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肆疲惫最后到抬起手指都费劲的时候,慕挽辞才紧贴着她躺下休息。
方才都是由慕挽辞主动,反向标记与再次永久标记都是,可江肆还是觉得累。
缓了好一会儿,她抬起手落在了慕挽辞的发间,想着她方才说出的那句话,有些心疼的说着:“你不必太过忧虑,蓝钰说了,以后…只是没有雨露期,不可能再完成标记,但我们永久标记之后,还是会有淡淡的信香。”
“我也和你一样,所以,没差别。”
说这句话的时候江肆声音更小了,又含糊,慕挽辞因为贴着她有力的心跳声,没听到她说什么,便抬头要问她,可看到笑着的江肆,一时间忘了。
脱口而出的是:“江肆,从前那些事情,真的都过去了吗?”她眨着泪眼问道,江肆一瞬间有些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只想着慕挽辞雨露期的时候她要悉心照顾,小心对待,完全没想到她会清醒着问自己这个问题。
而且那些事情,也不都是慕挽辞的错。
一开始,慕挽辞说出那句话,她是有情绪的,离开东海是形势所趋,但私心里,倒是希望慕挽辞能够哄一哄她,或许,她就会再晚些时间走,也或许,慕挽辞愿意的话会与她一块离开。
可慕挽辞什么都没有做,她莫名的就想拼着一口气,结果,越拼越远,她是有问题的,但路上的绊脚石也太多了,让她无暇去整理自己的情绪,积怨在不知不觉中变的加深。
到最后,那些怨念在侵蚀着她的思维,做出的事情也越来越离谱,在幸城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她自以为发自内心,直到离开幸城的前一日,蓝韶治疗中发现问题,并把解决的办法告知她。
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这些事情都是自己心绪不定惹出来的。
她也清楚了,她看到的那本所谓的书,其实就是蓝韶在发现不对劲时使用的媒介。
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她,只要看到这本书,就会回到所谓的书中世界,也就是现在的世界。
可那个世界的她,也是真的死了,所以‘她们’只能共用同一个身体。
前世是她附庸在身体上,这一世是那个可恶的外来者。
但让‘她’有机可乘,却实打实是自己的问题。
所以被慕挽辞如此问,江肆有些羞愧,又有些气恼。
气恼自己,为何在那种情况不再多体谅一下慕挽辞,她明明知道那些事情都不是自己做下的,为什么就不据理力争一番,若是说的通,她和慕挽辞也不会耽误这么多年。
可又一想,她到底也还是那种性格,生活环境所致,让她习惯,又厌恶被抛弃。
总想着,每个人都有独特存在于世间的理由,而她似乎找不到,所以陷入自己的情绪当中,自艾自怜,不愿抗争。
直到现在,她补全了所有的记忆后,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她本可以拥有更多,更好的。
也幸好,此刻她还能够做到拥抱慕挽辞。
江肆手臂忽的用力,锁紧慕挽辞的腰肢,感受着她的体温,叹谓道:“都过去了…”
慕挽辞被禁锢的不舒服,微微挣扎了一下,江肆以为她想要离开,下意识的又了一丝力气,只是她的力气跟从前比不得,慕挽辞又挣扎着抬头,江肆没搂住她,便看到憋得脸颊有些泛红的慕挽辞。
“对不起…”江肆下意识的说道,慕挽辞眨眼看她,也不搭话,而是盯着她的红唇看。
可能是她想的时间太久,慕挽辞身上的雪莲香气又浓了一分,眼底的渴望清晰可见。
江肆咽了一下口水,下意识的活动着手臂。
却被慕挽辞按住,又低头咬她的唇瓣。
分开跪在她的腰侧。
帏帘被慕挽辞当做支点,摇摇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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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苑门外,蓝月提着灯笼不住的打着瞌睡,蓝韶和蓝钰倒是兴致勃勃,这一晚过去,她们分别为对方下了三种毒,也解了三种,前两次蓝钰较快,最后一次蓝韶快她一步。
因此,蓝钰心有不甘,拉着蓝韶又下了极难解的毒,蓝韶也不甘示弱,用尽毕生所学的研制出了一种毒药。
这次双方都被难住,直到天亮也没解出来。
蓝钰沮丧又得意,拉着蓝韶说:“三日,我的毒药三日不解便会发作,所以你可要趁早求饶才行。”
“你可真够狠的,我这毒药五日内才会发作,不既如此也只能按照三日来说,三日后的清晨,你我分胜负。”
蓝韶自然也不敢示弱,说了这些话之后,才去喊要快睡着了的蓝月。
没分出胜负她的心情也不算美妙,变着法的说蓝月:“这一晚是叫你来学习的,你看你瞌睡的!”
被训斥的蓝月有些委屈,可看到蓝韶的脸色,撇嘴没吭声。
拿她撒气这事,蓝韶常做,有什么药一时间找不到了,也是她乱放,蓝月从来不会顶嘴,因为她知道,她师父也就是说说而已。
说完,还是会抱着瞌睡的她回去睡觉。
环着她的脖颈,蓝月打了个哈欠,靠在蓝韶的肩膀上又睡了过去。
而身后看着的蓝钰眼里生出一丝羡慕,但很快又告诉自己瞎矫情。
蓝月是个小孩子,她是吗?
她不是。
只是蓝韶抱着蓝月收拾东西,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她最后还是忍不住,呛声道:“快点抱着她回去睡,瞧瞧她困的那副样子,只一晚上而已。”
“你真会惯着人!”
