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杂役的命不算命。

  谢臻为了美人荒废的这个把月, 虽然他都有偷偷地完成进度,——期间还不得已回去了好几趟, 仍是赶不上。他方才明白。为什么古人说江山和美人不可兼得。除非美人跟着他一起打江山。否则他势必要抛掉一个。

  期间, 大齐灭杀了鲛人族,杀了鲛王,算是正式统一北境。大齐的国君是个茹毛饮血的外族, 根本不讲什么伦理道德,鲛人族算是处于水深火热了。

  这件事, 谢臻是有责任的。

  因为当初他曾答应鲛人族, 会保护他们。他一直在跟进这件事,不理沈席玉的前段时期, 也在厉兵秣马, 等着出兵援助。他的叔叔萧兰成将军一直在等候他的命令。

  后面为了哄沈席玉, 他耽误了不少时间。以后在大梁的史书上是要记他一笔贪恋美色, 昏庸误国的。

  所以等大齐攻打鲛人的消息传到他这里时, 他发出的政令已经慢了一拍。军时是差一点都不行的。

  本来这事, 若能跟师父商量, 也不会变成这样。可偏偏不能。

  这一次谢臻回去, 被母亲说一顿不说, 还要顶着压力试图救回鲛族。前前后后,忙着整日不睡觉,还要回到沈席玉这里,掩饰一切外加哄好美人。要不是谢臻体力好,差点要崩溃了。

  萧兰成将军是大梁赫赫有名的阴间将军, 可引阴兵百万, 齐国畏惧, 反正已经抢了鲛族的不少资源, 便答应放走了鲛人们。但结果也很惨烈,鲛人所生活的海洋已被齐人破坏,流入了不少兵戈油污,已经无法生存了。

  谢臻只能让人把梁国的茂河暂时腾出来,作为鲛人族生活的居所。

  这一切忙完,谢臻瘦了不少。当晚,从谢婉殿里出来时,差点要睡过去。但他还惦念着师父,跟母亲匆匆告辞,转身走了。路上接到了谢宗然的玉简。

  谢臻站在霄汉门外的石阶上,看到了消息,顺手撩袍坐在树下,沉声问道:“什么事?”若是以前他还有少年心性,尤其在沈席玉面前。但为帝不过几载,他身上的帝王气质尽显,随便坐那都给人一种浓重的压迫之感。

  谢宗然道:“好侄子。我以前发你,你都没回呀。我还等你帮我的忙呢。”

  “帮什么?”

  “帮我管一下千山啊。”

  谢臻道:“为什么要帮你?以前不是帮过了。”他之前帮他,不过是因为不想当李福得意,说到底是为了沈席玉。

  “侄子……帮帮我吧。他们最近又肆意妄为啊,不把我放眼里了。”

  “那你就努力不要让他们不把你放眼里。”他说完,挂掉了玉简。

  站起来,收拾收拾进了跨过长长的石阶往屋子里走。天已经黑下来了,幽静的山间点起了一盏盏明黄色的小灯。那是他当初送给师父的礼物。山那么黑,他不希望他迷路。

  他走到门口,顿了顿,心情便开始飞扬,帝王气质尽褪,少年气质袭身。轻轻推开门,就见一个素白的身影站在那。

  早上离开,晚上回来。对于谢臻来说,已经算是如隔三秋了。什么是朝思暮想,他算是见识了。

  这是他的人,永永远远。他悄悄地走到沈席玉身后,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什么话也不说,就是蹭,不停地蹭,带了点宠溺地蹭。蹭到沈席玉发痒,就跟只撒娇的小猫咪似的。

  谢臻太疲倦了,只想靠在师父的身上,仿佛能汲取精华。

  “好想你。你想我吗?”他痴痴地问,睁着双俊眸。眸中的灼热叫人看了发软。

  “早上不是刚见过吗?”沈席玉揉揉他的头发,目光回望他,越发柔软,似水一般。

  “那怎么够呢。”他说完,又开始蹭沈席玉的颈处,蹭多了,仰头开始舔舐,围绕着耳轮画圈,雪白的耳朵被他舔得红彤彤的。

  沈席玉轻声道:“别舔了。好痒。”他幽深地看他,转过身想也去吻谢臻。但看到他一双桃花眼里都是血丝,吓了一跳。

  这疲惫都要溢出眼里了。“很累了怎么不休息?”

