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声,木门发出了警告。

  黄蔓菁端着些早食进了屋,一眼瞧见背对着房门坐在桌前的小哥儿。

  她眉心一紧:“起来了,娘唤你怎么不应话?”

  桃榆赶紧把裤管放了下去,整理好衣裤方才转过身:“我在拾腾药膏药酒,没听见。”

  黄蔓菁把早食放在桌上:“一拾掇起你那些瓶瓶罐罐的东西耳朵就跟堵住了一样。”

  “过来喝点粥,才出笼的馒头。”

  桃榆应了一声,状若无事一般忍着膝盖的疼走到了桌边坐下。

  他拿了勺子搅拌着白粥散了散热,干咳道:“娘去忙吧,我吃了自端出去。”

  “不碍事。”

  黄蔓菁看着自家啃着馒头的哥儿,微微叹了口气:“你们这一辈的孩子就没一个省心的。你三姑姑家的大表哥,今年也是过了弱冠的男子了,前儿个去郑家提亲,人家不肯,觉得丢了面儿,吵着就说要离开村子去外头闯荡。”

  “这寒冬腊月的,外头的人都赶着往乡里赶,过年一家好团圆。他倒是好,还想着往外头跑。”

  “是表哥要走?!”

  桃榆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娘。

  “不是他走谁要走?你这话说得。”

  桃榆嘴角抿了抿因为意外而呆呆张着的嘴,他尴尬的搓了搓自己的腿。

  这闹得,自己跟个笑话似的。

  黄蔓菁看着自家哥儿怪异的神色,问道:“咋了?”

  桃榆连忙摇了摇头:“没,没什么。表哥自尊心本就强,随了三姑姑爱动想西想的性子,会这样闹腾也是情理之中。”

  黄蔓菁无奈道:“你爹匆匆吃了早食已经去你三姑姑家里劝了。”

  桃榆道:“表哥地都不愿意踏实种,干旁的事情能干得好么。爹也是,咱家和三姑家早都有了龃龉,他还巴巴儿去劝说。”

  “你当我愿意你爹去不成。”

  “小时候袁飞爱往这头来找你玩儿,那臭小子说你长得乖巧,稍不留神嘴就想往人脸上凑,你爹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嚎着回去找你三姑哭。”

  “你三姑那人本就小气,气了好些日子不准袁飞再过来,后头却又厚着面皮来同你爹说,两个孩子玩的好,不如定亲算了。”

  黄蔓菁说着生气:“分明晓得你爹是不爱什么亲上加亲那一套,她又被驳了脸儿,还去你大伯父那儿哭诉告状。说你爹瞧不起他们家云云,后头和尤家定了亲,她闹得就更凶了,哪回见着不阴阳怪气几句。”

  桃榆暗戳戳的看了一眼身后,脸有些发烫,他赶紧扯了扯他娘的袖子:“这些陈年往事,娘还提他做什么。”

  黄蔓菁道:“他们家都没不好意思,你倒是不好意思了。”

  “你三姑先前过来哭,说他就算不认他这个妹妹,可作为咱村的里正,也求他帮着劝劝。哎,真是一窝子糟心事儿,八成是又要让你爹托关系给他寻个差事儿做。”

  桃榆道:“你让爹随便劝说两句得了,现在农闲时候,差事儿哪里那么好找的。再者袁飞表哥也没什么长处,苦力又下不了,便是托了关系人家也不一定要他。”

  “我已经嘱咐过你爹了。”

  桃榆又咳了一声:“那我吃饭了,娘先出去吧。”

  黄蔓菁心里烦得很,倒是没有奇怪今天桃榆怎么三推四阻的总要她出去。

  “那你多吃点,外头下雨了,今儿就别到处跑了。”

  “嗯。”

  桃榆合上门,又趴在门板上听脚步声远了,这才赶忙跑到自己床边。

  他拨开帘帐,看着一脸考量坐在床上的霍戍,他有些心虚的扯了下被角:“还不下来。”

  “藏人倒是熟稔。”

  霍戍冷不伶仃道了一句:“以前没少藏吧。”

  桃榆耳朵发烫,羞恼的抓起枕头丢在像是长在了他床上不动如山的霍戍身上。

  “就知道胡说!”

