  她想了想,又拈指作了道决,嵌入其间。

  狐狸本性如此,闻着何处男欢女爱便要往何处钻,好比世人对金银财宝趋之若鹜,也是本性。

  她布下这方吞食情|欲的法阵已十分熟稔,只是这次多加了一道法决,两人稍有动情,阵内灵力波动,她不管身处何方,都会有所察觉,自然识趣退避,不去搅扰。

  交|配是动物天性,狐族不以此为耻。

  花俟听说,在她还未出生时,在距今更久远的年代,每逢圆月时分,天地间灵力充沛,最宜修行,狐族会聚在一起到野外玩耍。

  没有男女之别,没有亲属嫌碍,或是结对或是成群,怎么开心怎么来,结束后,还会勾肩搂腰地到河边洗尾巴。

  青丘国虽独立于六界之外,但几万万年间免不了有狐狸耐不住寂寞,在好奇心驱使之下溜出去玩耍,待被捉回,年岁渐长,自己也成了长辈,便将习来的规矩大差不差地挪至族中,直至如今,青丘国也不似从前百无禁忌了。

  饶是这般,倒不至于效仿凡人将□□视作洪水猛兽,闭口不谈。

  玉清峡现下除了花俟这只狐狸外,又来了两位客人,她不得不“入乡随俗”,迁就人族习惯行事,这才礼貌回避。

  至午后,沈令仪先醒来,见到自己跪坐榻前,脑中混沌得很,先是愣了一下,视线滑到手边,她又愣了一下。红布惹眼,缠在她与李怀疏手腕间,煞有介事地系了结,更是令人想入非非。

  李怀疏躺在榻上,和衣而眠,仍未醒,但她眼睛近来都在敷药,所用白布与这条红布都是柔软的丝绸所裁。

  这方小世界中仅一狐一人一魂,沈令仪暂想不到花俟这么做的理由,便以为是李怀疏悄悄捆的,见是活结也不解开,反而翻过她手腕,在冷如薄冰的掌心吻了吻。

  尔后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扶着床榻缓缓起身,坐在床尾,轻倚床栏,一眨不眨地盯着李怀疏,好像怕她在眼前消失似的。

  过了不知多久,眼皮沉得支也支不开,她在困意席卷下又阖了眼。

  花俟从袋子里摸出的那条红布实在很长,在两条雪白的手腕上绕了几圈,还余出一大截,鲜红的绸布垂落在榻边,被风拂动,飘飘晃晃。

  这份恬淡的静谧许久未有。

  许是因此,两人再醒来已是深夜。

  手腕忽而被扯动,沈令仪朦胧转醒,另一只手揉了揉眼,还未回过神来。

  李怀疏因听到她发出的细微声响而神经紧绷,以为是花俟离自己这么近,下意识抬手,想支着床榻稍稍避到一旁,却带得毫不设防的她也扑到了自己身上。

  两人同时牵扯到伤口,同时闷哼一声。

  李怀疏:“……”

  她听出了沈令仪的声音,下一瞬,那熟悉的呼吸湿湿热热地扑向面颊,她扭了扭脸,不小心将颈项送了过去,沈令仪双唇恰恰在她颈间轻轻一扫,酥酥麻麻,痒得她受不了。

  五感失了一感,余下四感却变得更加敏锐,这份敏锐不只关乎外界,还关乎自己的身体反应。

  兼之她浑身冰冷,沈令仪即便体温正常,贴过来也好似火种,燎得她肌肤温度蹿升,睁眼闭眼都一样,她却逃避似的紧紧闭上了眼,哪知并不妨碍脑海中浮现她从前与沈令仪交颈厮磨的画面。

  怪得很,她们之间颠鸾倒凤,被翻红浪,什么没做过?

  如今虽没来得及交代坦白,心结似乎已在各自与花俟的问答下解开,竟好像初次相识一般,别说亲吻了,连肌肤相触都觉十分羞涩。

  气氛既黏腻又古怪,李怀疏伸出根指头想轻轻点开她,才触到那份柔软,沈令仪在她耳边吐气如兰,似嗔似怨:“摸哪里?”

