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马车难寻,二人还是骑马回宫。

  夜风习习,吹面而来。

  楚照想起刚刚红枫还和林玉有过交流,便问:“说起来,她刚刚同你说了什么?”

  红枫便把林玉适才所说,一一告诉了楚照。

  “原来是这样,我以前听说了她的故事,还以为她只是嗜财,随性而为,没想到居然还是会参与到这种事情中来。”说完后,红枫还补充了一句。

  楚照了然,道:“话也不说这么说,她还是嗜财呢,如今何桓生死了,正是她的好机会。我要是事成,她得到的,岂不是比做那些勾当赚的多?”

  红枫点点头:“您说得对。”

  宫中已经下钥,不过来人毕竟尊贵无匹,再怎么样他们也得开门。

  红枫先回去了,楚照一人缓步回长年宫去。

  她终于有了平静下来的时刻,不过还有一个东西等着她去谈论。

  楚照:你说,这是不是就是我的代价?

  她笑了起来,笑音轻渺。

  那边传来幽幽的一声叹息。

  系统:好吧,我承认你找到的帮手很厉害。那我输了。

  楚照:你就这么输了?

  说好的不死不休,怎么它还先落败了下来。

  系统:关键人物都被杀了,我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偏离剧情本来发展,这下我们都不知道将来会如何了。

  楚照吸了口气,仍旧浸没在喜悦之情中。

  的确,她赢了。至少她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她步行的时间很短,很快便行至长年宫门前,那大门竟然洞开,显然就是为了等她归去。

  那宫人睁着个铜铃大的眼睛,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她们的驸马回来。

  “醒醒,醒醒,可算回来了!”一宫人小声提醒旁边昏昏欲睡的那位。

  被提醒的,这才陡然睁眼:“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对上那两人惺忪的睡眼,楚照颇觉有些尴尬。最尴尬的是,其中一个人还提醒了她,“公主殿下还在等候您回来呢。”

  “啊?现在还在等候?”

  现在已趋半夜时分,以往楚照也有很晚回来的时候,那会儿卫云舟倒是不搭理她,自己就先睡了。

  但是今日明显不同,她怎么还没有睡觉?

  楚照心中不禁泛浮起一阵愧意,好在她大概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晚归经历。

  她快步走到寝宫,却发现今日宫中布置有些玄妙。

  红纱悬垂,里面灯光影影绰绰,似有曼妙人影。

  这红纱不同于大婚之日的浓,少了喜庆,多了艳丽。

  楚照本就脱靴而入,踩在软毯上面,寂静无声,只不过殿中布置,光影投射,倒是极容易让人知道谁回来了。

  当然,最关键的是,有人早就事先呈报过了。

  “没想到,本宫的驸马居然还想到这深宫中有她的妻子?”声音清灵入耳,带着二人都知的细微抱怨,“哎呀,我想想那日驸马怎么说的?”

  话音和视线是同时抵达的。

  今日的公主似乎大为不同,穿着轻软的纱衣,背后通透,勾勒出曼妙的身体曲线,蝴蝶骨清晰可见。

  楚照不由得呼吸一滞,她屏息凝神,心跳如鼓。

  红木小几上面的香炉袅袅升烟。

  楚照总觉得这室中燃着诡异的香,且室内的摆放也有些异样——中间除了卫云舟所坐和几案,一片空旷,只有更加厚重的地毯。

  她嘶哑着声音,开口道:“所以,殿下的意思是?”

  她的心如今就像是绷着一根弦似的,只需要……

  只需要一声清脆的铃响,便能同时震响共鸣。

  她看见卫云舟起身,那清脆的铃响愈发动听起来。

  楚照大骇,那声音是从脚底传来,亦即是说,

  从她的脚踝。

  如玉般莹白的脚踝处系上了金铃,她每走一步,那铃便脆响一声。

  绯红的轻纱翩然而至。

  靡颜腻理,动作间春光乍泄。眸波潋滟,只一眼便教人心甘情愿地肝脑涂地、摧心烈胆。

  这……今天她是怎么了?楚照听见自己紊乱的呼吸声音,急促得很。

  她连妆都浓起来。

  卫云舟扬手,抚上楚照的脸,又刻意将头靠得很近,低首埋在耳畔处,轻轻啄吻:“殿下要是日日都在外面,我便夜夜如此等候?”

  尾音上扬,蓄积满腔的不满。偏生她吐字又慢,一字一息,热热地灌了负心人全身。

  辜负这大好春意,自然惹人不满。

  楚照哑声,半晌才定了心神,理解到这般精心布置是何意。

  她错手,没入红纱之中,借势便将人揽入怀中,语气粗重,她盯着那同样水波潋滟的双眼,笑了:“所以,我今晚应该没有错过吧?”

  金铃晃动,声音脆得人心神摇荡。

  她任由她锢着,错开楚照眼睛,嗔怪道:“没什么,只是有人才是有人真正玩弄别人敢去感情的人。”

  楚照失笑,知她这是性子又起,便径直吻下,吞噬呼吸,覆盖柔软的唇瓣,玫瑰口脂的气味霎时间充盈了口腔。

  末了,她低声而笑:“所以,没有下次了。”

  被吻得面色泛红,卫云舟蹙眉,哼道:“一句话又忽悠我了?”

  耳鬓厮磨,热气交缠,楚照将她抱在怀中,任她继续责怪。

  “我告诉你,这公主府你肯定得有令才能进来,”卫云舟鼓了鼓脸颊,“知道吗?”

  看来是真的得罪人了。

  楚照睨她:“所以,公主府这么快就修好了?”

