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二十分钟,池邺就赶到了地方,一路畅通无阻进去,隔着老远就瞧见苏叙白和祁越两人没骨头似地瘫软在卡座里,地上滚落的全是两人喝空了的酒瓶,祁越还趴在苏叙白身上。

  池邺锋利的眉梢顿时压紧。

  他上前将两人分开,祁越没有东西枕头,身子一个不妨往旁边歪倒过去,差点整个人翻个跟头,幸亏池邺眼疾手快,把苏叙白扶起来,让他舒服靠着自己不至于太难受后及时看到,一把将祁越拽了回来。

  祁越腰“咔”地硌上了扶手边,整个人给疼激灵醒了,他一边呲牙咧嘴地揉腰,一边睁开迷瞪的眼睛抱怨,“小松你怎么变这么粗暴了,嘶,下手好重……”

  然后一抬头,正对上了池邺那张锋利冷峻的面容。

  祁越眼睛瞪地溜圆,酒意都吓没了,整个人啪叽一声,悚然摔翻在地。

  池邺:“……”

  他在想,要不要让苏叙白以后离祁越远点,免得被拉低智商。

  祁越这一摔脑袋彻底清醒了,他手撑着沙发一骨碌爬起来,坐到了离池邺最远的地方,旋即,他清澈的大眼睛在看到眼前画面时急剧收缩:“你你你!你要对小白做什么?!”

  祁越下意识地紧张吞了口唾沫。

  池邺:“…………”

  良好的涵养以及对苏叙白的喜爱让他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住风度,容忍祁越的大惊小怪,从而温声解释:“是你打电话给我说你们喝醉了,让我过来接人。”

  祁越隐约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可他不是打给林松的吗?!怎么会是池邺接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小白怎么把他的电话置了顶啊!!

  他都没有这个待遇!!!

  祁越内心惊慌不已,更多的是对池邺的畏惧,但眼看着自己好朋友在这个人怀里,他还是一鼓作气:“你——你先把小白放开!不不不……不用你送我们回家了……我打电话叫我家司机过来,谢谢你,不过还是不用麻烦了!!”

  祁越紧张地闭上眼睛。

  等待半晌,听到池邺说:“可以。”祁越刚松了一口气,眼睛睁开一条缝,却又听他接着道,“不过,苏叙白我带走了。”

  祁越:“?”

  祁越眼睛猛地瞪大:“!!!”

  “不行!小白要跟我在一起,回我家!就……就不劳烦池总了。”祁越努力鼓足勇气直视池邺,却还是怕地结巴了一下。但在原则问题上,坚决不肯退让半步!

  池邺耐心逐渐告罄,他眉梢压紧,觑着人问:“你要带苏叙白回你家?”

  祁越人都开始哆嗦,却还坚持,“有……有什么不可以吗?!”

  池邺不断深问:“所以你们经常一起喝酒,还互相住在对方的家里?”

  他忽然想起来,之前有次送醉酒的苏叙白回家,就是这个人在苏叙白家里,姿态还十分熟稔;还有之前在城东山上赛车时,也是这个人把苏叙白护在身后。

  一想到这处,池邺眼睛都危险地乜了过来。

  祁越这么迟钝的神经都察觉到了来势汹汹的危险,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不应该说实话去忤逆池邺。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哆嗦的身体,到底还是,颤颤巍巍又小心翼翼地点了下头,承认了,“嗯。”

  随着他这句话,池邺脑中轰地一下,有道白光闪过,他想到了什么,却又抓不透彻。

  苏叙白跟他说自己有喜欢的人,那个人是谁池邺一直都在猜测,却始终没有头绪。

  苏叙白身边的女生不多,最有可能的章雅蓉被他排除,只剩下苏叙白公司里那些小丫头片子,池邺能感觉出来,苏叙白不过是把她们当成妹妹看待,没有别的意思。

  那么,还剩下谁呢?

  和苏叙白走地最近的人是谁?

  池邺脑中倏地冒出一个不靠谱的猜测,他唰然觑向祁越,审视的目光一寸寸打量过他。

  会是眼前这个人吗?苏叙白喜欢的,会是男生吗?