  “不累。”谢臻宠溺地笑笑,笑眯眯地把人抱起来,“看。抱你绰绰有余。”

  沈席玉无奈。以前,小道侣说什么希望他抱他纯粹是扯淡,根本是他想抱他。

  两人又腻了一会儿,沈席玉让人睡了。

  刚打算从床边起来时,他低头看到谢臻腰间的玉质玉简,上面还留着谢宗然三个大字。他心生疑惑,他怎么会认识谢宗然。又想,估计是之前认识了,他不知道而已。也没有多想。

  ……

  谢宗然没有得到谢臻的帮助。而他的确快被这底下的千山人弄疯了。

  李福从夏台狱出来后,也不知跟谁联合在一起,又开始生事。仿佛知道他背后有人似的,一点点试探他的底线,千山再次被他搞得乌烟瘴气。如果顺从,李福就让人好过;不顺从,那就有意思了。

  信息层层蒙蔽,资源层层克扣,得到好东懂得谄媚的人才有好东西,才分西。许多弟子为了生存,不得不向李福为首的势力靠拢。

  而就算有人想申诉,也到不了谢宗然那。谢宗然心有余而力不足。加之他本就生性懒惰,责任感稀缺。他以前就懒得管下等弟子的死活,如今也不会突然变得有些责任心。

  于是索性开始摆烂,自顾自修炼。等着有人取而代之。

  李福等人深夜来到玉德长老房里。这玉德一向贯作好人,上上下下都得过他的好。他虽不像通阳锋芒毕露,但不代表他不想得到更好的位置。

  就在通阳死后。玉德本以为宗主的位置会落在他的头上。怎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谢宗然太差劲了,只仗着是谢家的身份就爬上了这个位置。

  于是,他上来后,众人全部都袖手旁观,看着李福坐大。

  后来李福又被人杀了下去。就凭谢宗然?不可能!玉德后来查到原来是谢臻帮忙。他们好不容易等谢臻放手,方才又把李福拉起来,让他继续在千山横行。

  玉德他们的地位是比较尴尬的。论实力,比游长老等差一点;论尊贵,不如平章;论才能,又不如沈席玉。在千山做的是吃力不讨好的活,管的是戒律堂。说到宗主之位,他和他的人并不十分热衷,有可以,没有也没关系,但最好是宗门权力在他们的手里,出面的是另外一个人。

  这样就算日后有人杀起来,也是那个人遭殃,而不是他们。

  这是长期在修真界这种环境下研究出来的明哲保身之法。通阳也做过,玉德等人做得更是炉火纯青。

  但现在似乎又没有必要这么低调了。整个千山可还有人威胁到他们吗?

  游长老等人实力超强,向来不理事。他们就是墙头草,风往哪边吹就往那边倒。当初风郁出事,他们本想问罪的,听说要出钱,转头就跑。后来通阳出事,他们又恨不得跟他撇得干干净净。

  李福拿出好些东西,交给玉德,“长老。这是底下的人贡献的。”下面的人为了讨好上面的人,就不停地贡献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法器物品,宁可把好东西都给上面的人,也不肯多留一点给自己。

  玉德瞥了一眼,和颜悦色,“何必拿这些。大家都不容易,这修真界啊,太尔虞我诈的。”

  李福知道这老狐狸的心,这番客气话听听就罢了,放在心上那就是傻了。

  “长老。您为这千山委实辛苦了,这算是我们孝敬您的。”

  玉德没有再回应了,“我看着没几日,这谢宗然就支撑不住了。你跟人去几个长老面前多殷勤一会儿。估计也就下去了。到时,我就让你上去吧。”

