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先生,历史学告诉我们,成者为王。”

  “那失败者呢,教授?”

  “失败者……”她顿了顿。“我从不在意失败者的死活。”

  过了一会,他说。

  “教授,我不会失败。”

  *

  很多话当时说过也只是说过了。

  后来想想,也不过如此。

  玉最近开始拒绝和奥斯瓦尔德见面。

  社会学教授的死没能把学院院长的位置还给玉,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一条人命,奥斯瓦尔德替她处理的很好,不着痕迹。

  “你爱他么?”

  电话那头,父亲这样问她。

  玉没说话,过了一会,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三天后,殷瑢时来到哥谭。

  那是玉的哥哥,父亲曾坚定不移选择过的哥哥。

  他来见了玉,语气很好,态度也温和。

  他说,父亲其实还是在乎玉的。

  她喝下一口从家里带来的茶,嘴角笑意浅浅。

  “是么。”

  “难道不是么?”

  殷瑢时反问。

  “你该回家了,小玉。”

  “那那个老头子也该死了吧——”

  一耳光扇在她脸上,茶杯摔在地上,碎了一地。

  玉转过头来,揉了揉嘴角。

  “还装么,不太像了,你也忍不住啊。”

  玉就这样被拖着头发强行带走。

  消息传到奥斯瓦尔德那里的时候,人已经到了码头。

  玉没有挣扎,相反的,她异常的冷静。

  因为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

  所以子弹打穿殷瑢时脑子的时候,殷瑢玉一点也不慌张。血溅了她一脸,嘴角是讽刺的浅笑。

  “奥斯瓦尔德,你知不知道我把你也一块算计进去了。”

  每次她说一些不想让他知道的话的时候,她就会说中文。

  “可现在,我也是真小人了。甚至比你的手段还要卑劣。”

  她笑了一声。

  “我们可真般配。”

  【十九】

  “哥谭没有农业支撑,是个完全靠资金运转的资本城市。你以为,丢了最大的生意的你还能撑多久?”

  长桌两端,玉捻着书页问他。而奥斯瓦尔德双手撑在额头上,眼神阴冷狠毒。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看着她,眼神柔和下来。

  “我不后悔。”

  单薄的书页从指间落了下来,她第一次慌乱的错开视线。

  也许她错了。

  也许一开始多完美,后来就会有多么出其不意的不堪。

  物极必反、盛极必衰。

  【其实自从那天以后,我就总觉得我们的相识也就到此为止了。】

  而他们永远都不会知道。

  *

  现在的奥斯瓦尔德需要传统黑帮势力的绝对支持,而还有太多的尚未完全掌控。

  所以,玉去找了洛可可。

  只要一个法尔科内姓氏的支持,她相信奥斯瓦尔德就可以逆转局势。

  因为生命安全问题,奥斯瓦尔德最近不让玉单独出门,甚至给她派的保镖也比自己的少不了几个。

  但她还是有办法把他们甩掉的。

  “所以……你就是那天和奥斯瓦尔德一起站门口吹风的人?”

  洛可可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好把维克多大头朝下摁倒在草地上。

  引她进来的老太太笑了笑。

  “洛可可这孩子就是喜欢打闹。”然后又对刚刚起来的维克多说了一句。

  “你干嘛又惹人家生气啊。”

  维克多:???

  一脸懵逼且委屈的维克多被奶奶领了出去,洛可可走到玉面前,擦了擦在后院草地上打闹留下的痕迹。

  “奥斯瓦尔德为什么会丢掉这笔生意,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这就是法尔科内。

  理所应当如此。

  玉弯了下嘴角。

  “无论如何,他现在需要你,你总不能不帮忙。”

  “如果我真要帮忙的话。”

  洛可可看着她,补上后半句。

  “我就先帮他解决掉你这个骗人感情的骚浪贱。”

  玉眨了眨眼睛,嘴角笑意未变。

  “随你怎么说,去帮帮他吧。”

  洛可可扯着嘴角笑了一下,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

  法尔科内这个姓氏的确有很大的影响力和号召力,洛可可的支持代表了权力的归属与依附。奥斯瓦尔德现在倒算是有了背水一战的资本。

  可是还不够。

  哥谭又乱了,人人都要他下台,现在是腹背受敌的绝境。奥斯瓦尔德,也已经很久没来看过她了。

  但他们也已经找不到更多的筹码了。

  还有一个解决办法,一劳永逸。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曾经拼了命的要摆脱虚伪,到最后自己比谁都虚伪;曾经毫无保留的奉献真诚,到最后自己却在试探别人的真诚。

  曾经渴望真心,可后来得到了,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敢要。

  不能要。

  攥着书页的手再发抖,松开手,褶皱的书页努力恢复原状,却是徒劳无功。

  “父亲。”

  “什么?”

