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她就是刚刚那阵歌声的主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杰森总觉得那首歌听上去十分耳熟。尽管杰森已经和爱丽丝打过不少交道,但比起那些反派,杰森反而更难以理解这个女孩的心思。

  尽管他并不是会对小女孩轻易动手的类型,但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敏感的地点,由不得杰森不多想。

  “是你做的?”

  “红头罩先生,您在说什么?”面对着杰森还未放下的枪口,爱丽丝如同一个普通的小女孩那般歪了歪头,声音也依旧娇软,“这可不是对待淑女应有的绅士态度,我们之前不是相处得很愉快吗?”

  “女孩,是什么样的错觉让你认为我的脾气很好。”杰森面无表情地哼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发出警告,“我可不相信你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又恰巧和我遇上。”

  “啊呀,这不是很简单的推测吗?”爱丽丝状若不解地问道,宝蓝色的眼瞳依旧如往常般干净,剔透到仿佛一颗杂质也无法落入其中,“死者所属的帮派是红头罩先生刚刚达成合作的微信:bairm369附属帮派,死者在死亡前几小时光临了红头罩先生的餐厅,死亡地点更是距离餐厅如此近的地方。如果红头罩先生对这次事件一点都不介意,才会令人感到惊讶呢。”

  她的话语充满了无法辩驳的逻辑性,杰森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的确十分地合理。而且金发碧眼的萝莉像是终于明白了他的问题,不满地鼓了鼓腮帮子:“怎么可能会是爱丽丝做的嘛。”

  “爱丽丝才没有虐杀敌人还挖心剥皮的可怕癖好呢,而且,就算爱丽丝要杀死他,也绝不会选在离红头罩先生这么近的位置,更不会用这种一看就是他杀的手法呢。要是爱丽丝动手,绝对一点痕迹都别想留下。”

  爱丽丝叉着腰,脸颊鼓鼓得像是塞满了松子的小松鼠,宝蓝色的双眸也因为她那毫无掩饰的怒意而显得熠熠生辉,如同从海中打捞出的明月。虽然杰森很想吐槽一下对方这番看似辩护实则更具有危险性的话语,但看在小姑娘已经生气地用皮鞋一下一下地踩着地面后,他顿了顿,枪口垂下。

  “所以,你出现在这里是专门为了等我。”虽然将枪别回了腰带上,但杰森并不打算放过这个明显是故意守株待兔的小女孩,在前几次的接触后,他就明白这个小鬼绝不能当做普通的女孩子。“你在关注这个案子,理由是什么?你和被害人有交际?”

  “虽然我承认,我的确对红头罩先生您出现在这里作了一点小小的推测,但即使您在今夜并不出现,也并没有什么关系。”爱丽丝笑眯眯地举起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距离。“不过现在看来,爱丽丝还是很幸运的呢,居然来的第一天就碰到了红头罩先生。”

  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再清楚不过了,隐藏在头罩后面的杰森脸色微不可察地掠过一丝阴影:“又是你们引起的?”

  “嗯……并不能这么说呢。”爱丽丝用小手托着下颔,一副思索的模样。“毕竟,就像有人溜进饭店偷了一把菜刀出去砍死了人,也不能把责任都抛给厨师吧。”

  她摊开手,做了一个十分无奈的动作。

  “哦?你的意思是,和你们没有关系。”杰森的嘴角象征性地扬了扬,壮硕的身躯投下巨大的阴影。

  若是有人从远处看到,定会以为红头罩正在胁迫一个幼小可怜的女孩。然而,唯有与之对视的红头罩能看见,女孩的眼瞳中自始至终就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丝一毫的关于畏惧的情绪。仿佛她面前的不是名扬东区上周刚刚踩断一个帮派的头目的手腕的黑/帮大佬,而是游乐园里逗小孩子的布偶人。

  “实际上,我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爱丽丝轻轻地晃动着双脚,金色的波浪长发流泻到她的肩膀上,像是明媚的太阳。而那双纯度极高的,不含一丝杂质的宝蓝色瞳眸,仿若映入了广袤的太平洋。

  “红头罩先生,您有听到我刚刚唱的歌曲吗?”

  “听见了,很熟悉的歌曲。”杰森说,“虽然我想不起这首歌的歌名,但这和你来到这里有什么关联吗?”

  爱丽丝轻叹了一口气,尽管比起失望,这更像是流于表面的应有的回应。

  “其实受害者之间的关联已经很明显了,难道你们还没有发现吗?”