  霍戍接过枕头,盯着桃榆:“打小就还招人。”

  桃榆被霍戍冷冰冰的眼睛盘问,心里七上八下的,好似自己真对不起他了似的。

  可细下一想,他又没有做什么错事,干嘛要心虚。

  “我、我是招人。”

  桃榆脸红争辩道:“我若是不招人也招不了你这尊大佛。”

  说至此处,桃榆咬着牙嘀咕了一句:“还不是见色起意,跟他们也没什么两样。”

  霍戍闻言眉心一凝,忽而伸手抓住了桃榆的手腕,不过轻轻一带,床边的小哥儿便扑到了他身上。

  “我起意不是见色,是诧异怎么还有你这么孱弱的人。”

  “你!”

  桃榆贴在霍戍身上,心如擂鼓,脸红的要熟透了一般。

  且不说自己没有和男子这么亲近过,竟还在自己的床上。

  可听他这辩解的话反倒是更有些生气了,想自证的把人推开,却发觉自己在他面前全然便是毫无反击之力。

  他恼道:“那你是觉得我这样容易掌控,任你拿捏是吧。”

  霍戍见着人是真的不高兴了,他松开了手:

  “若论武力,哪个女子小哥儿在我这儿都一样。”

  “你很好,很聪明。”

  霍戍道:“别生气,我说话不好听,词不达意。但不是见色起意。”

  桃榆看见近在咫尺的人,脸红的厉害,心也跳的乱七八糟。

  霍戍薄唇,眉骨和鼻骨都很高,为此生得格外有攻击性,外在他生于北域,皮肤上很有些风沙感,更让人觉得锋利难以接近。

  那双第一次见着就把他吓到的凶恶三白眼,却也难得有温和柔情,便是在哄他的时候。

  桃榆自觉着霍戍是不会说多少软话的,可虽是没有那些甜言蜜语,却也很能把他哄住。

  许是少了那层花里胡哨,反倒是跟容易让人看到真诚。

  他撑着从霍戍的身上爬起来:“知、知道了。”

  话毕,红着脸去一侧继续吃饭,掩饰着自己的心慌。

  霍戍跟着从床上下去,四看了下桃榆的房间。

  “找什么啊?”

  “看看以后要住的地方,还差什么。”

  桃榆闻言放下手里的馒头:“你、你要住这儿?”

  “成亲以后不住一起,我住哪儿。”

  “我的意思是,成亲以后不应该住……”

  桃榆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小了声音下去:“住你那边么。”

  “赵家条件要差很多,你乍然过去定然住不惯。那边透风冷,你本就体寒,容易着凉。”

  霍戍挑起眉:“住你这头,也省得我出钱再修缮了。你也知道我没什么银钱。”

  这话说得,好似他多娇生惯养一般。

  桃榆嘀咕道:“我也没那么娇气,有屋子能睡,就、就好了。”

  话毕,他又去衣柜前,一阵捣腾,须臾后捧着个盒子过来。

  他把盒子往霍戍身前推了推:“那个,我也没攒多少钱,你先拿去用,应个急吧。”

  桃榆有些磕巴的解释道:“我爹那个人好脸面,如今也不说讲究什么排场了,礼数过周全就好。”

  霍戍看着桌上的盒子,又看了一眼有点局促的桃榆,既是无奈心里又涌出了别样的情绪。

  “你是傻子么,给人钱让来娶你。”

  他原封不动的把盒子推了回去:“与你说笑,还真信。”

  “依里正的意思想要尽快办婚事,但若修缮赵家的房舍,那必然得要年后去了。且先时我便答应过里正,你要住在家里也可以。”

  桃榆知道爹娘就他一个孩子,舍不得是情理之中,只是若成亲了他还住家里:“那你岂不是成了上门的了?”