  如果不是女生,那么就只剩下了男生这一种可能,当然,苏叙白也可能并没有喜欢的人,这是最好的状况。但是,还是不能排除祁越的可能性——

  祁越被池邺盯地浑身发紧,一动也不敢动,他默默把自己蜷了起来,努力降低存在感,可池邺还是一直看着他,祁越有种自己被野兽盯上的毛骨悚然感,浑身发毛。

  救命!小白!你这是招惹了个什么人哪?!

  然而进入深度酒醉的苏叙白并没有接收到来自好友的召唤,他只感觉到了熟悉安心的气息,不由自主往池邺身上贴了贴,头埋进他胸口,自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不动了。

  池邺顺势揽过他,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他还是有点想不明白,苏叙白到底看重了祁越的哪一点,论长相,他是绝不逊色于对方的;论能力财力,就更不用说了。

  还是说,正因为如此,苏叙白才仅仅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敬佩的师友,而非能够考虑的爱人,否则,池邺再想不到任何其他的原因了。

  他抱紧苏叙白,没有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一抬头对上祁越,“走吧,我顺路送你回家,但是苏叙白,你不能带走。”

  祁越忍住恐惧,不满道:“凭什么,凭什么我不能带小白走!”

  池邺压根不屑一顾:“因为他现在在我怀里,依靠的人是我。难道,你想要和我抢人?”池邺充满压迫力的目光觑向他。

  祁越……祁越可耻地怂了。

  被迫妥协。

  可恶,池邺实在是太过分了!等小白醒过来,他一定要跟他好好说道说道,离这个可怕的家伙远一点!

  祁越内心疯狂吐槽,然而面上却只能龟缩着跟上池邺,坐进他的车,下次一定要把手机充满电,绝对不能再关机了,招来这么尊煞神。

  祁越简直怕地想哭。

  还好,池邺开车很快,很快到达祁家,祁越飞也似地逃下了车,他还是不死心,想带苏叙白走,然而池邺根本没给他机会,他一下车黑色宾利就关上车门疾驰而去,喷了祁越一脸飞灰。

  祁越:“……”

  祁越握紧拳头,对着车离去的方向恨恨挥舞一拳,真是太气人了!什么态度!祁越哼骂一声,指指点点地回了家。

  苏叙白直接被池邺带去了他的住房里,苏叙白今晚喝的酒实在是太多了,还都是高度数,他再千杯不醉也遭不住这么瞎折腾,眼下仍然睡的很沉,没有苏醒的迹象。

  池邺打开车门叫他几声,见人没有回应,便直接伸手将人打横抱起,苏叙白被他抱进怀里,哼唧一声,池邺顿时呼吸都屏住了,见他还是没有醒来,一颗心才重又放了回去。

  然而下一秒,池邺整个人都僵住了。

  只见苏叙白双臂一环径直搂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乖巧地团在他怀里,池邺原地舒缓了半晌,这才重新举步,往家里走去。

  苏叙白身形瘦削,连带着体重也很轻,池邺把人抱起来时他就这样乖顺地由着他抱,不吵也不闹,完全没有醉酒的人那些坏毛病。

  池邺一颗心都要化了。

  把人抱回家,池邺将他抱到主卧隔壁的一间次卧,阿姨经常过来打扫,一切都是清新干净的。池邺刚把人放到床上,苏叙白就挣扎着要坐起来,池邺连忙把人扶起来,温声问他,“怎么了?”

  苏叙白还没有清醒,但是胃里恶心地紧,没有忍住呕了一声。

  池邺立即会意,将人一兜抱到了卫生间,苏叙白对着马桶呕了几下,却没吐出来什么,不管前世今生,他的酒品都是不错的,鲜少会吐得一塌糊涂,但即便这样,嘴里依旧酸涩地发苦,难受的他眉心都拧紧了。

  池邺接了杯水给他过口,那股难受的味道才总算被冲散,等一切收拾好,池邺才重把人抱回床上,又打了水给他洗脸擦手,能擦的地方都擦洗干净,拉上被子将人妥帖盖好。

  做好这一切,池邺就准备回房了,苏叙白却不安分地踹掉了被子,手指拉扯着衣服,悉悉索索一阵响,池邺闻声回来,俯下身温声问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苏叙白还是没有回答,只一个劲儿地拉扯衣服,眉心也紧紧皱着,显然是难受极了,池邺看着也心急。

