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远军到达之后,江肆见到慕挽辞的时间逐渐变少,除了夜晚宿在一起之外,白日几乎不在一处,她带着任九和乌泰忙着收服群岛。
规模小的倒是好些,有任九在一旁游说,半月时间五六个岛屿已经同意与她合作。
当然也有两三个存粹是因为武力降服,不是江肆任由靖远军的人如何,而是众人见到这样靖远大军便先降了,口舌都没费多少。
剩下的几个更是早就有心反叛梧州岛,所以只需把好话说尽,并非损伤一兵一卒。
这些,也是江肆想要看到的。
来此,她并不是侵略,而是想要双赢局面,把岛中东西运至内陆,若没有这些人她会难上加难。
而其中对她支持最多的便是任九所在的泸州岛,在萧琴这位女君和萧孤被蓝韶带走后的第二日,泸州岛的坤泽大人荀玉便过来与江肆求和。
许是声势太大,总是让人以为江肆所行之事不过是侵略镇压,荀玉姿态很低,倒是把江肆弄的难为情了。
她看起来年纪尚小,也就和房林差不多的岁数,对岛中事务也是一知半解,又是自身前来。
聊了不久江肆便知道,她不过是一把刀而已。
东海女君,历来都是拥护年纪较小的坤泽为岛主,强行灌注她们的思想,荀玉如此便是想要寻求庇护,江肆自然是答应的。
其余诸岛,无论是她还未言明来意便先降了的几座岛或是达成协议的岛屿都是一样,岛中的海鲜和稀罕水果都是同等价格交换。
而泸州岛作为登陆的第一岛,让江肆的心思偏重了些,对待荀玉和泸州岛更是优待,而且她观察了一下,除了没去过梧州岛周边,泸州岛富饶也了许多,江肆许诺给她的也更多,价格也更高一些。
至于岛屿的所有权依旧在百姓手中,江肆只是参与进来罢了。
如今靖远军已经在北境和南境扩编,操练几年后便会驻地在此,将士们到时可选择举家搬迁,或者是拿到高额的补偿。
甚至岛中之人想要离开,去往内陆的,靖远军也会毫无条件的帮助。
不过想要功成,还需一步步来。
首先便是泸州岛房屋修缮的问题,返程时乌泰详细跟她报告了一下建造的情况:“主要房屋已经修建完成,不过靖远军陆续上岛,修建之时乃是长久之事,只有靖造营到达速度方能提升。”
“好,那边便等靖造营的人到再开工,你们忙活几天也未必顶得上靖造营忙一日,趁机修整要紧。”
从北境到东海便是匆匆赶路,登陆后也没有闲暇时间,江肆也不是那种压榨人的将领,自然要让众将士休息。
做下去也是无用功,不如养精蓄锐。
这一行已经快有两个月,乌泰原本是精神抖擞的样子,如今都添了不少疲惫。
江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生安慰道:“回去后你也别忙了。”
相处这么些日子,江肆也看出他是什么人了,就算说他说了休息,乌泰也未必会照做。
说不定就找个椰树下面去盯梢了。
“王爷,属下不累…”乌泰知道江肆是体恤下属,可还是坚持。
“乌营长是不听军令吗?
“属下不敢。”乌泰躬身认错,最后只能按照江肆的话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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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泸州岛后,江肆把任九交给了乌泰,房林则是被她留了下来。
走到没人处的时候她停下脚步,对房林说道:“岛中有许多水果你可知道?”
虽说全程房林都跟随着江肆,可到底是在边缘,对许多事不甚了解,只记得上次在船上吃过那个又臭又黄的果子。
她不喜欢,但她见到过江肆喜欢,只能含糊的点头:“记得,上次王爷吃过的。”
“除了那些还有许多,这会儿我带你去认认,之后我若是不在,你就隔几日给长公主送过去。”
“可…”房林紧皱着眉,不愿意的嘟囔着:“可我不该跟着王爷您的嘛。”
对待的房林,江肆比旁人多了分耐心,也多分信任,愿意为她解释。
“你跟着我,自然也就是跟着长公主,其中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吗?”
“不明白。”房林懵懂的摇头,在她的心里最重要的是想要当兵打仗,跟在江肆身边才是她想要的,这与跟在长公主身边全然不同,怎么能一概而论呢?
江肆看了她一眼,无奈叹气。
她如今不过才十六岁,说好听点简单勇武,不好听点就是莽撞。
若是她不特意把人放在刘金手下磨练,而是直接放到军营,怕是假以时日就会长成程璞那样的性子。
这样的将军她有不少,不想再多这一个。
想及此便板着脸说道:“房林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你去淮城或者去中原找苏洵都可以像你以为那样的去战场厮杀,不过靖远军不差你一个。”
“反倒是我身边能够放心的人不多,所以才把你带在身边,我在哪你在哪,我与长公主一体,这回你懂了吗?”
江肆说完又去摘榴莲,也不理房林。
让她自己一个人慢慢的悟。
其实她也不是不聪明,只是满脑子都是带兵打仗,不愿意往别处去想。
仔细想想才明白了江肆的用意,江肆再看她的时候,见她眼里满是感激。
江肆笑着敲了一下她的头:“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摘。”
“殿下还等着呢!”
