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成功◎

  身体不适引发了低烧,睡睡醒醒的迷糊状态让冬月感到时间的流逝变得格外迅速,不知不觉两天时间已经过去。

  奉朗姆命令看守她的两个人是组织的杀手,眼神和气质都十分冷酷。她闻到了一种杀人如麻的血腥味。

  让杀手做牢头大概是有些过分的,朗姆还特意交待过不能与她对话交谈。两人之前在组织里听说过她的代号,一开始对她有些警惕,只是守在门边,除了送食物和水之外都避免靠近她。

  但冬月并没有要逃跑的打算,也没有与他们搭话的意思,只是独自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尽量让透支的身体恢复一些。

  大概是看她“乖顺”,两个看守者渐渐放松了一点,百无聊赖之余开始轮流换班。

  深夜时分。仓库里只有一盏小灯,黯淡的灯光就像茫茫黑暗中的萤火。看守者有些昏昏欲睡地靠在门边。

  某一时刻——

  就像死神敲起丧钟,一声沉闷的枪响回荡在空气里,仓库的那一扇狭小的窗户应声破碎。

  冬月猛地睁开眼睛。

  视野里是喷洒的鲜血。转眼之间,看守者已经倒在了地上,来不及作出丝毫反应。

  这是瞄准许久的一击狙杀。

  大脑有一瞬的空白,回过神来时,她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神智彻底清醒了。

  是赤井秀一。

  意识到这一点,她用力撑起身体,扶着墙壁慢慢挪到门口,费力地打开了仓库的门。

  视野被凌晨的深蓝夜空占满,她看到冷白的满月和零落的星辰。带着血腥味和硝烟味的夜风吹过。周围树影重重,不远处的工业楼房黑黢黢地矗立着。

  树丛后面,月光照出男人高大修长的身影,英俊又深刻的面容映入她的眼帘。一双熟悉又沉稳的绿瞳与她对视上。

  被解决的组织成员不止一个。冬月看到他身旁是被缴械铐起来的另一个看守者。

  而看不清的夜色深处传来了连续的枪声,交战的动静不小。

  ——看来他并不是单独行动。为了确保能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救她出来,红方用了声东击西的计划。

  分神之际,她看到他向她快步走过来,转眼便到了她面前。

  “库拉索呢?”冬月先一步开口,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因为长久没有开口说过话,她的声音有些哑。

  他望着她,语气平稳地答道:“你可以在离开这里之后亲自确认一下。”

  意会到了计划顺利的意思,冬月忍不住松了口气,心中喜悦油然而生。

  朗姆果然如她所预料的一样,按捺不住野心,派了库拉索去窃取资料。

  至于公安那边,想必石田老师会盯牢内鬼,当朗姆向内鬼求证资料真实性时,就能顺势抓到内鬼的马脚了,说不定能直接获取对方和组织勾连的证据。

  “走吧。”赤井的嗓音拉回了她的思绪,“趁着组织没有派增援过来,我送你去和日本公安的人汇合。”

  “走不动。”她干脆利落地说道。

  闻言,赤井微微一顿——

  映入眼帘的是她已经朝他伸出来的手。

  视线上移,重新回到她脸上。

  月光给黑夜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色,女人的面容在清冷的光线中轻盈地勾勒。比之前在医院里看起来更狼狈,眼下一片青黑,脸色疲倦而虚弱,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头,但她此刻的神情却很清明,深潭般的眼瞳倒映着月轮和他的脸。

  回味了一下她这句疑似在撒娇的话,他轻笑了一下,背过去放低身体。

  冬月眨了眨眼睛。这是要背她的意思吗?其实她只是想让他扶自己一把而已。

  之所以背她,估计是看她腿上还打着石膏,不太方便吧。她忍不住回想起之前那次在桥洞下,那会儿他也是这样。比起搀扶之类的,这个男人会选择更照顾她一点的方式。

  不过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还不错。

  飘浮的思绪和幽微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她停顿了一下,收起心思,顺从地伸手环住他的肩。

  他的手臂很结实,传来稳稳的力道,支撑起她腿部的重量。隔着一层衣服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夜晚的寒意浸透了空气,但趴在男人宽阔的后背上,交叠的体温驱散了这份寒意。

