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桑景抬了抬眼,轩辕桓羽出生的时候,他父亲并没有什么喜悦的情绪,也没有给轩辕桓羽的母亲什么奖赏。

  等人好几岁的时候才突然想起了还有这么一个人,这才给起了个名字。

  水奕寒并不在意在场的人在想些什么。

  轩辕桓羽稍稍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

  两个人虚伪的寒暄了几句就进了府。

  气氛正常又诡异。

  终于把白天熬了过去,夜色慢慢降临,微风渐起。

  轩辕桓羽早就没了踪影。

  那人出发前说的所谓的准备,自然不是准备路上需要的东西,而是去调兵了。

  能走到皇位之上,必然还有些不为人知的能耐。

  府中难得安静,外面的脚步声听的极为清楚。

  承桑景抬眼看了看月色,如今府中各处都被轩辕桓羽的人包围了。

  连个流程都没有,简单的像个强盗。

  纪尘出现在了人的身旁,将拿的外袍递给了承桑景。

  承桑景偏头看了一眼,“不用了,我们也去看了热闹。”

  水浅离的寝殿之前聚了不少人,只是意外的安静。

  轩辕桓羽应当在水奕寒那里。

  门口的人见到承桑景之后抬了抬眼,也没拦着他。

  承桑景没有敲门,直接将门推开了。

  里面只亮着几盏灯。

  那人正坐在窗边,月光透着开着的窗落到了他身上,杯子的酒也沾了几分月的凉意。

  水浅离不紧不慢地将杯子的酒喝净,才将视线移到了承桑景的身上。

  “他们应当都在我父亲那里吧,怎么你倒过来找我了。”

  “本来就是找你的,水奕寒。”

  那人也不意外,眸光幽幽,映着几分浅淡的笑意,“事情说的这么直白,就没什么意思了。不过也对,你认识持渊,自然也找的到我。”

  承桑景没有应声,不用问就知道他口中的持渊是宿樆。

  水奕寒也不在意,“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

  “你是怎么知道长生骨的?”

  “我可不确定它是不是存在,只是猜测,你是不是忘了我如今的年龄,几十年前,我见过你的父亲。”

  他说完之后停了一瞬,似是在想些什么,嗓音习惯的带着几分笑意,“时间过的太久了,我也记不清楚了,应当是在我十岁之前,他救过我,在我步入五十岁之后,他风采依旧,我又怎么会不信长生。”

  承桑景听完之后依旧平静,这么多年来这么多的事情,加上在官场也待了有些日子了,他自然清楚人心是怎么一回事,作恶的理由,哪个不荒唐?

  “所以你就联系上了言家?”

  水奕寒似是才想起来了这么个人,“你说他们呐,下墨淬可不是我的注意,我要找长生骨,又怎么会选择在骨头上下手,不过上面的裂痕倒是手下人太过生气,不小心犯的过错,后来才知道长生骨只有一块,他身上的那个在持渊身上,按理说,我该过去道歉的。”

  他说的轻描淡写的。

  承桑景扯唇笑了笑,往日平静如水的嗓音难得有了些波动,却没有说些什么。

  水奕寒弯了弯眼,“其他事情你应当也没什么兴趣吧,虽然你坏了我在南邺的计划,也让我在晟遇的筹谋泡了汤,不过也都是写无关紧要的事情。”

  说是无关紧要,分明还是要算账的意思。

  承桑景也不怕他,“你找的到他?”

  没说名字,两个人都知道那人是谁。

  许是戳到了水奕寒的痛楚,难得少了几分笑意,“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留你到现在?”

  承桑景不以为意,“你要权也要人,很显然,你要找的人比权重要。”

  不用水奕寒说些什么,他就明白了,晟遇那边这人之所以没对他有什么强制动作,只是因为发现了宿樆的踪迹。

  水奕寒没有反驳,“你若死了,我会长生,也会找到人,还会是这三个国家唯一的主人,如果是你,会选择怎么做?”

  “岁寒也是你要长生的手段?”

  “当然,不过第一个中毒的人是持渊,我养毒既是为了解毒,也是为了长生,很可惜,我没有成功。”

  成千上万人的姓名落在人的口中也不过就是轻飘飘的一句话。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细细打量了承桑景两眼,“你体内是不是有岁寒?”

  “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不如何,你这样单独来找我,没有武功,身上还有由我制出来的毒,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承桑景抬了抬眼,虽然岁寒本来是打算做成长生的药的,后来阴差阳错的成了毒,不过这人研究了那么多年,自然对毒是有些了解的,毒药自然对他难有什么作用。

  “君陌途也是你?”

