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回到幸城之前,江肆便开始部署如何对对付南宫一族,和慕舒阳。
南宫媗除去身份外无所忌惮,南宫骁又自视甚高,而有亲子后对南宫媗淡薄了许多,若不然她也做不出当年与慕舒阳一起为她下药,甚至还自己惹上药瘾,在她失踪的时候被慕舒阳逼着生下孩子的时候。
就连她称帝后,只是稍微捧着她一些,南宫媗便真就以为后位非她莫属,态度好了一点,就真因为上京那一年的相处自己对她情根深种。
也真就如南宫骁所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可也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被刺激几句,就犹如疯子一般,抱住她的手臂,试图拿着利剑与她同归于尽。
因为当年南宫媗和慕舒阳给她下药的时间太久,就算经历了近一年的治疗,江肆的身体也大不如前,没有从前那般的反应。
被刺伤看来是必然了。
她也只能试着把伤害降到最低。
脚步向前踏去,靠着自己比南宫媗力气大,甩动那条被她抓住的手臂,剑身划过后背,江肆强忍着疼痛,挥枪盲打在南宫媗的后颈上。
‘咣当’一声,长剑掉在地上,已经降服下南宫骁的叶婵来到了她的身边。
“陛下…!”几人纷纷跪下,惶恐不安。
江肆抵着枪站稳,忍着痛说:“无碍,也与你们无关。”
是她自己非要找南宫媗算账,才给了她机会。
伤也算不得重,就是疼的厉害。
“南凉军背信弃义,当众刺杀越国皇帝,把南凉王以及郡主押入天牢。”
“其余南凉军,听候发落。”
江肆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两句话,之后便脚步虚浮,就算是借助长枪的力道,也只是勉强维持了一瞬。
因为穿着的是玄色锦袍,其余人并没有看清楚她伤的有多重,领旨之后叶婵第一个发现了她的异样,在她摔倒之前扶住了她。
焦急的吩咐裘寒:“快去找蓝韶。”
裘寒也慌了神,可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应了声便脚底生风似的往太医院跑。
只是没跑几步,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蓝钰。
“我来就好。”她淡声的说着,裘寒一时间怔住,不知道还该不该叫蓝韶。
还是听到叶婵喊了一句:“去找蓝韶!”裘寒又重新往太医院跑。
叶婵和苏洵的关系虽然比蓝韶要和谐一些,可到底也是与蓝韶从小长大的情分,江肆这样的状况,能够让她信任的人还是只有蓝韶。
所以她紧紧的护住江肆,不让蓝钰触碰。
蓝钰也没再靠前,只是看了看地上的血迹,提醒道:“她需要止血。”
叶婵顺着她的眼神看去,惊得她伸手捂住江肆那血流不止的伤口,对着蓝钰吼道:“我知道!”
“我在…我在给她…”
她笨拙又倔强的样子,看的蓝钰十分无奈,向前一步,毫不费力的就把叶婵拽到了一旁。
扶住江肆,把一粒药丸放到了她的嘴里。
叶婵不可置信自己被蓝钰轻轻一拽便摔了个跟头,还没等说些什么就见到她扶住江肆,把一粒药丸塞进了江肆的嘴里。
她愤怒的质问:“你给她吃的什么?!”
蓝钰头也不抬的说着:“救命的药。”又反问她:“难不成你以为,只是捂住伤口就能止血吧?”
“愚蠢至极。”
她只是平淡的说着,叶婵却气坏了,可还在见到江肆身下的血迹确实没有再多之后,就闭了嘴。
等待蓝韶来的时间,江肆一直都半靠在蓝钰的腿上,叶婵觉得不妥,便开口道:“把陛下交给我吧。”
她还是不那么信蓝钰。
知道江肆身边有这样一个人是一回事,可她没见过,自然信不着。
见蓝钰不理她,便要伸手去碰江肆…
眼看着就要碰到了,蓝钰却嗓音低沉的说道:“不想她死,就别动她…”
听到这话的时候叶婵把手缩了回去,不敢相信的看着她的眼睛,却发现她盯着自己的背后,叶婵转过头看到是蓝韶来了。
她松了口气,红着眼睛吼蓝韶:“你怎么不早来?”
