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回吧。”
江肆走的时间是晌午,天气热海风又一直吹着,卫念都觉得难受,更不要说慕挽辞了。
卫念看不下去,便小声的劝她。
船队的影子其实早就不看不到了,慕挽辞偏偏不走,卫念劝的这句也仿佛没听到似的。
良久,卫念叹了口气,说道:“殿下,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小主子想。”
肚子里的孩子,如今便是慕挽辞最牵挂的事情,所以卫念一提起,慕挽辞便有了反应。
深深的看了一眼海面,捂着腹部跟卫念一块回到船舱当中。
回去时看到蓝韶正站在门口,那样子像是等了她许久,慕挽辞难为情的说着抱歉。
方才蓝韶也送江肆了,回来时肯定也是看到了站在甲板上的。
不过蓝韶也没提起,只认真诊脉,开药。
如今孩子已经有四个多月了,小腹已经高高隆起,蓝韶瞥了一眼便说:“怕是会早产,这几个月要格外注意。”
见慕挽辞紧张起来,蓝韶才笑了笑:“殿下无需担心,属下会等到殿下生产后再离开。”
“这些日子,就按照属下留下的药方来吃药,都是温补。”
蓝韶细细嘱咐,慕挽辞也听得认真,最后还亲自送蓝韶到门外。
走出去后,蓝韶蹲下脚步,回头喊上卫念。
虽然她是江肆的属下,可对待慕挽辞也是有几分敬重的,所以这种时刻她只能做到对得起这世界的良心。
也趁着机会多教了卫念不少医术,这样在她离开之后,有什么情况卫念也能应付一二。
卫念学的认真,多数都在蓝韶的房间里,所以慕挽辞的身边也就只有知渺在了。
知渺不比卫念懂慕挽辞的心思,每日傍晚慕挽辞去甲板上的时候知渺都免不了嘟囔。
这一日,房林送来了榴莲,慕挽辞望着出神,不久后起身去了庖厨。
知渺还好些,慕挽辞却是个不常下厨的人,知渺又怕她磕了碰了,便什么都抢着来。
翻找东西的时候更是,知渺大呼小叫。
“殿下,这里为何会有个红色的箱子!”
慕挽辞还在跟搞不清楚的面粉较劲,听到知渺一喊手一抖,水又放多,刚想埋怨一句,却在看到那红箱子的时候怔住了。
这个箱子…
来到东海时,江肆藏着躲着不让她看到的那个…
慕挽辞缓慢的走过去,肚子已经隆起她行动已经开始不便,可见到这箱子越来越熟悉的时候,弯着腰想去看清楚…
“殿下小心,奴婢拿出来您再看。”
知渺的力气也不大,费了半天的劲才把箱子拽出来了一些。
这下,慕挽辞彻底看清楚了,她喊住知渺:“你先出去,本宫不喊你不要进来。”
“殿下…”知渺不明所以,可还是乖乖听了话。
等人退下,慕挽辞才把箱子打开,入眼的便是一片红色。
慕挽辞浑身微颤,从箱子里拿出了这件…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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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上漂泊几日,江肆一行人在栾城下船,却没想到来接人的竟然是叶婵,和南宫媗!
许久未见江肆,南宫媗心中十分激动,下马便奔着她而去,只是还没走近多远,就被江肆躲开。
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南宫媗为此前的事情心虚,一时没言语。
倒是在后面的叶婵怔了怔。
江肆那个样子,其实有些熟悉,因为从前的嘉靖侯便是如此,心情总是十分阴郁,旁人说的话总是让她听不进去,也就是叶婵回讨好的说上那么几句能够进到她心里。
可这两三年江肆换了个性子,叶婵也受了不少的教训,再面对这样的江肆,倒是不会像以前那般。
她已经不是江肆面前的得眼的红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武将。
规矩的躬身行礼:“属下参见王爷。”
江肆点点头,便吩咐她之后吩咐她带大军速速回幸城。
可却在迈着步子走时,瞧见南宫媗往她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问她:“南宫郡主在看什么?”
南宫媗心是有些发虚,却也不是真的怕她。
想了想还是问道:“怎的不见慕挽辞与你一起回来?”
江肆不言语,倒是她身边的乌泰说了一句:“东海事务繁忙,还需的殿下整顿。”
这话,是出发之日时江肆便告诉乌泰等人的说辞,如此说了江肆倒也没什么反应,只是催促了一声叶婵,并未多看南宫媗一眼。
南宫媗恨恨的跟在后面,一脸的不忿。
既然慕挽辞不在身边,江肆为何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呢?
栾城和幸城不远,江肆却在一路上都是避着南宫媗的。
她虽与慕挽辞断了,可也不代表她就要去亲近南宫媗。
不喜之意还是十分明显。
等到了幸城,江肆以舟车劳顿为由先一步到了靖远军驻守在原幸城的将军府内,明日再约见南宫媗和慕舒阳。
南宫媗自然是无话可说,只能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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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肆疲累之事倒也是真的。
出发前几日的时候身体虽然修养好了不少,来回这么一折腾,竟然还是有些发热,沐浴后吃过饭,她便早早的睡了。
第二日一早,在南宫媗和慕舒阳入府前,先是与苏洵详谈了一番。
“如今六月,属下之意是整顿后在秋日之前入主上京。”
江肆面色不虞,待苏洵说完这句话半响也没个言语。
这让不由得让苏洵想到了叶婵方才提醒她的事情,王爷情绪不佳,许是与长公主有关。
如今都是第二日了,苏洵一直就没见到慕挽辞,猜到了什么似的,却也没想到事情会比她想象的还大。
“长公主殿下,此后便会留在东海。”
“此后王府上下,靖远军之内,都不许再提此人。”
江肆说完,苏洵满目不解。
因为出发东海时,她是与蓝韶一起整理的那一箱箱的嫁娶之物,甚至凤冠霞帔都是江肆亲自挑选的。
怎么去了这一趟,就发生了这样大的事?