  英语中的‘你’和‘你们’这两个意思都是同样的单词和发音,因此杰森并没有察觉到其中的含义,尽管如此,他理解了对方是过来交换信息的‘同伴’,因此将枪别回了腰间。

  “受害人之间并没有交际,死因也并不完全相同,地点也没有规律,然而共同点是他们都被凶手剥去了头皮,挖走了心脏。”杰森顿了顿,眼底沉郁着森冷的绿色,“有大概率是邪教徒所谓的祭祀。”

  “原来如此,这就是您目前的推测吗。”

  爱丽丝跳下墙壁,鞋底落在地上却没有溅起任何的尘土。她仰起头看着杰森,圆溜溜的眼睛倒映着逐渐弥漫的黑色雾气。

  等等?!杰森动作迅速地拔出了枪,他能听见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蹭过枯枝泥土的声音,窸窸窣窣的,令人忍不住头皮发麻。这是埋藏在人类基因中的恐惧,对未知生物的恐惧。

  “出现了啊,我还以为它不会来呢。”

  爱丽丝则是用一种平静的口吻说道,在他们的注视之下,一条通体黑褐色的蛇类生物蜿蜒着爬行,穿透如墨水般的雾气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之所以称之为蛇类生物,是因为它的头顶竖立着老鹰似的翎羽,从头顶到尾部全部长满了尖锐的羽刺,背生长着两翼,一根根羽毛即使在夜晚也闪烁着尖锐的冷光。

  “What the F**?”杰森忍不住脱口一句脏话,“这玩意是什么鬼东西?别告诉我这就是凶杀案的凶手。”

  虽然在哥谭的案件记录上没有凶手的样子,但从小红鸟的文件里他可是知道了发生在大都会的案件的嫌疑人是一名黑发有着深褐色皮肤疑似混血的女人,别告诉他就是这东西能变换成人类的样子。

  仅在那一瞬间,那条大蛇以远超生物应有速度的极限在空中划过一道黑色的闪电,目标是杰森的脖动脉。

  说时迟那时快,杰森猛地拔枪对准那血盆大口扣下扳机,然而子弹射入了它的口中,却像是陷入泥沼般骤然被黑色的雾气吞噬了。

  “闪开!”

  伴随着女孩冷凝的嗓音出现的是,同时出现在空中数十个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针管对准那条蛇类生物的脖颈,两羽翼以及尾部狠狠地扎下。

  杰森有些惊讶地转过头,刚刚在那一瞬间,忽然出现在他身后的金发女孩攥住他的衣领,仿佛根本不是提着一个两百镑的男人而是一只吃撑了肚子发福的大橘,轻轻松松地拉着他躲开了那浸着剧毒的尖牙。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杰森压着嗓子,果然,这种属于魔法侧的东西总是能让他感到烦躁。与此同时,他的手中忽然出现了一对闪烁着幽幽绿光的长刀,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刀。

  “红头罩先生,其实它的模样已经告诉你答案了。”

  “哈?哪有自然界的蛇长成这个样子的?”杰森下意识地反问,尽管那条蛇又遁入黑雾之中,但以他敏锐的感官,仍然能听见空气与蛇信之间摩擦发出令人心悸的嘶嘶声。这让他根本不敢放松警惕,虽然他不确定这个生物究竟是不是蛇类,但蛇可是有红外感应的,即使在黑暗中也是对方的主场。

  “红头罩先生,你真的没有认出来它是什么吗?”

  爱丽丝站在他的身后,一只手轻轻地拉住红头罩的袖子,姿态极为放松,仿佛根本察觉不到黑暗中还有一只生物正在窥视着他们。她的语气极为地笃定与疑惑,仿佛杰森没有认出它来是一件极为不可思议的事。

  听到了爱丽丝的再一次询问,杰森的心里掠过一丝疑惑,为什么这个小鬼似乎很肯定自己一定认识它,明明他的确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生物。他以老蝙蝠头顶上的猫耳朵和小红鸟的黑眼圈打赌,即使他连地狱的恶魔都见过了,也从没见过这样的生物。

  形状如巨蛇,从头到尾长满尖锐的羽刺,背生两翼,舞动着飞上空中。十分喜欢看书并且对历史有一定了解的杰森脑海中猛然闪过一段描述,而后他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这东西是……”

  “Quetzalcoatl(羽蛇神)。”女孩的声音和男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韵律。

  只听见金发碧眼的小女孩轻轻一笑,原本娇软的语调莫名生出了几分讽刺:“在它存在的时候,你们信奉的耶稣可还没有出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