  “就像你现在的容貌不是你的本貌一样。”

  他承认的坦荡。

  承桑景没有应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水奕寒随着他的目光也朝外看了过去,“十几年前那晚上的围捕,好像也是我做的。”

  这个不用问承桑景就清楚了。

  当年他父亲遇害,水奕寒没在他父亲那里寻到长生骨,自然就找到他了。

  加上还有容瀛族的慕非鱼,也算是个一箭双雕。

  十几年前的事情如今也成了三言两语就能说清了的事情,往日的难熬的日夜似是随着时间成了过往的云烟四散。

  他不是靠着恨意走到现在的,真相对他来说也只是真相。

  所以眼前这个人,是必须得死的。

  当然,这人也和他想的一样。

  水奕寒似是没了耐心,起身离了离衣服,“时辰不早了,我们也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水奕寒,你是不是不知道,宿樆看不见你。”

  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水奕寒将视线移到了他身上,“我上次见他的时候,他的眼睛并没有问题。”

  承桑景弯了弯眼,“你的筋脉没有问题,当知道看人并不只有眼睛这一种方式。”

  水奕寒收了笑意,“你死后,事情也都会回到正规的。”

  他不在意一时的得失,也不在意外面闹的多么热闹,这个人在他手中,外面的结局也决定不了什么。

  “那是自然。”

  水奕寒慢悠悠的走到了承桑景的面前,似是还有几分闲心,“你觉得这地下会有些什么?”

  “看看就知道了。”

  水奕寒打了个响指,承桑景的脚下就裂开了个缝,人自然就开始往下掉。

  承桑景没用手腕上的银丝,也没去看水奕寒的表情。

  闭着眼睛感受坠落。

  并不担心下面是什么。

  落入了一个池中,酒水将人全部没过,那酒池深不见底,承桑景在池中睁开了眼睛。

  从底端窜出一条锁链缠上了他的脚腕。

  只是这样的程度,远不够困住他,承桑景露出了池面,水奕寒也已经到了池边。

  “我还以为下面至少是些毒池岩浆。”

  上面的口已经关上了,水奕寒好像有了些闲谈的心思,“我以为你看到出来,我喜欢漂亮的东西。”

  “是吗,我还当你想知道宿樆的下落呢。”

  水奕寒没有接腔,“你知道为什么是酒池吗?”

  承桑景扬了扬唇,体内血液翻涌,他当然清楚会有什么作用,“诱发岁寒的副作用。”

  “有副作用的,你是第一个,我有些好奇,怪物是什么样的。”

  “就怕你会因为好奇,失去杀我的机会。”

  “承桑景,我也研究容瀛族那么多年了,慕非鱼进不到这里。”

  眸子已经有了几分赤意,落入酒水中的那一瞬做的易容就消失无踪了。

  没有完全褪去的蓝色与红色交织,鬼魅又难得,因着笑意遮住了几分,“我不会把命系在别人身上。”

  等红色完全将蓝色复杂,承桑景也没有什么别的异样。

  “所以只是眼睛变色?”

  承桑景没有应声,当然不是只有眼睛变色,脑海中的疼痛似是要压过人的理智,水奕寒又时间闲谈,他却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

  手腕处的银丝飞出,意料之中的被人拽在了手中。

  水奕寒瞥了一眼手中的银丝,“走投无路,你就打算用这个东西对付我?看来你还是没经历过绝望。”

  周围似是安静了许久。

  承桑景忽而轻声笑了笑,“是吗。”

  他话音刚落,房间就落下一个人影。

  视线落在了池中的承桑景身上,轻敛了敛眉。

  他先前要了些承桑景的血,想试着能不能研制出来解药。

  当年他身上的毒并不是自己解的,解毒也就只能一步一步的来。

  查了许久却还是差一味药材。

  水奕寒在宿樆出现之后视线就将视线移到了宿樆身上。

  手中拽着的细丝断掉的那一瞬,已经有尖锐的细小箭头从左边心脏的地方穿到了右边又穿到了体外。

  有弱点的人从来就是不是难题。

  出神的瞬间,就足以丧命了。

  他左腕和右腕都有暗器,不过平日里一直用银丝,没动过另一个。

  箭头并不止一个,没入体内的时候就已经在体内炸开了。

  不管水奕寒体内有什么毒,都救不了他的命。

  倒在地上的人在失去气息之后还笑了笑,那笑容带着些说不出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