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是有区别的。”

  云良将婚服放好,将自己身上穿的衣裳整理好,才回答了沈河的话。

  “也不是我想挑刺,是他自己让我说不满意的地方,他自己去找师傅改的。”

  “爹你就只知道是我对这婚服不满,却不知道是千钰自己问的问题,我提出不满意的点,也是为了让那婚礼更完美些。”

  “得!”沈河再度开口打断云良将要继续说下去的话,“你就是懒得慌,才会挑出这些毛病来,什么这重那重的。”

  “赶紧出去看看千钰,别让人等久了,还以为咱们父子俩在这里面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云良听到这话就忍不住笑,父子俩顿时笑作一团,在外室的千钰都听到了这声音。

  云良出去的时候,千钰正在那里把玩自己的手指。

  看着就让人明白,千钰在门外待得很无聊。

  “怎么?你现在喜欢上了这种游戏?”

  云良笑着开口打趣,满意的看到千钰面上出现尴尬的神色。

  “是,也不是。”千钰起身将侍从送来的披风给云良披上,“还有什么要改的吗?”

  “你这会儿一并说了,也免得之后我再来找师傅帮忙。”

  云良抬头任由千钰帮他将脖子处的披风的细绳系好,“你把披风给我,你自己怎么回去?”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冬,屋外寒风瑟瑟,冻得人直发抖,却还不见雪落。

  没有雪的冬,意味着来年的雨水并不充沛。

  云良愁,但也没别的办法。

  祈雨什么的,也不是他不做,只是祭坛地还没选好,还得再等些时日。

  沈河收拾好衣裳出门,就看到云良望着屋外,满面愁容。

  而千钰就站在云良身侧,低头紧紧望着云良,满眼只有云良一人。

  看着他们这样,沈河会心一笑,说道:“千钰,你去找师傅说要改动的地方吧,我跟阿良在这里等你。”

  不管过来多少次,千钰还是觉得沈河的笑带着些许讽刺的意味。

  但沈河对他向来没什么敌意,他感受不到威胁,只是觉得这笑容很奇怪,像是知道了很多有关他的事,在等着他露出马脚的那一天。

  可……

  听刚才沈河跟云良的对话,沈河应该是同意让他跟云良成婚的才对。

  千钰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也不想去考虑这到底是为什么,只顺着沈河的话去办事。

  云良的确跟着沈河在外室等千钰,可千钰却从云良那没任何变化的脸上,看出了一丝奇怪的神情。

  “怎么了吗?”

  他没忍住问了出来,却看到云良的神情更奇怪了些,但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却开口道:“咱们回去吧,还有事要处理。”

  “好。”千钰沉默半晌,还是应了下来。

  无所谓,只要他能成功跟云良在一起,让他做什么都无所谓。

  千钰甚至想着,要是云良一辈子不让他碰,两人后半辈子都睡在同一座府邸的两间屋子里都没问题……

  回到将军府之后,沈河就立马让人送信去沈上栗那边。

  张泽这边好办,吩咐下去就有人在筹办登基的事情,只有沈上栗那边要专门通知一声。

  千钰看着沈河忙活这些事,有心搭一把手,却无从下手。

  沈河培养的探子从不受千钰差使,他不知道沈家人究竟在哪。

  沈河注意到千钰的时候,已经是忙活完手头的事之后。

  “怎么一直在这待着,筹备婚礼需要做的事,已经都做完了吗?”

  这一回,千钰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沈河看向他的眼神中,真的满是讽刺。

  虽然沈河掩饰的很快,但千钰还是看的很清楚。

  见千钰不说话,沈河又道:“怎么不说话?呆的太久,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吗?”

  “不是的,岳父大人。”千钰还是选择假装不知道,“我只是想帮岳父大人一把的,但没有找到可以插手的地方。”

  沈河笑着拍了拍千钰的肩膀,才道:“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好。”千钰依旧笑着应下。

  ……

  听到千钰和云良要重办婚礼的事情,云漠就先拉着沈河补办了婚礼。

  第一次办婚礼时,都是两家长辈准备的,不是很合云漠的心意,他总觉得亏待了沈河。

  看到两位爹补办婚礼时的场景,云良忍不住笑道:“你们这是想先办婚礼,让我看看到底应该注意哪里,好不让我留下遗憾吗?”

