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靖新统十三年,北境两位皇姬先后分化,大皇姬江慕越分化乾元赐封太女,涉六部事宜。
二皇姬江慕梧分化为坤泽,帝后宠爱,特封北境皇姬长公主,划分原越国京畿为封地,大赦天下并为二人招亲。
而执政多年几乎没有喘息的江肆,总算是闲下来了不少。
早朝后便与慕挽辞在清明殿躲清净。
多年下来岁月还是在两人身上留下痕迹,可这性格却是没多大变化,慕挽辞看着趴在她腿上的江肆,笑道:“不闷吗?”
“闷。”
“可我怕阿梧一会儿又过来找我。”
自从封赏后已过三月,阿越对朝局事务越发熟练,而且她身边还跟着沉稳的苏青,也就是苏洵和知渺的长女。
沉稳的性格也是随了苏洵,虽然还没分化,可是小大人的模样却是十分有威胁力,跟在阿越身边还能出谋划策。
对阿越,江肆是不大担心了。
但对阿梧,她愁。
虽然慕挽辞日后准备把紫雾书院交给她,阿越和苏青也早早就带着卫念和廖洋十岁大的女儿在身边历练,为了日后接管紫雾书院帮衬阿梧。
可江肆还是烦忧更是开始谋划几年后的退休生活。
但阿梧…
毕竟阿梧现在磨人的很,还娇气。
江肆还记得封赏那日后的晚膳,四人聚在一起阿梧便说起了称号不好听的事。
“北境皇姬长公主,怎么不好听了?多尊贵啊!”江肆又一次发牢骚,慕挽辞忍俊不禁。
因为她也觉得这名字格外的敷衍。
江肆看她这副样子,也逐渐离开,弱弱的说着:“称号都是虚的,我就是想昭告全天下,我江肆,我北靖国的皇姬,就是独一无二。”
慕挽辞理解她的心情,却是无法理解这个称号的。
说难听吧,倒也不是。
就…还是敷衍的问题。
江肆见她还是不吭声,嗫嚅许久才说:“那…中间加一个?”
“可加什么呢?”
江肆想了一会儿,愣是没想出来,又继续趴在慕挽辞的大腿上,闷着自己。
慕挽辞笑了笑轻轻捏着耳朵把她揪起来:“好啦,你如你问问阿梧自己?她若是有想法那就加。”
“她想法多着呢。”
“你看阿越,就让人省心,我说了选太女妃的事情,她说让我全盘做主,阿梧呢?”
“她要比武招亲,还要她姐姐替她的那种!”
“阿梧武艺不精,让阿越代劳不是正当的吗?再说了…当年我们不就说好了,阿梧分化成坤泽那就哄着呗。”
“哄…”
“我现在哄不动了。”
江肆十分挫败,又不免想起了当年那个软软乎乎的小阿梧,抓了下头发烦躁的说:“要说当年啊,我是真的想不到,阿梧会变的这般。”
“伶牙俐齿,总是逆反着我!”
“那还不是阿梧喜欢你?知道你会惯着她。”
慕挽辞突然酸溜溜的说着,早已经坐直身子的江肆一僵,然后转过头凑过去,想哄人似的说:“我是爱屋及乌,阿梧性子像你嘛,所以我才…”
咚咚咚…
江肆话没说完,便听到了敲门声,阿梧娇俏的声音也随之传来:“阿娘阿母~~!”
被吓了一跳的江肆从慕挽辞的身侧坐了起来,慕挽辞不悦的睨她一眼:“不继续说了?”
江肆顿时支支吾吾起来:“说,说…我就是因为她像你才这般宠的。”
阿梧性格是有一些像慕挽辞的,可越长大越是不像了,不过那模样却还是一直像江肆,因此她们两人宠爱的都不少,可也会互相吃味。
而被对方说更爱对方的话,也是常从两人嘴里说出来,慕挽辞心情好了一些,拉住江肆的手从外面喊:“进来吧。”
江肆对待阿梧更宽容,所以门外的阿梧听到慕挽辞的声音,拘谨不少,进来后说话也收着不少,很规矩的行礼:“见过阿娘阿母。”
还一如小时候乖巧的模样,这几年的叛逆好像不在她身上。
慕挽辞问了几句话,阿梧都乖巧的答应了,说完她才直勾勾的看向江肆,小声的说:“阿娘,我有话想跟阿母说。”
“什么话?阿娘不能听吗?”
“…能,能听。”阿梧低头说着,然后脸颊微红,顿了半天才说:“我方才去了国子监,今年的贡生…”
话说只说了一半,慕挽辞有些茫然,看了看她又看江肆。
江肆不敢吭声,轻咳了一声问:“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
阿梧有些委屈的说,更是不敢看慕挽辞了。
“先这样,明日我去国子监瞧瞧,让你姐姐也去。”
“好!那…那就取消比武招亲!”
“阿娘阿母,阿梧先退下了。”
阿梧提着裙摆,不能慕挽辞发声便娇怯的离开了清明殿。
听到那句取消比武招亲,慕挽辞才算是明白了,这母女两个在打什么哑谜。
“阿梧要自己找乾元,你就惯着她?”