  他的身材无疑是体脂率极低的类型。她能感觉到他肩胛骨的轮廓,以及每迈一步时背部的肌肉起伏变化。

  她把下巴搁在他肩上。

  耳畔枪声起伏不歇。其实危机并未完全解除。而且之后朗姆猜出真相,暴怒之下一定派人追杀她。她会像从前每一个叛徒和卧底一样,出现在组织的通缉名单上。但此时此刻,她却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也不是很紧张,相反,她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平静和安稳感。

  月光盈润,荒草楼房和远处的都市仿佛蒙上了一层虚幻的光晕。她的视线落在他的侧脸上。

  “库拉索被抓,我的身份在朗姆面前算是彻底暴露了……”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感叹,“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卡慕。”

  “恭喜。”他语气平静地说道。

  一句简单的恭喜让冬月微微一怔。

  不知为何,原本心中那些五味陈杂的情绪就像被一下子清空了一样。

  恭喜吗……

  直接撤退,彻底脱离组织,不用再违心地做坏事扮演组织成员,也不用再靠说谎和伪装活着,她可以回归自己原本的身份……

  这样想来,确实是值得恭喜的事。

  接下来的少许路程不再有对话。到了停泊车子的地方,他拉开车门,把她放在后座上,自己转身去了副驾驶。

  冬月看到后座旁边还放着长长的黑色狙/击/枪包。她看了一眼枪包就收回了目光。

  …………

  时间倒回十分钟前。

  凌晨的夜晚,东京都的繁华地段依然灯火通明,路灯和霓虹照亮了城市的上空。虽然没有白日的车水马龙,但街道上依然有车辆来往不歇。

  就是在这样的时刻,库拉索按照朗姆的指示潜入了公安部大楼。

  黑色的风衣如同乌鸦般融入夜色,女人的身影宛若无声无息的幽灵。

  潜进来的过程顺利无比,通行的密码全部正确,守备也似乎并不是那么森严。

  只是,当她来到存放资料的房间外时,便与埋伏的大部队狭路相逢了。

  幽光森森的走廊里,身穿制服的警员们包围了她。

  ——似曾相识的场景。

  多年来执行过无数次任务,只有两次遭遇了撤退失败的情况。

  两年前在长野县,她曾经被一个叫诸伏高明的警官抓到过。而今夜是第二次。

  库拉索看到无数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着她。

  一个看起来像是公安领导的人站在队伍后方,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开口说道:“代号库拉索的组织成员,等你很久了。”

  意识到对方话里的意思,她睁大眼睛,瞳孔微缩。

  …………

  库拉索行动失败,被公安抓捕。

  ——这条情报是朗姆从别的情报渠道得知的。

  在此之前,一整天的时间里,他既没有得到来自库拉索的任何回复,也甚至没有收到一条来自黑田兵卫的消息。

  最直接的推测就是,黑田暴露,消息被公安拦截了。

  朗姆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不仅如此,这可能还是一个连环陷阱。

  看来黑田早就引起了公安的怀疑,而公安的人按兵不动,将计就计,利用信息差设计了这个计划。

  卡慕的身份果然有问题。并且这个女人不是他之前想到的叛徒,而是公安的卧底。

  只不过这个女人隐藏得够深,组织之前明明让黑田彻查过公安所有卧底警察的资料,却没有查到她的档案……

  朗姆不由想到了波本,他的心腹。

  以波本的观察和推理能力,一定能发现那个女人的端倪。可是那小子却从来没有上报给他。

  他早就说过感情用事迟早会栽得头破血流,那小子当时还不以为意。如今看来一语成谶。公安的美人计用得真是成功。

  坏事接踵而至。就在朗姆准备下令处决卡慕之时,手下报告了一条消息,组织的一处据点被公安派人端了,关押在那里的卡慕也被救走。

  房屋内光线黯淡,光洁如刀的地面映照出人影的轮廓。

  朗姆站在房间中央,眼中满是戾气。

  就在三天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拷问。还是由他亲自进行的。此刻回忆起来,他只觉得耻辱愤怒到了极点。

  片刻之后,他利用二把手的权利在组织里下了对卡慕的追杀令,并且联系了BOSS,让组织出动最精锐的力量把库拉索救出来。

  库拉索不能有失,她大脑里存了组织的海量机密情报。虽然她经过了改造和洗脑,轻易不会想起那些记忆,但是难保时间一长不被公安破解出恢复她记忆的办法。

  【作者有话说】

  连续加班的第18天,只能每天晚上睡觉前挤出时间写几句,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