  卫云舟往她的肩窝一靠,闷声道:“不然呢?最近国库开支很大,除却皇帝之用,最近工部又有大支出,修了好多官道,以期人口流动……而且最近皇陵也开始修缮……嗯?”

  好难得听她一口气滔滔不绝地说这么多话。

  卫云舟噤声,是因为手腕被握住,传来温热感觉。

  柔荑如暖玉,靠上的一瞬便骤然升温。

  楚照俯下头来,另一只手刮蹭上他的鼻尖,只轻言细语说了一句话:“原来是这样,委屈我们公主殿下了。”

  又是这种一拳打在棉花上面的感觉。

  楚照看她吃瘪,禁不住偷笑。

  然后她便又被撞了一下,她拧她,冷冷道:“怎么,看我穷,驸马都不知道资助些钱出来?”

  楚照被拧得吃痛,正在忍受痛苦,还没找好接什么话,便又被扣了个帽子上来:“没事,我明白,驸马有钱,但是她宁愿给别的女人花钱,都不愿意给我。”

  末了,卫云舟还煞有介事地补充了一句:“但是,我体谅。”

  这醋缸子打翻的时候,怎么还带了一股茶味?

  眼波潋滟,一副含嗔景象——体谅也许是真的体谅,但眼神也是骗不了人的。

  楚照想了想,决定转移话题:“所以,那公主府建在什么地方?殿下要不要先告诉我,我争取找个近的地方流浪。”

  热气喷洒在鼻尖处。

  然而卫云舟非要追究:“我们驸马怎么会流浪啊?这不是背后家大业大,富可敌国嘛?”

  楚照哑口无言,只得投降:“你的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行不行?”

  纱衣滑落,莹白乍现;金铃又跟着晃动起来,撩拨得人心痒痒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卫云舟闷声回道:“没多久了,皇帝东巡回来,差不多我也想出宫了。”

  “一个月?”

  “嗯,一个月,”卫云舟又靠上她的肩窝,忍不住又想下口的时候,发现衣服有些厚,“真没诚意。”

  楚照:……?

  好,是她没诚意。

  “让我想想,殿下今天穿成这样,房间布置如此这般,有没有别的意图?”她忽而用力擒住玉白皓腕,边将人打横抱起。

  纱衣裂响,交错着金铃晃动的空灵声音。

  她把她安置在床上。

  她坐在地上,笑盈盈望她:“这金铃有何用?”

  卫云舟也笑了,她太懂怎么笑了。

  黑发如瀑,肌肤如脂。刚刚被握过的手腕,上面已经留下几道指痕,像是红梅缀雪,颇为暧昧。

  她朝着楚照,轻轻勾手,示意她靠近。

  水润的瞳珠,蕴着一座空谷的春意。

  楚照听话地靠近,心跳如鼓——

  她今天是不是有些过于幸福了?幸福得她以为出了了幻觉,以为这一切都不真实。

  声音甜软,但旋踵而来包裹的热气,还有附在耳边潮湿温暖的触感,都在提醒楚照,这一切不是虚妄。

  是真的。

  她凝视她,声音愈加沉重起来:“所以……”

  翕张的唇,却被一根纤指挡住。

  还是如往常那般霸道,她要让她不要再说话了。

  “所以,驸马想让我做什么?”

  金铃晃动,清脆声响,一声一声,叩响耳畔落在心间。

  她伸手揽过腰,语气也不由得带上浓重的欲气:“那我是要一饱眼福?”

  艳福不浅啊。

  然而那声音主人却忽然噗嗤一笑,笑得娇俏矜蛮,“什么啊?听不懂。”

  卫云舟一边笑,一边按住不安分的手,她眯眸,看着那双适才兴奋起来如今又被迫耷拉下的桃花眼,颇为得意。

  “我想……”看。

  明明正常的三个字,她说出来怎么觉得烫嘴。

  “想什么?”步步紧逼,不给任何喘息的机会。

  双颊滚烫,她再无退路。

  “想看。”

  “不懂想看什么,”她坏心眼地笑了起来,埋在楚照颈窝,热气横扫,“然后呢?”

  又是一阵金铃晃动的声音。

  简直了。

  这房间偏偏布置成这般景象,脚踝上还系上金铃……

  她偏偏要在这种时刻,扮起惯常的无辜来。

  她一字一顿:“想看殿下跳舞。”

  有些话,要是直白说出来也就没意思了。可是,要是不说,楚照害怕自己更加难受。

  紧接着她便听到一连串笑声,她咬着他的耳朵,轻言细语:“哦,可惜了,本宫不会……”

  ?。。?!

  全身上下入被酥麻流窜而过,楚照全身僵直,又感觉耳边一阵触感,清音入耳:

  “哎呀,本宫不会,那娇娇会不会?实在不行,退而求其次,娇娇上回答应本宫的女子衣裙,什么时候穿?”

  她狡黠一笑。

  。

  楚照冷漠地盯着她,而她终于舍得松手,倒在床上笑得花枝乱颤。

  何止是捉弄,明明白白的调戏。

  “谁让你一天在外面的,”卫云舟嘟囔两句,扯过被衾,便翻身欲睡,“不让我说话,总得有些宣泄地方。”

  挑起火,却戛然而止。真是好个坏心眼的公主。

  她脚踝上的金铃还没有解下,随着刚刚翻身地动作又有了声响,脆声铮然。

  红纱帐暖,烛影摇红。

  楚照自是忿忿不平,她掀了帘帐,这事情她和她没完。

  生气便生气,还寻个机会调戏。

  “怎么,殿下吸引完,就打算撒手不管?”她沉下声音,融入寂静春夜。

  “不跳的话,总得有些响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