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对。
提姆想，这是错误的。
今天不应该下雪，因为他从正联建立在外太空的监测卫星得到的气象表明哥谭第一场雪应该在一周后，这周最多有些小雨。
他的目光慢慢地移动到少女的脸上，玉润的肌骨，如蝴蝶般轻颤的眼睫，融化了玛瑙和黄金的鸢色眼眸，此时正在专注地凝视着纷飞的雪花。
那种最初时的忧郁的气质已经收敛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几乎不再掩饰的凉薄和冷漠，仿佛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依仗，不再需要谨慎小心地行事。
“这是，你们想要展现给我们的吗?”
他的语调有一丝微妙的怪异，仿佛含着一颗圆润的糖果，咬字时不得不先用舌头在口腔中搅动一圈。少女偏了偏头，那冷淡疏离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和那深蓝色的眼瞳对视。
“你可以这么理解。”她说，“这就是强大的咒灵释放出的咒力造成的影响之一。”
而后她顿了顿，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目光在那一瞬间仿佛化作了一根尖锐的银针，提姆的神经猛地一颤，那尖锐的银针仿佛穿过了层层厚甲，精准无比地刺中了最里面的心脏。
只是下一秒这种感觉就消失殆尽了。
“哎呀，德雷克先生居然以为这是我们用来威胁你们的拙劣可笑的手段吗？”
她又一次笑了起来，即使这是一种嘲讽的笑，也依旧轻盈地如同羽毛般透明。
“我说过了，人总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的。无论你们是否愿意将咒物转交给我们，它最终都会在我的手中被封印。”
“区别只是你们会不会死掉罢了，以及这座城市一共会死掉多少个人罢了。”
“这难道不是威胁吗？”提姆眉头皱起，语调严肃低沉。
她笑着摇了摇头：“这可不是威胁呢，我只是在阐述一件必然的事实。”
“你们既然无法抑制住自己多余的好奇心，却又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将它彻底封印，只是像一个在化学实验室随意混合着试剂的孩童般用不与其相同体系的能力冲撞，最后释放出了潘多拉魔盒之中的灾祸，到时候我也只能稍微多做一点事，帮各位收尸了。”
即使是在说着这般残酷无情的话，她的唇角依旧是向上扬着的，一缕长发垂落到她的肩膀上，扫过凸出的锁骨。
她的态度就是这种平静的冷漠，似乎他们之前认识的那些交集如同一张纸般脆弱，被风一吹便四散成细小的碎屑，落入尘土中再无痕迹。
“所以，你们的答案是？”她翻转右手，优雅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快一点给出结果，毕竟我还是很忙的。”
“我们会与你们合作，但阿卡姆里的罪犯我们会处理。”
郁子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嘴角随意地勾起：“只要他们不会妨碍到我们的行动，这些疯子继续把这个城市拖入深渊也不关我们的事。”
“既然如此，我们的态度已经互相交换过了，那么再见。”
她站起身，打算离去。
“津岛小姐，请稍等一下。”
提姆喊住了打算离开的少女。
“哦？”郁子转过身，几缕碎发摇曳在她的眸前，投下灰色的羽状阴影，“还有什么事吗，德雷克先生。”
提姆在沉默了足足一分钟后，他重新开口了，嗓音被压得极低。
“那天，谢谢你救了我。”
郁子歪了一下头，思考了几秒后终于回忆起他说的是什么时候，实际上她都快要忘记了。
“不用在意，只是还你的人情而已。”
“醒来后，断裂的肋骨全部都复原了，甚至连身体上曾经的暗伤都消失不见。”提姆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用那双深蓝色的眼瞳凝视着听着他的话却依旧表情淡淡的少女，“这种治愈的力量，能够达到什么程度？”
“德雷克先生，我觉得这已经超出了我们的协助情报范围。”郁子好整以暇地双手环抱，“而且我应该表现得很明显了，我对加入你们的联盟并没有兴趣。”
“不，只是我们私人想要请你帮一个忙。”
“哦?”听到这里郁子若有所思地扬了一下眉，“你们有受伤的病人希望我们治疗？”
“倒不是不可以呢，不过先给我们相应的资料做一下具体评估。”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了几个按键：“我已经用短信发给了你一个邮箱地址，你把详细的情况发到这个邮箱。”
“一周内我们会给你答复的。”她说，“在我们没有联系你们之前，我不希望受到不必要的打扰，无论是本人还是一些不应该出现在我的住所的电子产品。”
最后那个词被她刻意地加了重音。
提姆想到前段时间韦恩大厦前的那些骚乱和麻烦，苦笑着举起手：“不会的，我为那些行为向你道歉。”
“只要是正常的女性就没有一个人会不为这种严重侵犯私人空间的行为而感到愤怒。”郁子冷冰冰地说，“如果这一点我们没有办法达成共识，那么我会认为各位在破坏我们之间的合作。”
“津岛小姐，我在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提姆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你是真的很讨厌我们吗？”
他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强烈的对他们的排斥，然而他又知道对方却和超级小子相处得不错。和最初时那种隐藏在漫不经心的面具下的排斥不同，此时这种抗拒已经从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唇角弯起的弧度中都强烈地散发出来了。
“哎呀，你们又不是钞票，怎么能强求每个人都喜欢呢？”郁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每个人的想法和认知不同，我不打算干涉你们，所以我希望你们最好也不要干涉我。”
“实话说，我不在乎你们那些警惕和怀疑。”弯起的桃花眼里映着投下的暖黄色的灯光，将她眼里的情绪幻化得模糊难辨，“别担心，等到事情结束，我们会立刻离开哥谭这座城市，并且我希望我们永远也不需要再回来这里。”
“那么，希望我们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