  霍戍道:“我不在意这些。”

  北域氏族观念不如南边这么强,生死为大事,其余的也不过身外事。

  桃榆咬了下唇,觉着霍戍确实太将就他了一些:“那、那就看爹娘的意思吧。”

  他又好像晓得了些什么:“你什么时候跟我爹说过这事儿的?”

  “好些日子以前了,里正没应。不过这朝又答应了。”

  桃榆眨了眨眼睛,他果真是早打了主意的。

  亏得还一直没让他晓得,不过先打通了爹娘那关,旁的确都好说了。

  “真不要这些钱么?”

  桃榆不确信的又问了一遍。

  “若是求娶的钱银都没有,那我也不会厚着脸来了。”

  霍戍忍不住揉了揉桃榆的头:“放心吧。”

  桃榆点了点头。

  霍戍这头一走,桃榆满身心的都陷入了快要成亲的期待和喜悦之中。

  在床上滚了两圈后,连忙去把黄历给翻了出来,他方才也没好意思问霍戍什么时候上门来提亲。

  自翻看着这月里有哪些好日子适合纳彩问吉的,家里人算是默许了这桩婚事,虽然少了许多试探的麻烦,可准备彩礼嫁妆也有得费事儿。

  他爹想着能在年前把事情办了,寒冬腊月的,就是要喜庆事来冲一冲,既定了心意,他也想快些。

  翻看了接下来三五日间都有不少好日子,他安了心,合上黄历,从房屋里钻了出去,就等着他爹回来同他说这事儿了。

  快到午时,带着斗笠,披着蓑衣的纪扬宗拉着一张老长的脸从冷雨兮兮的院子里走了进来。

  到天井屋时,他一边取斗笠解蓑衣,抖落了满身的雨水。

  在灶房里烤火的桃榆听到动静赶忙蹿了出去:“爹,你回来啦!”

  纪扬宗看见昨儿给他赌气了大半日的哥儿今又乐呵起来,脸色稍有了点缓和:“嗯。”

  桃榆见他爹神色不太好,没急着说成亲那事儿,先问道:“袁飞表哥咋样了嘛,可劝下了?”

  说起这个纪扬宗便来气:“他要是死外边儿了才好,省的一家子想这想那的竟是想得美。”

  “我就不该听三姐在哪儿哭。”

  黄蔓菁问道:“咋了嘛,让你给寻差事儿了?”

  “寻差事儿也就罢了,我都还能说一嘴袁飞上进。”

  纪扬宗骂道:“三姐意思说想给袁飞说一门亲事,这心野稳不下来还是因为没有成亲,成家了心也就定下来了。”

  “前头才去和人家郑家说亲被挡了回来,三姐也是有脸,竟然还打着小桃子的主意。说是现在两人都没有定下亲,年纪也到了,不妨凑一块儿还合适。说什么兜兜转转的,两人有缘分。”

  黄蔓菁听到此处火也起来了:“袁飞去同郑家提亲被拒还不晓得他们家袁飞不踏实么,以前就拒了她的意思,这朝竟然又起主意了!”

  纪扬宗黑着脸:“大哥也在,我没直接呛她,也没应承她的话。时下我是不管他们家袁飞要如何了,那么大个男子,别总还依赖着父母氏族。”

  桃榆听着也没多痛快,只怕是闹着要远走他乡是假,想弄上一门亲事才是真。

  外头的谋计不上,主意又转打在娘家人身上,真是不像话。

  “我才不要嫁给表哥,爹就说我许了人家了。”

  纪扬宗道:“说你许谁了,你三姑姑最是难缠,直说不成还好些,要是说些哄骗她,不晓得还得闹成什么样子。”

  “就、就说许给霍戍了。”

  言罢,桃榆便红着脸跑回了屋里。

  纪扬宗和黄蔓菁皆然一愣,随后面面相觑笑了起来:“这哥儿。”

  ——

  霍戍回去后便同黄蔓菁说了要娶亲的事,元慧茹见霍戍不声不响的还真把纪家给拿下了,登时高兴得跟过年了一样。

  “喜事,大喜事!干娘这就给你请媒人,准备东西!”