“额…嗯,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自己娇宠到大的女儿想要自己找心怡的对象,江肆没想过要拦着。
可看着慕挽辞有些微怒的样子,还是关紧了门好声哄她:“两情相悦,你情我愿的爱情有什么不好的?”
“可阿梧才十五岁,她懂什么?遇到良人还好,若是…”
当年害怕发生的事情,恐怕还是要发生,阿梧看似乖巧,其实骨子里主意最正,以前啊只跟在她身边的时候还没显出来,后来有江肆在一旁,撒娇邀宠江肆都会惯着,阿越也是。
若不是在八九岁正式入学后慕挽辞发现端倪,及时对她严厉起来,怕是现在都没人能管得了。
慕挽辞越想越气,看着江肆的眼神都不顺眼了,若不是有她和阿越惯着,哪至于阿越会养成这样的性子!
“别担心,明日我和阿越去一趟国子监。”
“你还真去?”
“那不然呢?阿梧喜欢的人,我若是不把关,可怎么办?”江肆脸上是浓浓的担忧,恨不得现在就去一趟国子监。
慕挽辞看着有些无力,每次都是这样,她看重的问题江肆都不觉得是问题。
对阿梧偏宠,对阿越严厉。
不久前还说自己哄不动了的人,现在还要继续哄。
在清明殿里也闲不住。
现下时间还早,江肆怕她生气又蠢蠢欲动的想走,那点小心思根本就逃不过慕挽辞的眼睛。
“要去你就快去,明日开始就要殿试了,你就见不到人了!”
“好!”
几乎是下一刻江肆便答应了下来,然后匆匆的往外走。
阿越还在户部处理事宜,这会儿是不大得空的,江肆便一个人打着关心贡生的由头,去了一趟国子监。
去之前她问了阿梧那人的相貌。
女乾元,穿着朴素…
江肆扫了一圈,还真就看到一个跟阿梧描述差不多的人,她问汤荣:“这人叫什么名字?”
“戚如月。”
戚如月…?
这名字江肆觉得熟的很,可一时间又没想起是谁,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后,才回神问汤荣戚如月的具体情况。
在得知了她来自福城后,才隐隐约约想起来了。
是当年卖蜜饯的小女孩。
她还交给过她的一个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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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新都后,江肆没把这事跟阿梧说,也没对慕挽辞说,只是吩咐了阿越殿试的时候注意一下戚如月。
阿越很是敏锐的想到了些什么,但江肆没明说,她便也没开口问。
到了殿试那日,江肆见到戚如月,见她宠辱不惊对家国社稷想法超前,很是满意。
可阿越却全程皱眉。
对戚如月拿下状元郎一事也平平淡淡。
离开后,阿越才把不满说出来:“阿母,妹妹是不是,对戚如月有…”
“可她年纪可否与妹妹差的太多?”
她们此刻还在回清明殿的路上,说话也没避讳,不知道已经被一旁的阿梧听到了。
在江肆还没回答之前,阿梧走过去看着阿越,委屈的开口:“姐姐怎么这样?蓝月姐姐比你大的更多,阿娘也比阿母大,怎的到我这就不行了呢?”
她眼中含着泪花,阿越一看心都跟着紧了,连忙哄她:“姐姐错了,姐姐只是担心你被欺负了!”
“不会的,戚如月她…”提到戚如月的名字,阿梧瞬间脸颊绯红。
她刚刚去殿后偷看了,所以真的戚如月的名字,这会儿说出来都觉得名字是十分的好听。
见忘了要跟阿越说话。
江肆冷冷的看着,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的小宝贝女儿,果然是个恋爱脑,还是颜控。
戚如月星眉剑目长相是十分好看的,又大方得体说话温柔。
江肆没再理她们,迈着步子往清明殿走,她要去找慕挽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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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挽辞做完奶香糕等着三人回来,便看到闷闷不乐的江肆扑向她,忙问道:“怎么了?”
“我看阿梧还是更像我,喜欢漂亮姐姐!”她闷着声说,还往慕挽辞的脖颈挤过去。
惹的慕挽辞一阵发笑,知道她是看到了阿梧喜欢的人,却没想是这种反应。
她认同道:“确实像你。”
“会撒娇耍赖,还会装乖。”
“哼!”江肆哼唧唧的不高兴,但还是不肯从慕挽辞的怀里出来。
相处太久,也没什么面子好顾虑的,她就是粘人,想粘着自己的老婆。
“明日要见前三甲,你与我一起,看看戚如月。”江肆嘟囔着说,然后又把当年的渊源说给慕挽辞听。
慕挽辞怔然,倒也觉得算是某种缘分。
所以在第二日见到戚如月的时候,认真的观察着,不卑不亢,倒是好性格。
结束时,一直冷这面的江肆还把戚如月留了下来。
问了些当年的事情。
原来戚如月昨日在大殿上就认出了江肆,只是身份悬殊自然不敢贸然相认,如今被问起她便也大大方方的说,还把信物交给了江肆看。
本来严肃的气氛,因为小小信物被打破,江肆强板着的脸也带了些笑意,寒暄几句后才让戚如月退下。
慕挽辞看她满意的样子,便知道阿梧很快就会得偿所愿,便打趣她:“明日便赐婚吗?”