  再次问他,“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这次,苏叙白总算给出了一点回应,一边拉扯着衣服一边不满嘟哝:“臭。”

  衣服穿了一天,不可避免地出了细汗,还满是酒味,就算是在睡梦中苏叙白也受不了。

  池邺见他脖子那一块都快被衣领磨红了,心疼按住他的手,哄着人,“好了好了,别再扯了,给你换下来。”

  说完解开了苏叙白的衬衫纽扣,露出一片白皙锁骨和胸腔,池邺顿时呼吸都重了几息,苏叙白却还在难受地哼唧,他根本没有时间调整,只能继续替苏叙白把沾上酒味的衬衫脱下来。

  好在苏叙白现在睡着,看不到他的反应,池邺轻松了些许。

  池邺只脱去苏叙白的衬衫,本来到这就为止了,可他又想到,苏叙白穿的是西装裤,睡觉会不会难受,想了想,还是决定连裤子也一同换下。

  一双修长雪白的长腿瞬间直冲眼帘,池邺没有忍住,脸色都紧绷爆红了,手指不经意间蹭过细腻光滑的肌肤,他呼吸一沉,眸光深晦了几分。

  然而沉睡的苏叙白还不知情,他只觉空气有点凉嗖嗖,腿不安分地动了下,在被子上蹭了蹭,微微侧过弓起,反露出更多玉色。池邺猛地一下站起身来,头也不回拔腿冲进卫生间,时间只够他洗个冷水脸,清醒一下,他还要去给苏叙白找睡衣。

  池邺自己的衣服乏善可陈,清一色西装衬衫,只有几件穿过的棉质睡衣,他一般都是直接围着浴巾,简单方便。因此愣是没找到一件适合苏叙白的睡衣。

  池邺头都大了,这时候再买也来不及,怕苏叙白着凉,他随手拿了一件崭新的棉质衬衫和睡裤,做足心里建设才再次去客卧。

  然而一看到苏叙白那光滑如玉般的躯体,之前好不容易构建起来的心防顿时全盘崩塌,池邺呼吸急剧加速,眸光也愈发深晦。

  池邺拿上衣服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深呼吸一口气,扶起苏叙白就要给他穿,早点穿好早点结束折磨。

  穿衣服这个动作一般都是在小孩极小的时候才会经历的,小时候尚且不配合,遑论长大,苏叙白看着乖乖巧巧的一个人,也同样排斥。

  他手不配合抬起来,池邺得一点点抓着他的手往衣服里塞,好不容易穿上一半,苏叙白又开始拉扯衣服,池邺只得把人按进怀里,让他没法动,这才勉强让他穿上。

  穿上衬衫,苏叙白舒服多了,安心睡过去。

  池邺却忍地艰难,额角青筋几欲爆起。

  但他没准备做什么,只打算替苏叙白穿好睡裤,池邺刚握上苏叙白纤细的脚踝,还不等他把衣服套上去,苏叙白却骤然一缩,池邺也是一惊,周身仿佛过了电。

  苏叙白敏感地将腿瑟缩进被子里,上半身歪向池邺,竟又露出乖巧柔顺的姿态。

  池邺呼出一口气,无奈叹笑了一声,到底拿他没办法。他伸手摸了一下苏叙白柔软的头发,直起身来,再继续这么折腾下去,真不知道是难为苏叙白,还是在为难他自己了。

  穿个衬衫尚且艰难,何况睡裤。

  池邺快要受不住了,他整个人都在爆炸的边缘,把睡裤放到一边,拉上被子将苏叙白细心盖好。幸好衬衫长度足够长,能够遮到大腿根下,被子也厚薄适中,不会冷到苏叙白,池邺干脆放弃了。

  他吐出一口热气,和苏叙白道了句晚安,关闭客卧大灯,留下一盏小夜灯亮在床头,便走了出去。

  然后,亟不可待回自己房间去冲冷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