  霍戍虽也想早些把事情办下,不过还是提前把话和元慧茹说明白。

  “只是我答应了里正成亲以后桃榆要住在家里。”

  元慧茹怔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要上门?”

  “走娶亲礼,只是他习惯住家里便让他住家里。”

  元慧茹旋即又笑了起来:“只要你不介怀,干娘是没什么话可说的。”

  “你还年轻,要紧的是安家,旁的都是次要。再者都在村里,两家隔得近,你们俩往后住哪儿都不碍事,我没事。里正家就那么一个哥儿,他有此要求也是寻常,总之能合上你的心意就成。”

  霍戍沉吟片刻,道:“往后,自还有亲人团聚。”

  元慧茹没太理解霍戍这话的意思,全然是沉浸在喜事里了,她应承了一声:“欸。”

  既是两头都已经默认了这门亲事,便可着手去办。

  只是术业有专攻,还得要专门的人办专门的事。

  下午,元慧茹便冒着雨去托请媒人,晓得纪家喜好体面,还特地请的是村里最有名望的一个媒人。

  秦家的邱夫郎。

  也是外头闹匪乱,近来村子里办喜事儿的人家不多,否则还没那么容易请到邱夫郎。

  听闻要说的是里正家的哥儿,邱夫郎也很是高兴,拾掇着便同请媒的娘俩说求娶的规矩。

  “这成亲礼节虽是繁杂,但笼统归下来也无非三书六礼。”

  “三书乃定亲时的聘书、礼书和迎书。六礼则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首先是男方请了媒人前去女方家提亲,若是女方家愿意,那男方便带上一只活雁做礼正式求婚。

  求婚以后托媒人问女方的生辰八字,与男方合婚,若是相合,告知女方后,进行纳吉,再送活雁与礼品定下婚约。

  订婚后,男方送入聘礼,把成婚的吉日告知女方,由着女方选定一个。

  最后自是在定下的佳期拜堂成婚。

  不过很多人家在头一步纳采请媒人提亲就被拒了,自也就没了下文。

  邱夫郎耐着性子把整个流程给说了一遍,再行打听道:“不晓得里正那边可晓得你们的意思。”

  “晓得的,这桩亲事两边都已经默许,只是走个流程。”

  元慧茹有些自得道。

  邱夫郎倒是意外,虽说纪家和尤家的婚事作罢,闹得也是沸沸扬扬的,连带着纪家哥儿也坏了名声。

  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所托非人惹得祸,但凡明事理的人家还是能相与。

  以赵家这样的条件,还是外乡来认下的义子,竟然谈成了里正家的独哥儿,说出去怕是也没人信。

  不过见着元慧茹志得意满的模样,又不似作假,再者本是帮他们说亲,也没必要说来哄骗他。

  邱夫郎惊诧之余,又十分高兴,毕竟请媒人纳采的钱可远不如成一门亲事的喜钱。

  银钱还是一回事,若说成了里正家的亲事,以后出去给人说亲也面上有光,多一嘴能说的,何乐而不为。

  “好,好!咱们村里可有些时候没有这样的好事情了!既是如此就好办了,纳采问名间便可把聘礼单子提前准备好列出来,吉日也先选几个放着,到时候一应就什么都快了。”