  李怀疏被烫着一般收回手,呼吸大乱,全然失了平日的淡定,抿唇道:“我,我看不见……”

  “嗯,你看不见,可不是么。”沈令仪幽幽道,“你若是看得见,晓得面前是我,要么赶我走,要么背着我离开,消失得无影无踪,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李怀疏:“……”

  若是青鸾在此,必定气得半死,心说一样是生了鼻子眼睛嘴,李怀疏常常将她噎得面红耳赤,不是本事得很,怎么落到沈令仪手中,竟也成了个呆头傻脑无话可辩的锯嘴葫芦?

  这幽怨的口吻似乎在哪儿听过,凝神一想,可不正是她与戴着狐狸面具的沈令仪在无尽墟遇见那次么?说甚妻子死了,不惜下到地府来寻她。

  妻子……李怀疏霎时被人戳中心软的命门,艰涩道:“对不起。”

  “前世毒发身死,迫不得已,重生后是占用了妹妹身体,我想着迟早要归还给她,无意再与你多作纠缠,徒掀波澜,这次来无尽墟就没想着能回去,又何必作别。”

  沈令仪默然片刻,声音更低微下去:“原来,你没想着回去。”

  李怀疏:“……”

  “不是没想过,但想了无用,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她自个儿凭空脑补出沈令仪失落消沉的模样,整颗心似被大手攫住一般,脑中嗡嗡直响,心疼得无以复加,听沈令仪不言不语,只能接着解释:“我若是好好演着李识意,瞒得过你,后来也不会生出这诸多事端。”

  言下之意,她从一开始便下定决心不再搅扰她,并非临时起意,事情走到后来已完全偏离预想。

  “我若是好好演着易泠,瞒得过你,也未被心魔魇着,你便不会被青鸾带走,也不会被折腾得半死不活,幸好,幸好我赶到了。”

  不提还好,一提,花俟三言两语轻飘飘带过的场面又在心头浮现,想到沈令仪替自己挨了两道鞭子,李怀疏便心如刀绞,每回忆一遍都犹如凌迟。

  她摆摆头,泪意竟瞬时涌了上来,声有哽咽:“你不该来,我不晓得花俟姑娘有多大神通,请得动冥君,也干涉得了青鸾想法,万一她的计划稍有差池,你……”

  李怀疏似是心痛难忍,缠裹着纱布的双手紧扣心口,双唇颤动,她咬着唇,苦苦挣扎,说不出那个可怕的字眼,半晌才酸涩道:“我便是侥幸活着,也当如行尸走肉。”

  又觉得劫后余生,说这些未免破坏氛围,难看地挤出一个笑:“还是你想以牙还牙,叫我也试试当寡妇的滋味?”

  她脸上擦伤接近眼尾,大半被白布遮去,只在颧骨留下寸许,无从遮掩。

  清瘦之人,颧骨也瘦得过分,一般说来,这样的颧骨生得高而突出,从面相上便显得难相处。

  但她性子清冷中更有柔和,温吞似水,颧骨那道稍高的弧线也被调和,只常常在直白不懂迂回的眼神下被勾勒出倔强。

  沈令仪隔着白布感受到她眼神,千折百挠也不会被击溃的眼神,却无数次为自己盈满水光,不复坚韧。

  她一直以为李怀疏面对自己时常屈服忍让,无论多无理的要求也不曾回绝,是因心中有愧。来一趟无尽墟,知道李怀疏为自己付出的这一切,才明白愧疚无法在她心底铺满柔软,唯沈令仪几字,恰是柔软本身。

  “花俟,我与她认识了一段时日,信得过。”沈令仪稍顿了顿,还不知要如何说出冰棺之事。

  那时支使魏郊赴李府下旨,赐予几件衣物,可以充作衣冠冢,假称春雷劈毁了殿宇,李怀疏尸骨无存,其实是她强占了遗体,原模原样地存放在冰棺中。

  这等事若是传出去,无异于给王侯风月添几笔素材,史官还会稍加润色,那些个粗人看不懂的骈文骈体难听不到哪去,民间却不知会如何发散文章了。

  沈令仪倒是不甚在意自己名声,但李怀疏在意,在意得不惜违背天命,给自己招来青鸾这尊煞神,她便也间接地在意起来。

  “是啊,陛下算无遗策,是我多虑了。”