如果不是声音有些委屈,蓝韶还真的以为她只是想要发牢骚,所以她回头了,走到蓝钰身边伸出空着的手:“一起走吧,晚些时候我来收拾。”
蓝钰微红着脸,别扭了一会儿,还是把手放到了蓝韶的手里。
她们这段时间都在景苑,昨晚的时候蓝韶才让人把太医院的住所收拾出来,三人一起回去。
蓝韶为她和蓝月都铺了床。
“睡吧,估计…那两位要晚些才能睡醒。”
“多休息会儿。”
蓝钰点头,却没想躺下而是问她:“那你呢?”
“我去蓝月那…”话没说完,蓝韶见也微微抿紧的嘴,像是不高兴。
便又解释:“蓝月从小就是由我带大的,是我的徒弟也是我的女儿,跟小孩子计较什么?”
“不是,不是计较。”蓝钰才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有些羡慕罢了。
虽然她和蓝韶相处时间很短,可是在很小的时候她就认定了,蓝韶和姨母才是她在世间最亲近的人,如今姨母不在,那蓝韶就是唯一的一个。
所以她羡慕,羡慕蓝月能够在很小的时候,就得到蓝韶的庇护。
蓝韶看着她飘忽的眼神,有些懂了。
轻点着头,语气轻松的说:“我知道要怎么做了,不过你比蓝月占地方,睡在一起太挤,抱着太沉。”
“除此之外,我都可以陪着你。”
“谁要你…你陪了?”
想要蓝韶温柔对待,可真这样对待,蓝钰又觉得太肉麻了,推着她赶到门外,然后哐的一声关了门。
而蓝韶也不恼火,笑盈盈的回到的隔壁。
如今大局已稳,算是她人生中最轻松的时刻了,回去搂着蓝月小棉袄好好的睡了一觉。
醒来时,已经快到傍晚了,蓝月早就醒了,把她们两个放在景苑门口的药材也都取了回来。
蓝韶起身后夸了她几句,蓝月却还在记仇,轻哼了一声往外走,嘴上还气人的说着:“师父,我发现师叔好像更厉害一点!”
纯粹是耍小脾气,引的蓝韶发笑,催她快去找蓝钰。
蓝月一跺脚,还真就开门要往外跑,只是一股力量把她给弹了回来。
蓝韶急着去看她如何,却又一抬眼看到了门口也摔倒了的阿越和阿梧。
蓝韶见状,扶起蓝月就去问她们如何了。
阿梧撇着嘴想要哭,阿越已经扑腾着起来,伸手去拽阿梧,还开口对蓝韶解释:“蓝姨姨,我拉着妹妹跑的太急了,没看到蓝月姐姐。”
方才蓝月出去的时候也是跑着的,要说有错,或许都有,只是小孩子磕磕碰碰也正常,蓝韶倒是没想过阿越会这般说。
好像是从,那日在清漪殿,阿梧拔出来扎进将是你腺体里的金钗后,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懂事到离谱。
这倒也是一件好事,蓝韶笑了笑想要去看阿越有没有事,突然后面传来的蓝月的道歉声:“两位小殿下,是我方才跑的太急了。”
“都是小孩子,磕磕碰碰再正常不过,哪有这么娇气的,是不是阿梧小殿下?”
话语虽然合了蓝韶的心意,但语气却是充满了调笑,偏偏阿梧没大听出来,站起身就往后扑,脆生生的喊:“蓝姨姨!”
同样都是蓝姨姨,蓝韶可从没听到阿梧这么撒娇的喊过她,突然有些嫉妒蓝钰。
蓝钰挑眉笑着,接过扑来的阿梧,直接给抱到了怀里,问她:“现在过来是做什么呀?”
“唔…想找阿娘和阿母,可是我叫了好久的门,阿娘都没有理我。”说着,阿梧逐渐变的委屈,又指了指阿越:“也没有理姐姐!”
阿越闻言,也点了点头,表情难掩失落。
毕竟从昨晚开始,她就没有再见到过阿娘…和阿母了。
小孩子单纯直率,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们在忙什么,可蓝钰听着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三个小孩子不解的眼神,还有蓝韶阴沉的脸。
她敛了笑,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
便哄着阿梧和阿越说:“昨日姨姨不是说了吗?阿娘和阿母需要休息,大概…晚膳的时候,就可以见面了。”
“说不定,还可以一起吃饭。”
蓝钰也不敢打包票,只能含糊其辞,阿越和阿梧倒是十分开心,尤其是阿梧,笑弯了眼睛,不一会儿还说自己饿了,催着蓝钰和蓝韶带她们去景苑。
蓝钰不敢应声,倒是蓝韶想了别的办法,让蓝月带着她们两个玩,转移注意力,可晚膳时间还是说来就来,几人不得不往景苑去。
其他的都还好说,慕挽辞必须要上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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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额…”
“江肆…”
江肆红着眼,揉了揉慕挽辞的头发,她才坐直了腰,却没急着离开,眼神有些不满的看着她,语气娇软的问:“怎么了?”
“快到傍晚了…”
“你不行了?”
“是你该上药了!”
“而且,方才阿越和阿梧来叫过门,太久不见到你,她们会着急。”江肆话说的越来越急,脸颊也因为羞恼而变得绯红,慕挽辞咬着唇,浅笑却不信:“休要糊弄我,你就是…”
江肆无力解释:“…你太投入了,所以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