  “那倒不是。”沈河身上的婚服是赶制的,但依旧很合身。

  “你瞧,外面那些孩子多高兴,咱们捡到他们的时候,可都是些不及弱冠的孩子,再怎么经过洗礼成熟,终究也只是孩子。”

  “一直让他们压抑着性子,正好趁这事让他们放松放松,到时候你和千钰办事,就不会有人闹腾了。”

  “我和你爹可以把持的住局势,别到了你跟千钰的事上,闹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来。”

  沈河这样说着,云良就这么一听,但根本没放在心上……

  沈一乐来的那一日,正好是沈河跟云漠补办婚礼的那日。

  沈一乐一看到沈河身上的婚服,眼睛都闪着光亮。

  “美人哥哥,你再等等我的,等到我弱冠,乐乐一定给你做身一样的婚服。”

  沈一乐这话立马引起了千钰的警惕,蹲下身子就直视着乐乐问道:“你最好忘掉这些话,阿良只能是我的。”

  云良上前在千钰脑门上狠狠一敲,“什么话!我只能是我自己的,不可能是你们俩任何一个人的。”

  “你们要是闲的没事干,就去厨房帮忙端菜。”

  沈河正巧听到云良这话,凑上前说道:“你就等着吧,等着乐乐被烫到,看你怎么跟表叔解释!”

  “那也不关我事,我就这么一说,他自己愿意去,我能有什么办法?”云良无聊极了,根本没把这事放心上。

  但沈河还是牵着沈一乐的手远离了云良,一副害怕云良真的打发孩子去端菜的模样。

  等到沈河走远了,千钰凑到云良身边问道:“那个小孩到底是谁啊?怎么说要娶你的话?真的是一点都不乖。”

  千钰不知道哪个孩子真实身份,也不好骂的太难听。

  云良听到千钰的话就翻了个白眼,“你把一个小孩子的话当真,真的不如去厨房端菜,也好让席赶紧结束,我要回去躺着。”

  听到云良这话,千钰忍不住问道:“要不,我现在就抱你去休息?你假装自己昏过去了?”

  云良白眼都要整个翻过去翻不回来了,“你这话一点用都没有,我要是今儿在这昏倒,别说席了,婚礼都得暂停看着我,我爹还会请大夫来看。”

  “到时候大夫看出我是装的,肯定会实话告诉我爹,我爹能放过还是能放过你?”

  “就算我爹再站在你那边说我,这心里肯定还是不信任你了的,你就赌吧,赌以后会不会被我爹扇几巴掌。”

  千钰没话说了,因为云良说的还真有可能。

  见千钰不说话了,云良又道:“既然来了就别闲着,多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改进的地方,别到时候咱们办婚礼的时候又出现什么问题,惹了我不高兴,我肯定会掉头离开的。”

  “到时候乱七八糟的场面,你就自己去控制吧,反正我懒不想动。”