“哦哦…好。”房林应了声,便开始往树上爬,榴莲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江肆接的手忙脚乱,心中却忍不住感叹。
还是年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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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抱着足够多的榴莲回到了船上,江肆拿走两个剩下的让房林分给郎将们。
这东西不多,可有的人喜欢有的人不喜欢倒也是够分的。
至于将士们江肆也惦记了,让房林分完之后带伍长去岛中弄些椰子给将士们喝。
这几日停下来,将士们高兴,江肆也高兴啊。
因为这意味着她能够有更多的时间与慕挽辞相处。
只是几日不见,不能空手而归,也不能就抱着榴莲直接进去。
江肆抱着榴莲去了庖厨,一个人折腾了有小半日,才做出了榴莲鲜奶蛋糕,之后便心切的往三楼去。
如今这船上住着的,除了她和慕挽辞,就是知渺卫念还有两个武婢,以及一直没怎么回来的蓝韶。
没有江肆的命令,外头的将士也没有人会打扰,一个也都忙着修建房屋之事。
所以她回来的事情,慕挽辞应该是不知道。
因为手捧着蛋糕,江肆到卧房的时候是用后背把门推开的,没看到房间内有人,带着笑意准备向慕挽辞介绍自己的成果事,才看到跪在床边的卫念。
和…坐在床上毫无血色的慕挽辞。
江肆的心情也有些微妙,咽了下口水问道:“这是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吗?”
卫念听到江肆的声音并未抬头,甚至把头低的更深,完全是在听慕挽辞吩咐的样子。
江肆生出不好的预感,放下蛋糕走到慕挽辞的身边去。
卫念是女医,能够让她如此惶恐的事情,除了慕挽辞的身体出现问题…
她想不到其他的。
而且慕挽辞脸色白的也不正常,江肆心急并非毫无道理。
握住慕挽辞的手,江肆惊道:“手这么这般凉?”
慕挽辞不答,江肆便转头去看卫念:“卫念,殿下是怎么了?”
怎么了?
卫念微微抬头,深深的看了江肆一眼。
其中关切的情绪不作假,可想到慕挽辞的事,不是她该说的,便又默默低下了头。
“卫念,你先下去吧。”
没等到卫念开口,倒是慕挽辞先开了口让卫念退下,江肆张张嘴想继续问,可卫念已经先一步告退了。
卫念是慕挽辞的女医,多说也不合适。
她边坐在床边看着慕挽辞。
盯着她已经又白转红的脸,很是好奇发生了什么。
事情约摸不小,不然平日里对待知渺和卫念向来平和的慕挽辞,不会让卫念跪下。
只是她不想说,自己无法逼问。
“饿了吗?我做了榴莲蛋糕。”江肆起身去把放在桌上的蛋糕取了过来。
用勺子挖了一块放到慕挽辞的嘴边。
却没想慕挽辞皱着眉,是不是想吃的样子。
“怎么…?上次我记得你还挺喜欢吃榴莲的…”
“有些发闷。”慕挽辞捂住胸口,又有些撒娇的说着:“让我靠一下可好?”
面对这样的慕挽辞,江肆自然没有理由拒绝,点头说好,又把腰背挺直让慕挽辞靠的舒服了一些。
这样的位置距离江肆的后颈很近,慕挽辞几乎是贪恋的汲取着她的琥珀信香。
脑海中一直荡着卫念的话。
卫念之所以这般,不过是因为那句许是有孕。
听到的一瞬间,慕挽辞脑海中一片空白,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下意识的捂住了肚子,同时对卫念说:“此时先不与旁人说起。”
“知渺不行。”
“王爷更不行。”
说完她看到了面露惊讶的卫念,更甚的是一脸惶恐跪在了地上。
身在宫中多年,卫念是个知进退的人,而慕挽辞这样的反应更让她觉得,她也不是那个该知道的人,或者说她知道的太多了。
倒是让慕挽辞有些愧意。
卫念只说了许是有孕,也没确定,她为何如此惶恐呢?
她抬抬手让卫念起来,可卫念没动,她便也不再说,而是试图让自己恢复理智。
半响才想明白卫念的话,微眯着眼问:“为何,不是确定有孕?”
果然,她问话之后听到卫念有些忐忑的开口:“殿下,奴婢才疏学浅…”
“你是本宫身边的女医,再不济也不至于喜脉都诊不对,据实说。”慕挽辞语气冰冷,卫念也知道她不说不行,低下头开始吞吐着开口:“按…按照日子算,如今该是殿下的雨露期,可…殿下…”
“殿下脉象紊乱,似有孕又…又更像滑胎…”
听到这话时,慕挽辞只觉得两眼发黑,肚子微微竟然还有痛感传出。
她不确定是错觉,还是什么…
没等反应过神的时候江肆便闯了进来。
她其实…没对孩子抱有过希望。
自小养大的慕泽晟如此,她已经对自己的失去了信心,若是有了孩子她亦不能确定教好,可…
她不知道是为何,知道可能滑胎后心却抽痛的厉害。
只有靠在江肆的肩上,感受到她的信香慕挽辞才觉得自己好了一些。
也正视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她,期待着孩子的到来。
“江肆,你喜欢孩子吗?”
腰背挺的发僵的江肆突然听到慕挽辞发问,有些不确定的问:“孩子吗?”
这声问没得到慕挽辞肯定,江肆又继续说道:“说不上多喜欢,可自己的总会喜欢吧。”
在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江肆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有孩子,能找到女朋友相伴到老最好,若是找不到…她也许会孤独终老。
所以有孩子这个可能性,她没想过。
可慕挽辞这样问了,江肆却想到了…她和慕挽辞是可以生孩子的。
看着慕挽辞的眼睛逐渐发亮。
惊的慕挽辞从她的肩上起来,呼吸发紧的问她:“怎么了?”
这样子的江肆有些…
她堵住江肆的嘴,羞恼的说着:“你不许做那些奇怪的事情,也不许想。”
江肆一怔,她只是顺着慕挽辞的想法想的,有何不可?
直到…她看到慕挽辞嫣红的脸颊,才知道是她想歪了。
她咯咯的笑着,慕挽辞脸色也渐渐的由红转白。
听着她笑,慕挽辞只觉得脑中有个清晰的声音。
有孕的事。
不能告诉江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