  李福大喜过望,忙跪下来,“长老。可小的,不够资格啊。”历来宗主的修为都在大乘以上。他上去后肯定会被群嘲的。

  “修为此事,可以先放放。只要你有胆子,有我在,又有谁敢欺你?你只管大胆去做。”

  李福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知道了。”

  这天后,李福等人更嚣张了,把千山搞得乌烟瘴气的。千山的长老们对谢宗然尤其不满,逼着谢宗然退位。谢宗然是个耿直性子,既然大家让我退,我就退好了。老子还不乐意当呢。

  也没跟谢极等人说,就直接交出了宗主戒指。随便得就跟过家家酒。

  谢宗然退位,在选下一任宗主的时候,众人又犯了难。

  谁也不愿意接手千山这个烂摊子。如今的千山资金空虚,底下的人放荡肆意,不受管辖,蒙蔽严重。

  他们都是修炼上的天才,不是管理的能手,各个摇头,就是真想做,也知道里面再没有太多油水可捞,还不如认真修炼多刷点任务更为靠谱。宗主这活是又脏又累,吃力不讨好,还要被骂,看看沈席玉就知道了。

  最最主要是如今的千山,他们也看不上了。

  这你推我我推你的,谁也不想再蹚这趟浑水。也是没办法,外加上玉德等人的推荐。这李福又是个极会来事儿的,人情世故玩得溜,拉拢了好几个长老。

  这宗主之位竟然到了一个执事的手上。这于千山是破天荒的。

  这举在千山引起轩然大波,反对之声不在少数。

  但这次明显是做了准备来的。

  以前沈席玉在时,他虽然严苛,时常也不会听取人的意见。这里的前提是,他每次在做决定前,都是做好调查,真正地查探出底下人的需求。事后证明,他永远是对的。

  沈宗主不下决定则已,一下就从没有错过的。

  但这一次明显不一样。这些人完全不顾下面人的抗议之声。抓着他们修为低,好欺负的弱点。姿态也摆得很高。知道那些修为低微的人根本不敢离开千山。离了千山,他们就是无名无派的散修,分分钟钟会被人杀死。

  但一个李福?凭什么登上千山宗主之位。既没有实力,又没有家世,甚至没有对应的管理能力。

  千山早晚都有人讨论。

  但李福还真的有几把刷子。他借着宗主权威,喊打喊杀了几个外门弟子之外,内外都静下来了。毕竟,谁也不想真的被杀了。

  李福修为是比较低,但他的背后是整个戒律堂。管戒律堂正是玉德长老。

  谢宗然从千山位置上退下来后,倒也安然得多了,照样喝茶练剑,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平章这才知道,自己这大徒弟真的是那扶不起的烂泥。都怪他平日里把他捧得太厉害,一个劲的说他一定会有所作为。把他捧得心比天高,一遇见什么脏活累活就受不了。

  反正现在是,作为作为没看到,就是一个劲儿摆烂。还毫无悔过之心!

  怎么会有这么怡然自得的人。真是让人头疼。

  上次他们去求沈席玉,被人家赶出去不说,还被狠狠地骂了一通。连他的老脸都挂不住了。

  谢宗然笑笑:“师尊。你别唉声叹气了。这有什么呀。我下来不是说明我不合适吗。既然我不合适,那我就心安理得了。”

  平章叹了口气,“就怕事情不像你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呀。”

  那之后他本想再去找一次沈席玉,可一想到沈席玉那么排斥,就作罢了。

  “这有什么啊。就算千山真的被李福那狗东西被作死了,那也是千山的命。凡事都有个盛极必衰的道理。这境界,我那师弟就看不透。他明知这千山有那么多毒虫,还要把头往上面撞。这叫什么,这叫傻。——嘿嘿。可我不傻。我管他们死!他们死他们的,我活我的。自在。”

  平章道:“好好好。你倒埋汰起你师弟来了?按你这样说。你师弟蠢极了,合着就你一个人聪明。”