  云良说的是私心话,千钰知道。

  但千钰就是因为知道云良说的话是真的,实打实,才迟迟没有开口说要办婚礼,因为他是真的很怕让云良不满意。

  而云良不满意,就意味着云良有可能会离开他,他已经失去过一次云良了,绝对经受不住第二次的分别。

  他已经知道云良在意的是什么了,所以才会费心努力办一场空前绝后的婚礼,让云良满意,也让云良的两位爹满意。

  至于张子真那里,这两日张子越还真带着他弟过来求助了,开口就是要从前的张府。

  千钰照旧把事情汇报给了云良,云良拒绝后,他本想拿出些银子让张子越先买宅子住着。

  可又想起云良不高兴,也有张子真的原因在,便收了自己的心思,让侍从去回了张子越,谢绝了张子越再次求见。

  自回了大黔这片土地,来找他的人直线上升,但他根本不见。

  他已经不是从前大黔闻名的傻王爷,不必在整日装疯做傻,冷着脸装出自己不好惹的模样。

  云良也不是从前的耳聋公子,能正大光明的带着人与人交际。

  甚至帮助沈上栗在大黔这边立了商线,虽然也可以走沈家嫡系的路子,但云良坚持自己帮着建了新的。

  只一瞬,沈上栗就知道从前云良肯定是受了委屈的,谢绝了沈家嫡系的约见,甚至连将军府的大门都不怎么出,彻底断绝跟沈家嫡系见面的可能。

  沈一乐虽然又被困在了府邸,但这府邸里有云良,他每天一早睁开眼睛就往云良屋里跑。

  沈一乐缠着云良的时候,都比千钰待在云良身边的时候多。

  没过几日,千钰跟沈一乐一大一小就成了敌对关系,具体表现在每天吃饭都一左一右坐在云良身边,还牟足了劲给云良夹菜,云良碗里的菜堆就没下去过。

  沈河和云漠乐的看儿子无奈,整天暗戳戳偷笑,也不愿意开口让两人收敛。

  最后,是等云化能动弹了,云良帮着买了合适的面具,重新让云化开始侍奉。

  云化每天负责的,就是把那一大一小拦在门外,再将一日三餐送进云良房里。

  云良又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咸鱼日子,除了云化被迫担负了太多外,一切都挺好的。

  在云化嘴里,云良也没能问出具体情况来,而且云化回忆的太痛苦,云良也没逼他继续说下去。

  ……

  大安立国后,张泽登基称帝,下令重修各地,大肆颁布有利于坤泽的法令。

  云良每每听到一条新法令的诞生,就认为自己的决定很对。

  犹豫了许久,云良还是跟沈河商量之后,把沈一乐送进了宫里培养。

  在送行那日,沈一乐满脸不可置信,不明白美人哥哥为什么要把他送进更大的‘监牢’,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仅不能见美人哥哥,还不能见自己的父亲。

  沈一乐可能是想哭的,但他忘了,等他进宫后再哭,就没什么用了。

  沈上栗是最舍不得的那个,如果可以,他还是想让自己的儿子做一辈子小废物的。

  但朝不保夕的日子他过过,确实不好过,他只能听沈河的安排,而且沈河的安排也并没有错处。

  沈一乐进宫,千钰是最高兴的,具体表现为,当天晚上因为多吃了两碗饭,大半夜请了大夫进府。

  虽然云良不想承认,但他就是觉得这样子幼稚的千钰,莫名的有点好玩。

  让他觉得,好像跟这个人就这样过一辈子也不是不行。

  最起码,余生不会有无聊到玩手指头的时候。

  千钰还不知道云良的心态变化,只在云良来看他的时候,有些心虚。

  云漠是笑的最高兴的哪个,结果乐极生悲,因一句,‘你现在这样,就是因为太在乎自己的坤泽了,你要是还有别的坤泽,就不会这样’,被沈河揪着耳朵拖回卧房教训了。

  千钰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变化,心底却记好了这种话不能说。

  他可不能再惹云良生气,不跟他好还是其次,要是真的生了他的气,将他驱逐处境,才是真的完蛋。

  不是没地儿去,也不是没饭吃,只是再也看不到云良,他怕自己会发疯。

  他不能一直靠着记忆力云良模样画画,过完无聊又荒诞的后半生。

  早知今日,他一定从买下傀儡那一日就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让自己可以保护好云良。

  不过……

  那日他就该回拒掉那该死的决定,本来就是傻王爷的名声,再差点也没什么要紧的。

  平白让云良受了委屈,让两人之间有了不好跨越的鸿沟。

  ……

  云良在两位爹成婚的那日还嘚瑟呢,等到了自己要成婚的前三日,就失眠了。

  明明知道要养好精神,可眼睛闭上之后,却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