“再等等…先让戚如月在阿越手下磨练磨练,看看人品。”
“毕竟过去多年,谁又说的准?”
这话江肆说的其实心里有些虚,她心里已经有数了,只是事关自己的宝贝女儿,要慎重。
“多看看,让阿梧也冷静些。”江肆说着,心里的算盘也打了起来。
观察的时日变成,六部的事情阿越处理的越来越得心应手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对戚如月也改观不少。
除夕宴会上,江肆才下旨赐婚,封赏戚如月为工部侍郎。
也把阿韵和蓝月的婚事定下。
皆于一年后成婚,更是把手上的权利放给阿越。
她和慕挽辞的年纪越来越大,更珍惜相处的时间,便在她们成婚后三年禅位给阿越,当了太上皇,带着慕挽辞外出游玩。
东海还是会每年都去,但彻底退休却自由多了,住了大半年后的一个秋日,江肆在阳光下搂着慕挽辞说:“有空啊,我们回凌上城住在一段吧。”
凌上城如今在程璞的管辖范围年,哪里还如当年那般,回去时赶上冰嬉节。
看着冰面上已经不再是熟悉的人影,江肆有些感慨:“当年啊,我为了学这冰嬉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跤。”
“苏洵叶婵,还有蓝韶也跟着我一起吃苦。”
江肆的冰嬉技术慕挽辞只见过一次,听她如此说倒是又想看看,可江肆却摇头拒绝:“我年纪大了,不如从前灵活。”
“那就慢一些,你带着我。”
慕挽辞眼里的期望不作假,江肆也不想再拒绝,便说等晚些人少的时候。
她还要去准备些装备。
她们的住处还是在原来的嘉靖侯府,保密工作做的不错,除了从前靖远军程璞手下,现在的凌上城太守外,无人知道。
可回去后却觉得哪哪不对劲,这嘉靖侯府像是有人。
原来那些冰嬉的装备都是在侯府里的,往那边走的时候江肆心中疑惑,以为是有人偷东西,结果拿着灯笼去看了熟悉的人。
是蓝韶和蓝钰,她们穿着一身夜行衣,像是知道江肆来了似的,一点也不惊讶。
上次见面还是在阿越和蓝月的婚宴上,一别两年,见了还如往常一般:“在冰嬉节的时候我就看到像你,所以这会儿才来府里等着。”蓝韶笑着说,然后把冰鞋递给她。
“蓝钰今日看了冰嬉表演,也想看我的,你要不要一块?”
“当然,挽辞也想看我表演。”
两人莫名的胜负欲升起,慕挽辞和蓝钰无奈对视一眼,皆是笑出了声来。
可她们当听不到,拉着身边的人就往凌上河而去。
十几年没上过冰面,两人熟悉了好一会儿才转回些状态,虽然速度慢了些,但还是有当年的影子在。
两刻钟后,她们齐齐回到自己媳妇身边。
累的出汗,慕挽辞为她擦拭:“表演一下就好,不累吗?”
“你不是想看吗?再说,跟蓝韶比我可不能输。”
“是不是我更厉害?”
从前就是江肆的技术更好,今日她也觉得,所以想要被慕挽辞夸。
“是是是,你最厉害。”慕挽辞毫不吝啬的夸奖,江肆笑容更深了些,甚至把她抱了起来,回到冰面上,带着她翩翩起舞。
歇下来的蓝韶看的愣了一下,无奈摇头。
她的体力可没江肆那么好,没办法像她那般,只能拉着蓝钰浅浅的玩一下。
倒也安静,还能聊天。
蓝钰却时不时的看她们,然后拉着蓝韶说:“我感觉,几年未见,她们还是一如当初啊。”
亦如当初那般恩爱。
蓝韶有些不服气,拉着她又亲她说道:“我们不也是!”
蓝钰点头认同,由着她亲吻。
不知道这一幕都被江肆看了去,话也听到了。
她耳尖,慕挽辞倒是没反应。
比拼的劲儿又上来了,她双手搂着慕挽辞的腰问她:“你刚刚听到什么没?”
“什么?”
“蓝韶说,我们一如当初,说我们感情好。”
双腿微微腾空,慕挽辞的注意力是有些分散的,可听到这话却是愣住,然后搂住江肆的脖颈。
好像,岁月改变了不少。
她们的容颜,相处的模式,还有身份地位,可她爱江肆的那颗心。
确实是一如当初。
被如此抱着,慕挽辞不需要向往常一样抬头,轻轻一凑,就亲了江肆的嘴唇。
很是大胆,江肆抱着她的手都有些软了,然后便听到慕挽辞含羞的声音传来:“我爱你,一如当初。”
“再过多久,都是一如当初。”
孩子们都成婚了,可能再过不久还要有小辈,说出这样的话让慕挽辞难为情的紧,所以说完便躲在了江肆的怀里。
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偏偏江肆不肯,把她放在冰上,捧起她的脸又亲她。
“方才只是你说了,我可还没说。”
“我也爱你,不过多久都是爱你,只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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