  “我也不是聪明。我就是看得开。这一点,我是跟游长老他们学的。随他们折腾。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就做那渔翁就好了。”

  平章随口又骂了几声,真的是好的不学学坏的,一身臭毛病。

  他们都以为李福不行,但还别说。李福是有些手腕在身上的。在他的管理下,千山似乎回到了沈席玉在的时候——平静热闹。

  他虽然看不上沈席玉,但他自己当宗主时,还是忍不住向沈席玉靠拢,动用了严苛的手段来管理底下的弟子。

  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

  过了段时间,有点儿不太对劲。李福的严苛只是为了压制他们,让他们不要有任何反抗意见。简单地说。以前叫苦不迭的是执事们,现在则是杂役们。

  外门弟子可休息的时间变得更少了,整日忙于替宗门做事,好不容易得到一点资源,都要上交给外门执事,恳求他们给点方便。

  至于那些杂役们,则更惨了。如果有谁敢私下议论长老宗主的事情,下场是全部都要被抓去打,打得皮开肉绽地回来。反正杂役的命不算命。

  这套专门针对他们下等弟子的法令,让千山噤若寒蝉。

  有苦难言。

  但“效果”也是显著的。因为以前沈席玉要求上下公平,宗门集体进步。现在不一样了。下等弟子的修为进步得极为缓慢,内门弟子及长老们则变得更强了。

  混的好的都是谄媚无骨之辈,这些人欺负底下的人,甚至明目张胆地夺走人家的资源和法宝。而那些无辜被欺之辈,因心中不平,只能变本加厉地再欺负下面人,似乎是非要榨干他们最后一滴血才愿意停止。

  星辞还算懂得明哲保身。他既没有放弃自己最后的尊严,也没有强硬地不留一点余地。该讨好的还是在讨好。他有软肋,忍一下又能如何。

  但在这样一片凄凄惨惨,怨声载道的氛围中,大家开始疯狂地想念沈席玉。

  比过去的任何一个时刻,都希望沈宗主归来。

  星辞把这份怀想带到了霄汉门,但不敢跟沈席玉说,跟风郁说了。

  几个师兄弟聚在一起。

  星辞道:“大师兄。你不知道我们都是偷偷地说,大家真的很怀念沈宗主。你是大师兄,跟他表示一下吧。好吗?”

  贺云接道:“这种事情,如何能说?每次说,宗主的脸色就不好看。通阳长老还杀了卓先生。他又如何能回去?也不想想,当初宗主离开时他们是如何说的。”

  星辞道:“我知道。可大家都知道错了。有的时候不珍惜,非要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风郁听了,叹了口气,“宗主的事情,我们作为弟子的,还是不要多说了。他什么都清楚,心知肚明。”他见师兄弟都沉闷,打趣道:“哎。你们就只想宗主,都没有想我啊?”

  “想!”星辞道,“怎么会不想。大师兄。言羽!贺云!晚舟!哎。‘大师兄多好啊。哪像现在的什么大师兄,只顾着自己,旁人的死活都不顾!’‘我好想念大师兄他们。那个时候千山多热闹了啊。’”

  星辞学了几句话,大家都笑了,又笑得很无奈。

  人离开了,便再也不能回去了。就算回去,也不是过去的千山了。

  “宗主在哪?我去拜见他,再回去吧。”星辞道。

  风郁道:“不知道。应该在炼化灵兽吧。”

  贺云道:“我们这次出海,抓了好几只怪异的妖兽。宗主和周师叔一道,说要将它们身上的技能提炼出来,合成一种非常特别的灵兽。攻击力惊人,防御也很强。我们都很期待呢。”

  星辞道:“这样好。真想看看。”