而现在江肆显然不愿意多少,苏洵便也把心中的想法都压了下去,把心思放在军务之上。
“越国朝堂如今动荡不堪,陶遵为文官,对武将多有打压,唯有伯阳侯一族能够抗衡,其长子为禁军统领,陶遵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如今越国内忧外患,正是一举攻入京城的大好时机。”
苏洵把利弊都已分析的十分清楚,可江肆仍然觉得不妥。
现今那位西陲王还未出手,若是她贸然如今怕是给他人做嫁衣。
江肆把顾虑与苏洵说了,苏洵也一时沉默下来。
这时裘寒又在外通报,南宫媗和慕舒阳来了。
江肆把军报收好,让把人请进来,西陲之事往后再说。
半年未见,战事江肆却是十分清楚的,南宫媗和慕舒阳要说的也都反复还是这些,江肆敷衍的应着声,临了时慕舒阳却开始欲言又止。
“王爷,属下有一事…”
“但说无妨。”江肆不在意的说着,慕舒阳笑了笑又看了一眼南宫媗才开口说道:“王爷也知,这幸州乃是属下叔父周王的封地,老周王降后…”
“便把其长女,周阳郡主留在了幸城。”
“哦。”
江肆还以为是何事,不过就是个什么郡主,留便留了。
她站起身来想要吩咐慕舒阳好生照料,却没想到看到了南宫媗恨恨的看着慕舒阳。
这两人之前便争来斗去,江肆倒是也习惯了,可留个郡主有什么可气的?
她左右看了看两人,问道:“还有何事?”
慕舒阳抿唇笑了笑,低头说道:“我那王姐,也是个苦命的人,未婚夫婿在几年前无端病故,王姐未在谈婚论嫁,如今老周王身体每况愈下,便央求属下未王姐寻一门好亲事。”
江肆听完不语。
她倒是挺想会错意的,可怎么听,慕舒阳都是想把人塞给她似的。
果然她又听慕舒阳说道:“王爷并未把贴身婢女带到身边,不妨…不妨留王姐在身旁伺候?”
“伺候,怎么个伺候法?”慕舒阳的话还没说完,江肆便挑眉反问她。
慕舒阳却以为江肆也有意,毕竟她没有正妻,慕挽辞又不知为何不在身边,更是作为成大事的人,身边多几个坤泽也无伤大雅。
她自以为能够讨好到江肆。
便满含笑意的说着:“此事,自然由王爷做主。”
她退了一步,不显得那么殷切。
却没想江肆顺水推舟:“那就…在府中好生养着吧,郡主之事,怎能做些伺候人的事儿?”
“这…”慕舒阳一时无措,半响才点头称是。
这下她身边的南宫媗却是高兴了起来,双眸直勾勾的看着江肆。
江肆也受不住这些。
这两人说的话做的事,她都不喜欢。
不久便找了个理由把两人赶了出去。
她又找来苏洵,陪她一起在府中闲逛。
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江肆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当做是趣事一般跟苏洵说道:“慕舒阳是如何想的呢?竟然往我府里塞人…”
“从前我也只是听说过这件事,却没自己却亲身经历了。”
她说了好几句话,却不见苏洵说话,转身看过去的时候见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你不觉得好笑就算,怎么还板着脸呢。”
“没什么…”苏洵摇了摇头,江肆却觉得不对劲,笑着打趣她:“你向来是最耿直的那个,怎么半年不见也不与我说实话了?”
“是…慕舒阳也往我这里塞过人。”苏洵说完眉头紧锁,显然十分抗拒。
江肆看着便大笑起来,笑话这慕舒阳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给苏洵这个榆木脑袋塞人!
不过,苏洵年纪不小,也该相看坤泽了。
她顿时有兴趣想要打趣苏洵了:“她塞的人你没看上?不如把那位周阳郡主指给你?如今你身为武平侯,娶一个郡主绰绰有余!”
苏洵榆木脑袋,脸皮又薄,脸颊红的跟什么似的。
支支吾吾半天才说:“不必了,属下…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只顾着打趣,江肆却忘了,苏洵和知渺在原文当中可是官配!
可如今她和慕挽辞这般,苏洵还怎么和知渺发展?
那个丫头,性格直爽,头脑简单的一心护住,倒是和苏洵还挺般配的。
只是这一来,她也就帮不上忙了。
只能让苏洵自己…
想办法了。
她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这话题,继续宅子里逛。
直到走到了花园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怔愣了许久。
这人一身白色襦裙,秀发披散…
尤其是那股气质,怎么看都像是慕挽辞!
她看了看苏洵,问道:“这人是谁?”
苏洵也看了许久,才不确定的说:“好像是…周阳郡主。”
苏洵说完,周阳郡主正好回过了头,江肆看到后竟然有些晃神,下一秒却沉下了脸,含怒对苏洵说:“去把慕舒阳给我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