  媒人越说越喜气,抬手便取出了随身携带的黄历,元慧茹连忙凑了上去,两人商讨着看日子。

  霍戍眉心蹙起,还是头一次认真的了解上成亲这些礼节,当真繁琐复杂。不过想着要娶的人,废些功夫他倒也没有什么怨言。

  “聘礼可有何讲究。”

  “噢,对对。”

  邱夫郎听见霍戍冷不伶仃的突然冒出来一句,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两厢商讨了这么久也没见他张过口,没教得还以为他并不满意这婚事。

  这倒是叫他还觉得稀奇了,霍戍瞧着便不是个会研究琐事的人,倒不想还挺上心。

  见此倒寻摸出了一点作何里正会同意这婚事了。

  他赶紧从身上摸出了张有些发皱的纸来:“寻常都是这些东西,你照着置办便是。”

  霍戍展开纸扫了一眼。

  瞧着上头列着不少东西,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

  像是大头的礼金便不说了,其余还有什么海味、三牲、聘饼、椰子、四京果、四色糖等等……

  “这些东西多是取的吉祥寓意,像是酒象征情意浓郁,红枣桂圆一系自不必多说了。”

  邱夫郎提点了两句:“能把这上头的东西都置办齐全便很是体面了。”

  农户人家,到底紧着腰包过日子,媒人都懂得,为此也很会为男方考虑。

  霍戍道:“明日一早我便去采买。”

  “那你是想什么时候上纪家纳采?既是里正已经应允了这婚事,纳采之时便可把大雁一并带去。”

  “后日。”

  邱夫郎乐得这般急躁的,早点能把事情办完,两厢舒坦。

  “我瞧这霍兄弟是个爽快人,得,后日一早便去纪家。”

  元慧茹笑道:“届时可要麻烦邱夫郎了。”

  过了两日,霍戍这头忙着,桃榆那边也没闲着。

  “你的嫁妆早就有筹备着,像是枕被这些娘都绣好了,盆梳镜子这些还得置办,不过也都是小事儿,让你爹去一趟城里就好。大头上的东西一早备好了就不怕时间赶了。”

  说着,黄蔓菁又问道:“送聘礼来要回的绣品你可有?”

  桃榆点点头:“以前的可以么?”

  “能成。”

  黄蔓菁仔细的算着缺的东西,不免又焦灼道:“喜福不晓得现做时间来不来得及,听你爹的意思说要是在年前就办席面儿的话,那时间就赶了。不行就只能自量了尺寸送去城里的布行做。”

  “合该也早点给你做一身的,只是年年长着个儿,也难留好尺寸。”

  桃榆瞧着他成个亲,他娘反倒是比他还操心。

  他现在心里头只想着霍戍什么时候能来提亲,自打前日里见过后,可就再没见着人。

  晓得霍戍肯定在为成亲的事情奔波,可就是想见他的很,分明以前三五日见不着也没如何,可说开了,这朝半日不见反倒是挂记的慌。

  想到此,他耳根不由得有些发红,他竟不知自己这么黏人。

  霍戍以后要是知道了他原则是这么的,不晓得会不会嫌他烦。

  “跟你说话呢,听到没?”

  黄蔓菁看着身侧托着脸神游在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小哥儿,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啊?”

  “娘说你可真想清楚了,这事儿一旦定下可就没得后悔了。”

  桃榆抿了抿唇: “我想清楚了的。”

  黄蔓菁叹了口气:“我见你这傻乐的模样,当真就那么欢喜?以前说和尤二郎成亲的时候可没见得这般。”

  桃榆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呐呐道:“爹说成亲以后也一样住家里,我自是欢喜。”

  说到此处,黄蔓菁脸上也有了笑容:“倒是难为他愿意为你如此,想来成亲以后也不会亏待了你。”

  “嗯。”

  桃榆有些陶醉的应了一声,话音刚落,他耳朵可精的听到了外头的大牛跑进来喊道有人来了。

  桃榆的站了起来,两眼发光的看向他娘:“是不是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