  几人说做就做。来到沈席玉所住的屋子外。果然见一个白袍男子和粗犷面孔的男子站在一起,正要商讨着什么。

  这是一次全新的尝试。沈席玉邀请了周南湘进行。他们要炼化一种全新的灵兽,沈席玉准备还加入水猴和血蜘的技能,让这种灵兽的能力更为全面。

  这次的灵兽跟沈席玉卖的不同。这些是纯粹攻击性的,非观赏的。主要作为战宠。

  还是周南湘提出的。他说,既然沈席玉专门驯养灵兽,不妨再弄一批战宠。他也是看别人这么弄过。外境很多地方都让灵兽集体出战,攻势极猛。

  沈席玉倒是没想太多。同意了。反正他现在灵石太多,出一批就处一批吧。

  只是可惜没了卓先生,否则这批战宠势必会更强。

  听说了卓先生的事情,周南湘也是恨得捶胸顿足,他光是听,就觉得自己跟这人应该会是知己。

  几个弟子在旁看着两位宗师级别的人炼妖,这画面煞是好看,法术挥舞得流光溢彩的,空中绚烂,宗师随随便便一个招式都能打得相当漂亮。

  这战宠的炼化,主要是用来对抗魔界的。战斗力要强。所以,还需要很多准备工作。他们这只是刚开始。今日天色已经晚了,大伙只能先行散去。周南湘自找了个住所,也先离去了。

  只留沈席玉一人。

  贺云跟着师兄往回走,回头看了看宗主。在灵舟上,沈席玉跟那“江陵”这般亲密,已经说明了一切。他肯定不会再抱有什么幻想了。他微叹了口气。他只是好奇。

  沈宗主喜欢的到底先是他,还是那个叫江陵的男子?更或者是殿下?

  沈席玉独自收好了要炼化的灵宠。见乾坤袋还留有一只灵宠。是只月狐。那日在玉京秘境,卓先生死后,这月狐本想殉主,被他救下了。

  卓先生这只月狐灵气十足,能听得懂人话。他告诉它说,卓先生不希望它就这样死了。小月狐含泪点点头,望着广阔的大海独自默默流泪。

  事后,沈席玉发觉这月狐竟自动分化出一种技能,随着它思念的程度加深,技能的威力也在加深。威力比他见过的任何都要强。

  原来思念可以有这样的力量。

  沈席玉想了想,给它的名字取名为“泪海”。

  他可以不可以把这个技能也提炼出来呢。就这样思考着,沈席玉的玉简一闪,他还没想到会是谁,已经闪出了谢臻的信息,“师父。来。”

  沈席玉瞥过眼。那次之后,这个人就没有联系他了。他也顾不上想他。

  现在又来找他。

  “你有什么事情吗?”

  “师父。不然我来找你?”玉简上又闪现几行字。

  沈席玉忍了忍,收拾了一下,前往谢臻那。这次不在明星殿,在阒都。到后,沈席玉被个宦官带着去了一处隐秘的宫殿。距离议政殿很远,仿佛是额外隔出来的。

  “沈仙师,陛下在里面。”他说完,无声无息地退下了。

  这处殿堂太隐秘了,沈席玉怀疑这是谢臻特意开的一处暗殿。没有他的手谕和阵法暗码,是进不去的。四周静悄悄的,连一点人声都无,鸟兽虫鸣也没,只有些荒芜杂草。

  他一来这,就知道自己要遇见什么。可他没办法不来。

  殿里亮着米黄色的光,殿外两个雕刻复古的宫灯对着他,似要邀他进去。

  上次他拒绝了他。沈席玉是忐忑的。他担心谢臻一时动怒,把他的事情爆出来。时隔那么久,他不会生气了吧?

  他轻笑了几声,暗想,沈席玉啊沈席玉。难怪林羡风说你道貌岸然,你根本就是这样的人。为了什么虚名,可以做到这个地步。自己的行径跟男宠无异。

  他一向厌恶这类人。可是如今他现在做的不正是这种事情吗?

  可沈席玉转而又想,大丈夫能屈能伸。今日受辱,他日就能让别人做他的裙下之臣。他能爬到宗主这个位置。若是连这点魄力和胆量都没有的话,那真是无能至极了。

  这样想着,他撩袍进入殿中。

  作者有话说:

  明天这章灰常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