新都太大,蓝韶已经跑的满额头的汗了,黑白相间的发丝也散落在了肩膀上。
她没答话,甚至还白了也叶婵一眼,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似的叶婵,也理亏的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止血丸很有用,现在把江肆交给我吧。”蓝韶语气十分温和的对蓝钰说着,蓝钰却有些怔愣,慢了半拍的轻嗯了一声,把江肆交到了她的手上。
如此一来,叶蝉淡定了许多。
之后的事情还需要她善后,自然不便跟过去。
如今苏洵不在,在这幸城中除了江肆,官职最大的就是她和蓝韶两个人,蓝韶主内,她自然要把外面的事情处理好。
先是吩咐禁军将南宫一族收押,命裘寒驻守新都,才带着先锋营的手下一路往幸城外去。
这场战役最关键的人物还需要她去迎接。
————
城外。
属于南凉国的军旗随风摇曳,下了马车的是南凉宜王南宫瑶。
南凉朝堂的至成帝驾崩后,便一直动荡不堪,前南凉王为成帝胞弟,以扶持幼帝霸权多年,然他去世后傀儡皇帝便被南宫骁软禁宫中。
成帝驾崩时,南宫瑶也尚年幼,卧薪尝胆多年。
直到听闻江肆失踪后才有所行动,待江肆登基为帝便涉险前来新都与之密谋。
南宫瑶与如今的傀儡皇帝南宫政乃是一母同胞,亲兄已经被折磨的毫无斗志,南宫瑶自然对南凉王府恨之入骨。
今次江肆的选后,便是机会。
南宫骁准备一举夺宫,派出的南凉军皆为精英,如今戍守在南岳城中的人,不堪一击。
或许是多年身处高位,从未正眼瞧过南宫瑶兄妹,南宫骁才会败的如此彻底。
“宜王殿下,南凉叛军皆在城中。”
“辛苦浔阳伯了。”
两人客气见礼后,叶婵便把人迎入了城中,带入天牢当中。
南宫瑶来这一趟,奉的是皇命,打的是与北靖国建交的名头,把南宫兄妹带回南凉不过是顺手,因此并未大张旗鼓。
新都中的血雨腥风,丝毫没有影响到城中百姓的生活。
他们更是不知道,当今圣上遇刺的事情。
-------
清明殿中。
蓝韶正在为江肆上药,因为失血过多,江肆已经昏迷了过去,如今这殿中能说话的人只有她和蓝钰。
蓝韶接手江肆的伤情之后,蓝钰一点上前的意思都没有,顶着个黑色纱笠安静的坐在蓝韶的身侧。
许久都不曾有人发一言。
直到蓝韶把伤口包扎完,蓝钰才开口:“无事了?”
蓝韶没理人,而是把守在门外的桑枝喊了进来,让她把装了血水的碰还有帕子拿出去。
方才开口:“你又不是不会看,问我作甚?”
是蓝韶少有的冷淡模样,蓝钰握紧了拳头,胸膛起伏了两下才又开口:“她自从吃过那药之后,伤口极难愈合,本不致命的伤口,可就是容易失血过多,所以我才问你。”
“如今血已经止干净了,你是看不到吗?”蓝韶言辞依旧不善,噎的蓝钰无话可说。
因为她确实看到了,不过是想跟蓝韶说几句话罢了。
既如此,她不说也罢。
利落的起身,便要离开殿中,却在出门时被蓝韶喊住了。
她欣喜的回头,却听到蓝韶质问的语气:“药浴,你是不是用的药太猛了些?”
蓝钰收回了心神,也学她冷淡的语气说道:“环境恶劣,只能如此。”
来到幸城后,蓝钰与蓝韶碰面的机会屈指可数,但每一次也都能感受到她满满的审视和敌意。
不如叶婵那般明显,可也不容忽视。
蓝钰很是不想多说。
“有你在,不出几日江肆应该就可以甩枪弄棒了,我就先走了。”
蓝韶默然,没说一句话,而是等她走后把门关上。
继续守着江肆。
半夜时,江肆倒是醒了一回,看到是蓝韶在之后,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似乎闻到了雪莲的香味。
淡淡的,十分好闻,终日郁结的心情都好了不少,更有一个软乎乎的小猫咪,用肉垫戳她的脸。
一下,两下,三下…
最后一下像是没戳好直接戳到了她的耳朵边上。
江肆耳朵十分怕痒,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背上便传来了钻心似的疼。
疼的她不得己睁开了眼睛。
因为背部受伤,江肆睡觉的动作只能是趴着,她侧着脸看不完全,只能看到粉嫩莲藕般的手臂。
左右挪动也背上也疼,她轻嘶了一声,便看到莲藕手臂不见了。
她扭动的更大一些,才看清楚床边站着个人。
是慕挽辞…
站着的人正是慕挽辞。
江肆这才想起,在被南宫媗刺伤之前她就恍惚的看到了慕挽辞和阿越。
如今两人也正好在她的面前,阿越正拉着慕挽辞的手,看都不敢看她。
而慕挽辞的手中还抱着另外一个…
江肆抬头看去,只看到了小孩的侧脸,慕挽辞正在轻声说教:“阿母受伤了,不许乱动。”
样子是江肆没见过的温柔。
可她的视线却都在那小孩的身上,见她在慕挽辞怀里乖巧的点头,亲昵的撒娇。
江肆在心里暗暗念着那句阿母,毫无防备的与慕挽辞对上视线。
慕挽辞尴尬脱手,抓住阿梧的便往后退了一步。
江肆强忍着疼痛,坐了起来,厉声质问:“你为何会在这里?谁放你进来的…”
这时,阿梧羞怯的环住慕挽辞的手臂,回头看向江肆。
似曾相识的面孔,让江肆一时间忘了言语,只怔怔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