  电话那头,殷先生恍惚了一下。

  “哥哥是我杀的。”

  语气坦然自若。

  “你来接我走吧,我闯的祸,我自己负责。”

  “殷瑢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清楚的很。”

  “好……”

  似是叹息。

  “原来你真的很爱他啊。”

  电话挂断,玉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

  眼泪顺着鼻尖掉在桌子上,很快就消失不见。

  如果没有过去的一切,那今天的我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我。

  可如果不是现在这样的我,又怎会和奥斯瓦尔德相识一场呢?

  晚上的时候她去找他,穿着几年前第一次在哥谭大学遇到时穿的裙子。

  黑色长裙,简单到没有任何装饰,就像是第一眼的玉,冷漠疏离。

  “我知道你很忙。”

  她拎着一个小盒子,在他办公室门口站定。

  “但就十分钟,可以么?”

  吵到自己脑袋都疼的洛可可看了眼同样不大高兴的奥斯瓦尔德,又看了下门口的女人。

  “好吧,各自冷静。”

  她推开玉,出了门。

  于是一切都静了下来。

  “如果你正好生气的话——”

  “——不我现在不生气——”

  “——那我煮了糖水和凉茶。”

  玉看着他,突然愣了一下,然后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那你是不要了?”

  “我可没说过这句话。”

  奥斯瓦尔德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

  “好久不见啊。”

  “啊,好久不见……”她低下头,然后又很快抬起头看他。

  “以前半年不见你都不会说这话,现在这才几天?”

  “没办法,你能让我冷静下来,而我现在越来越需要你了。”

  答非所问,但是他想说的。

  玉没有说话,只是把几个小碗拿出来摆到桌子上。

  “我记得我家楼下的张先生珍珠奶茶很好喝。 ”

  “哦,差不多。也就都是那些东西吧。”玉随口应了一句。

  奥斯瓦尔德跟着笑了笑,但目光渐渐落了下来。

  “玉……你是不是,有事?”

  “怎么,两分钟都不到,就急着赶我走?”她转回身,笑着看他。

  “奥斯瓦尔德,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么?难道……你不会想我么?”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古怪。

  “我以为,你不希望我——”

  “你以为你以为你以为。”

  玉摆摆手。

  “你怎么知道我怎么以为?”

  “可你表现出来的是那样的。”

  不知道回答什么的时候,实话是最好的答案。

  “不。”

  而玉的回答斩钉截铁。

  气氛凝滞了。

  “不尝一下么。”她把糖水推了推。

  奥斯瓦尔德走过去,正要拿起——玉突然侧身站在他面前,距离近到只要俯身就可以接吻。

  而玉也的确这样做了。

  奥斯瓦尔德愣了一下,然后选择回应这个吻。

  “你最近越来越难看透了。”

  他说。

  “是吗。”她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这样。”

  然后又补了一句,突然的、理所当然的。

  “我知道那天的绑架是你安排的。”

  奥斯瓦尔德突然怔住了。

  “但我装作不知道,直到今天。”她看着那双疑惑和惊讶交织的蓝眼睛。

  “因为你想过杀我,所以我也算计了你一回。就是这次。”

  “什么?”

  “行了奥斯瓦尔德,就算当时你冲动,可事后你真的就没有怀疑过么!”

  清冷的声音骤然凌厉起来,奥斯瓦尔德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我知道父亲会派哥哥来带我回去,所以我才找准时机不断挑衅他刺激他。在码头他扇我那一耳光你正好看见了吧,当然,我也算准了你会开枪。”

  “奥斯瓦尔德,我说过的,你真的从来都不了解我。而我们之间,看似关系简单的不得了,实际上却不比你和那些人的勾心斗角少。”

  “为了生意,你未必会杀了殷瑢时。可为了我,你一定会的。”

  她深吸一口气,撑着那个只有嘴角扬起的笑容。

  “法尔科内小姐说得对,我的确是个利用你感情的女骗子。你自私虚伪,可我比你更自私,更虚伪呢。”

  *

  “我本以为我会记下你的辉煌。可没想到,还是挫折更多些。”

  “能记下那些屈辱,教授。”他看着她。“也得一直在身边才能做得到。”

  “是的,先生。”

  最后她答道。

  *

  很多话当时说过也只是说过了。

  后来想想,也不过如此。

  所以奥斯瓦尔德,很抱歉,可我不能陪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平均绩点过3.5就he

  不过就be

  还剩最后两专业课,我会加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