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上帘子,窗外皎洁明月隐去凄冷光辉,不见踪迹。
南熙迫不及待地转身,扬声问:“薄老师,能不能教我学习?”
暧.昧的气氛缓缓在室内流动,南熙俯身,撑着手臂看她,呼吸咫尺相闻。
金丝眼镜局限了彼此的距离,却让薄时月看起来更清冷,视线下移,脸上有一层薄薄的、尚未褪去的红晕。
克制又沉沦的神色,让南熙着迷。
“老师怎么不回答我?”她捏起薄时月的下巴,慢慢靠近,毫厘之差,对方偏过头,唇瓣轻轻擦过脸颊。
南熙愣了下,又轻笑一声,还挺符合人设,如果现在再说一句“这位同学请你自重”就更像了。
她便不着急去吻,引她说话:“老师,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该回家了。”
没她想的那句话好,南熙有点遗憾,转念又入了戏,“着什么急,我有好多东西都不懂呢,不如今晚老师身体力行,教我人体构造。”
她抬起一只手,缓缓抚过敏感的侧腰。
薄时月躲开,忽然站起身,迎着南熙愕然的神色,慢慢开口:“我是说真的,我要回家了。”
她摘下眼镜。
角色扮演游戏毫无征兆地到此为止。
南熙撑起身,垂眼盯着床单,“给我一个理由。”
“家里有急事,”她捏紧镜架,轻声说,“我妈一定要我回去。”
长久的沉默。
“那你走吧。”南熙平静地开口。
这么轻易地就答应了,不像她。
这个反应让薄时月有点惊慌,咬了下唇,试图解释:“我……”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南熙笑着打断她,“既然你有急事,我为什么要拦着你?”
薄时月看了眼手机,已经过去五分钟了,“我没有不愿,以后再给你解释好吗?我现在必须要走了。”
南熙保持微笑,“慢走。”
薄时月观察着她的神色,却什么都没看出来。一别十年,她已经猜不透南熙的想法了。
匆匆离开温暖的室内,冷意让她清醒而愤怒,一路疾驰而去。
怪不得今天一整天傅云潋都没有对她的夜不归宿发表意见,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回到家直奔客厅,空无一人。
管家从外面进来,恭恭敬敬道:“夫人在处理事务,让您在书房等她一会儿。”
薄时月冷笑,她在半个小时内赶回来了,傅云潋却拿她当小丑耍着玩。
她厌烦这种感觉,却无可奈何,毕竟已经委屈了一次,现在奋起反抗只会功亏一篑。
她站在原地冷静片刻,汁源由扣群1⑤二二7无二八1整理,欢迎加入进入书房。
凝滞的墨香在气流进入时开始缓缓流淌,关上门,这里便是与世隔绝的书香仙境。
随手拿起一本书,薄时月席地而坐,慢慢静下心翻阅。
不知过了多久,门把手轻轻转动。
“这次倒是乖巧。”傅云潋满意出声。
薄时月合上书,安静道:“你如意了。”
一眼都没有看她,起身推开门,“我走了。”
愉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要的可不是一时的听话。”
“那你要什么?”薄时月冷声。
“明知故问,”傅云潋轻嗤,不过还是继续说道,“也不难,你和她彻底断了往来,就像在美国的时候一样。”
薄时月故意问:“和她断了,再找一个女人你也不介意?”
“薄时月!”傅云潋闻言撕下了平和的面具,朝她大吼,“像个正常人一样能要了你的命吗!”
整个书房都在为女主人的震怒而摇坠。
薄时月却丝毫不惧,一字一顿道:“什么是正常人?”
她转过身,“在你看来,喜欢异性就是正常人,我这样的异类是不是不配活着?可我是你生的,你怎么没有因为生了一个异类羞愧而死?”
她的神色冷静又敏锐,言语却像一把尖利的刀刺向心脏。
傅云潋下意识后退一步,明明尖刀距她一步之遥,胸膛却渗出了血。
“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女强人,神色忽然脆弱的不堪一击。
薄时月不为所动,唇边带着讥诮的笑。
“如果你准备拿这件事折磨我一辈子,我为何要让你好过?”
薄时月缓步靠近她,“等到那个时候,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傅云潋仰脸看着大女儿,忽然觉得陌生。
十八岁的薄时月,尚且不能藏住心事,就算尽力平复情绪,眉间依然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
二十八岁的薄时月,眉眼浸着冰霜,不见一丝波澜。
在甚少见面的十年里,她真切地成长了,傅云潋顿感欣慰的同时,理智迅速被愤怒吞没。
怎么能对至亲之人说出这种话!
“薄时月,”傅云潋的脸色难看到极点,“我平常还是太惯着你了。”
惯着?
薄时月微微扬眉,简直快要笑出声了,“你口不择言也得有个限度。”
两人互不相让,冷眼对峙着,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妈妈,姐姐,你们在干什么?”
