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俩。”兵头指池高男大喊,“练习不准交头接耳。”

  池高男对王大云眨眨眼睛。

  “呼……”号角吹响。

  阵型变,池高男跑去他该站立的位置。

  众人脚步交错间,不知道谁踢他膝盖窝一脚。

  “砰!”池高男摔在地,抬头,看到一双沾泥土的黑靴站在面前。

  “废物,你给我站起来。”站在跟前的是兵头,他拎池高男后领跟拎小鸡仔似的。

  兵头把池高男扔在泥泞的土上,“你给我绕军营跑十圈。”

  “啊?”池高男不可置信,“十圈?”

  这军营有足球场那么大,一圈够要他小命。

  “还不快去。”兵头一脚踢池高男。

  池高男:“我又没犯什么错,为什么要跑?”

  兵头大怒,“你还敢说自己没犯错,变阵摔跤,这要是放在战场上,我们全军覆没。”

  池高男看着摔倒急忙爬起来的士兵,本来想再给自己争辩两句,但又不想连累其他人,只好爬起来,“好,我跑。”

  兵头扛一袋子泥土扔在池高男脚下,“背它跑。”

  这一袋土目测二十多斤,池高男觉得自己举起来可能就吐血了,更别说背它跑十圈。

  “还不快!”士兵领队朝池高男甩鞭子过来。

  操练的士兵都看着他。

  鲁树满心担忧,王大云面无表情。

  池高男闪到鲁树跟前,小声道:“要是我晕了,你把我藏在垫子下的老鼠药拿过来,放我身上。”

  这几天他通过各种方法,跟伙头兵拿了两包老鼠药,不到万不得已,不用。

  鲁树拉他袖口,蹙眉,“高男,你挺住。”

  池高男点头,目光游弋在围观的士兵中,只见杨狗的那两个小跟班得意的看他。

  较高的跟班还对池高男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池高男弯腰,咬紧牙槽,努力扛起袋装泥土。

  泥土压在肩膀上,池高男后背弓高,抬脚跑步,每跑一步他都感觉脑袋昏沉。

  那一霎,众人爆笑。

  那两小跟班笑道:

  “真是个娘们儿,扛个二十多斤的土就要倒了。”

  “恐怕使出吃奶的劲了吧。”

  “体力不行,床上功夫应该了得吧!”

  “干脆改做军妓得了,当什么兵呀。”

  “听说他还是丞相公子呢?你们信吗?我可不信。”

  “丞相公子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嘛。”

  “嘭!”池高男摔在地,泥袋压他后脑,嘴角溢出血。

  众人更加肆意大笑。

  兵头也露出不屑的表情,“没用的废物。”

  昨夜他侄儿被人砸命根子恐怕跟这个小白脸脱不了关系。

  鲁树纠结要不要上去救池高男,终于鼓起勇气上前。

  但池高男早已被王大云抱在怀,眼下他们已经冲进军医帐篷了。

  鲁树也急着跟过去,忽地想到池高男交代的话。

  毒药!

  对对,赶紧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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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高男感觉脑子一片混沌,耳边充斥刺耳的嘲笑声,痛感像是翻滚的潮水一阵一阵的刺激身体。

  他觉察不到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只感觉压制的痛蔓延在他那不成形的身体上。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好像一团瘴气,没有实体,却能感受到实在的苦楚。

  摩擦耳膜的笑声逐渐放大,乌沉沉压下来,池高男身体一震,猛地睁开眼睛,视线一片黑暗,他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醒了……”耳边传来低沉的嗓音,那声音好像是属于束川的。

  池高男眸光微亮,回头。

  太黑,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轮廓影子,像束川,像萧云谏,也像王大云。

  池高男逐渐回神,“你是?”

  话音一落,灯点亮了,他看到王大云正在灭火折子。

  “是大云啊。”池高男摸了摸 胸口,那是内脏被压制的疼,“我吐血晕倒了?”

  “嗯。”王大云坐在离他很远的凳子上,正弯腰看地上一只死老鼠。

  池高男又躺回去,侧头看了眼窗外,漆黑一片,“你一直陪我?”

  王大云抬头,扔了一小包黄纸包的东西给他,“这是那麻子给你的老鼠药。”

  小包老鼠药“啪”落在单薄的被褥上,池高男用手抓药包,“多谢你们。”

  他对自己晕倒已经不意外了,甚至接受。

  但他渐渐的发现靠这副身体混迹军队不出半个月,肯定会死。

  理想和现实终究是有差距的。

  他再也不想当兵了。

  王大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悲切的神情,昔日的病态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此念出,他看到病态躺在床上,打哈欠。

  又回到了原来的模样。

  “我太困了,再睡一会,大云你回去吧,不用守我,这里是军医帐篷吧,让我在这好好睡一觉吧,我好久没睡在床上了。”

  王大云看了眼他手里的老鼠药,沉默几息,随后一语不发离开。

  等到王大云离开后,池高男竖起眼睛盯了眼帐门,等了几息,确认人走远。

  池高男用手支起身体,起床,把帐篷的窗户关了。

  确认安全后。

  池高男把老鼠药粉倒进嘴里,然后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将老鼠药吞下去。

  他不知道,此刻王大云在帐篷外,目光透过被割破的帐篷留出的缝隙,盯着他滚动的喉结。

  池高男喝了老鼠药,扭了扭脖子,活动肩膀,感叹了声,“劣质的毒药真是难喝,哎,好歹是毒药,现在感觉好多了。”

  帐篷外的王大云瞳孔猛地一缩。

  难道毒药是他的补药?

  怪不得之前给他下毒都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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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了老鼠药,池高男终于睡了一觉,但劣质的毒药带来的效果有限,他只是感觉内脏没那么疼,身体依旧无力。

  翌日天蒙蒙亮,池高男深陷于睡梦中,忽地一只手抓他肩膀,将他拽下床。

  “你还想偷懒,快去砌防护墙。”

  震耳发聩的声音像大锅盖一样敲在天灵盖,池高男大脑出现片刻空白,空白周边充斥‘磁呲磁呲’好似带着齿轮的声音,这些齿轮割断睡眠神经。

  池高男猛地惊醒,恐惧在充 血丝的眼睛扩散,心脏“突突”地跳,眼神还未聚焦,就被一个黑色模糊的人影拉肩膀拖走了。

  他被从帐篷里拖出来,扔在地,外面的光线刺眼,池高男微眯眼睛,只见兵头逆着清晨的微光盛气凌人地站在面前。

  “还不快给我入队,砌防护墙!”

  话音一落,池高男被人拖到一行长队队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