  她冷淡地唤了这声疏远的陛下,态度却不见强硬,比起对谁发脾气,更像是在气自己。

  沈令仪好笑道:“不要吵架。”

  从认识起便少不了争执,看不惯吵,看得惯也吵,吵着吵着,真成了仇人,一叶障目,甚至将自己也骗过了。

  重来一次,才发现明明是能好好说话的。

  “我没想吵。”李怀疏轻吐一口气,颓然道,“也吵不过你。”

  沈令仪抬指抚过她颊边,拭去几滴眼泪,见她敏感地颤栗一下,更觉心软,贴额哄道:“也不要哭。”

  她凑近了,便闻到浓浓的药味,李怀疏想起她身上还有鞭伤,立时心生懊悔,责怪自己心思粗糙,马虎大意,竟然现在才想起。

  不好好在房里养伤,跑到这儿来作甚?

  于是赶她回去。

  “不久前才抱着我不放,口口声声‘亲我,亲我’,这会儿又想赶我走了?李怀疏,你好生无情。”沈令仪被她推着坐起来,索性遭人嫌弃般蜷缩在床尾,可怜巴巴地叹了声气。

  李怀疏被她说得脸上燥热,仔细回想,好像确有其事,瞎着眼,也不敢与她对视,蜷着指尖,别扭地转过脸去。

  沈令仪从小便一肚子坏水,以退为进更是她惯用的伎俩,李怀疏哪会不知?

  但她面对沈令仪从来便是难以拒绝,听她口吻可怜得很,心里游移不定,片刻后,莹白的足尖还是稍往里挪了挪,已经在为她腾出空位,欲共眠一榻了。

  忽地,她终于察觉手腕上好像系了个什么东西,抬了抬,另一头也很有几分份量。

  “这是……”她摸索一番,最后顺着布条上的活结摸到了沈令仪细弱温热的腕骨。

  “我们怎会被捆在一起?”

  “你捆的。”沈令仪已晓得不会是她,随口一说,看她反应。

  见她怔怔沉思,眉目可爱,又忍不住编了个故事逗她:“我大绥沈氏龙兴陇州,那里亦算作我的故土。陇州当地有个不成文的习俗,无论男子女子,若是在七夕佳节遇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即取红色绸布一条,先绕自己手腕几圈,再将另一端递给对方,对方接过绸布,也绕自己手腕几圈,便视作情投意合。”

  “今日虽非七夕,但天上也有银月做媒,你趁我睡着,将这红布系在你我身上,按陇州习俗,是不是要对我负责?”

  李怀疏不大相信,她没听过陇州有这样的习俗,却垂低了头,轻声自问:“是我做的?我怎么半点记忆都没有。”

  沈令仪看她一副怀疑自己轻薄他人的模样,捂着肚子忍笑,憋笑憋得伤口火辣辣作痛,又轻抽着气,实在忍不住,低笑起来。

  这下傻子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李怀疏扯了扯红布,沈令仪顺势栽倒,记挂着她腹部剑伤,以手支开些许距离,若无其事道:“不赶我走了?”

  “你不是才说么?我这便生米煮成熟饭,好对你负责。”她摆出公事公办的口吻,声若含冰,一本正经得令人忍俊不禁。

  说罢,立即动手,摸索至沈令仪腰际,腰带一扯,散开的衣襟拂面而过。

  她们养伤,沾不得水,花俟常以洁身符替二人除去污秽,故而身上还算干净。

  掌间触及柔韧的腰腹,她将唇线抿紧,沿路找到方才她不经意间触及处,回忆自己上次长出狐狸尾巴那夜,沈令仪是如何做的,心说依葫芦画瓢又有何难?

  视死如归般将掌心覆过去,亲了亲,再咬……自认为使尽了浑身解数,哪知沈令仪浑身过电一般,抽搐不止,憋笑憋得要背过气了!

  “李怀疏,你家中是不是从未教过你如何花前月下?”沈令仪抬手抹了抹笑出的眼泪,捻她耳垂问道。

  作者有话说:

  写到这章才顿悟,槐树跟01之前原来是传说中的女同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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