门没有关严,放学回家的薄时甜刚巧听到声音。
傅云潋狠狠瞪了薄时月一眼,迅速调整神色,笑吟吟地看着小女儿,“和你姐姐聊聊天而已,甜甜这么早就回来了?”
薄时月闭了闭眼睛,只觉得悲哀。
从前她在这个年纪,从未听过这样慈爱的话,也未曾见过这样欣喜的笑容。
“我先回去了。”她不想再为她们的母女情深做陪衬。
“明天你去金陵出差。”
踏出书房之前,傅云潋淡淡开口。
薄时月顿住脚步,“原因?”
“让你去你就去。”傅云潋不悦道。
“不说原因,我为什么要去?”
眼看着气氛又要剑拔弩张,薄时甜立刻出声:“妈妈,你说嘛,我也想知道,不然我这样离开姐姐会难过的。”
傅云潋这才开口:“这是董事会的决定,明天公司开会会提到,我提前告诉你一声,让你心里有个底。”
“……知道了。”
薄时月回到房间,给南熙发信息。
【明天我要去金陵出差,一个星期左右。】
这就是她说的急事?南熙冷笑一声,丢下手机没回复。
吃饱喝足了,气氛酝酿好了,就差临门一脚,人忽然跑了,这和逃兵有什么区别?
带着怨气闭上眼睛睡觉,南熙只觉得欲.火焚.身,辗转反侧许久才睡着。
没想到梦里居然又出现了薄时月的脸,魅惑地呼唤着她的名字,潮热的脸颊,起雾的金丝眼镜,拱起又塌下的细腰。
暖流涌出来的瞬间,南熙睁开眼睛,顿感大事不妙,掀开被子去卫生间,回头一看,点点血迹落在床单上。
妈的,晦气的一天。
南熙面色灰败地从卫生间出来,强忍着酸痛的四肢换了新床单,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经期第一天总是觉得乏力,南熙犯了懒,早上没做生意,直接躺到十二点才起床。
慢悠悠地下楼,慢悠悠地点了份外卖,慢悠悠地吃。
她的生活本来就该这样惬意的,是薄时月的出现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南熙咬牙切齿地咬了一下奶茶吸管,狠狠地吸了一口。
手机传来持续的震动音,她随手点开微信。
【图片】
【图片】
薄时月接连发了七八张照片,像是博物馆的藏品,南熙拧了下眉,发这个干嘛,她没回复。
第二天晚上,薄时月又发来几张秦淮河的夜景,还有一张只漏出半张脸的自拍。
南熙只看了一眼便放下了手机,说好的出差,结果居然是旅游。
有钱人的小日子过得真滋润。
【这里有很多穿汉服的小姑娘,很漂亮。】
【图片】
【如果当年毕业旅行的时候我们来金陵就好了。】
南熙瞄了一眼,冷哼一声,好什么好,难道去了金陵就不会分手了?
她一直没回复,薄时月却越挫越勇,每天自言自语也不觉得无趣,反而乐此不疲似的。
第七天,鸡鸣寺。
【我去拜了财神殿,为你求财。】
好家伙。
南熙激动地回复:【真的假的?】
【真的,还以你的名义捐了钱。】
南熙闻言立刻萎靡不振了,直接捐给她多好。
【谢了,等我发财去还愿。】
【我陪你一起。】
南熙哼笑,【大可不必。】
对方斟酌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回复:【我给你带了很多纪念品,我明天去花店,好不好?】
南熙抿了抿唇,用力敲字:【花店的大门一直是开着的,随时欢迎您来买花。】
隔了很久,薄时月发来消息。
【你的心门呢?】弦朱赋
南熙没有回复,她也没有再追问,彼此都沉默下来。
一直沉默到第二天下午,一潭死水般的微信消息活了过来。
【我到愉宁了,马上去花店。】
南熙早有应对,【您要买什么花?我现在就开始准备。】
言下之意是不买花免谈。
对方识趣地回复:【黄玫瑰。】
黄玫瑰有很多花语,其中之一代表对不起。
南熙心中掀起浅浅的涟漪,又很快心如止水地回复道:【好的。】
她马上开始制作花束,力求在薄时月赶来之前做完。结果天不遂人愿,薄时月进入花店的时候,南熙只完成了一半。
“您来得可真早,”南熙笑意不达眼底,“愉宁市的高铁站什么时候建在郊区附近了?”
她肯定撒谎了,绝对不是刚到达愉宁的时候发的信息。
“送你的礼物。”
薄时月没有理会她的冷嘲热讽,将满满一大袋东西放在桌子上,“里面有各个景区的纪念品,还有吃的,点心记得放冰箱,盐水鸭三天内吃完。”
“让您破费了,这怎么好意思。”南熙继续阴阳怪气。
“为你花钱是应该的。”
南熙想也不想便道:“V我500看看实力。”
下一秒,甜美的机械女音响起。
“支付宝到账50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