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被别人觊觎的宝物他要么都锁了起来,要么就将那些觊觎的人杀了,被别人觊觎的人倒是头一个,不然,也锁起来?

  不等他想出个结果,脸颊就被人碰了一下,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承桑景的脸已经近在咫尺了,那碰到他的脸的,是承桑景的唇。

  慕非鱼愣了片刻,才猛的从床上弹开,落到了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承桑景,却见那人面色如旧地看着他。

  慕非鱼轻咬了咬牙,却又不知到该说些什么,眸中翻腾着无名怒气,遮掩住了眸低的羞意,招呼也不打一声的就消失在了原地。

  等人走后承桑景才轻声笑了起来,慕非鱼自己或许都不知道,他那双猫耳朵比他诚实,白色的猫耳连毛都成了红色,遮掩不住。

  许是这些年利益算计见的太多,有预谋的靠近也遇的频繁,没来的及行动就自己输了的慕非鱼,还不算让人很讨厌。

  再者图血的利用的甚多,这个图命的,一时竟也算心思干净。

  此外,他从见这个人的第一眼,就好似不讨厌这个人。

  浅蓝的眸子轻缀着些笑意,眸底却深幽似井,辨不出喜怒。

  他有一种直觉,这个人,会是他的。

  宁淮出了门以后并没有离开,只是站在寝殿不远处的柳树荫下,默不作声的数叶子。

  察觉到动静以后才回头,就见那刚才突然出现在承桑景床上的人出现在了房顶,随后又消失了。

  宁淮平静地收回了目光,才一刻钟,这个不行。

  承桑景揉了揉手上的红痕,再抬眼,宁淮就已经进到房间里了。

  手腕上的红痕还未完全散去,宁淮轻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眸色平静,“换。”

  他没头没尾的说,承桑景却也没觉得有什么听不懂的,“把刚才那个人换了?”

  宁淮点了点头。

  承桑景安静了一瞬,刚才宁淮说一个时辰的时候,他只当宁淮是给了个让他处理的期限,现在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宁淮是把慕非鱼当成了他的......嗯,他师叔出去一趟,被人掉包了?

  宁淮微微敛了敛眉,剩下的话太长,他不想说。

  只见他走到了书桌旁,拿笔不知写了些什么,然后将纸张递给了承桑景。

  承桑景抬手接了过来,只见诺大的白纸上写了两个字,“解毒?”

  宁淮点了点头。

  承桑景轻眯了眯眼,几分不悦。

  宁淮垂眸接过了纸,轻叹了声,又回到桌边,提笔写下了些字。

  随后拿到了承桑景面前,让他看了看,没有递给他。

  承桑景轻顿,“闲聊?”

  宁淮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承桑景,“然?”

  承桑景轻笑,“怪我思想龌龊。”

  几个月来见惯了图他身子的人,一时见了他师叔也没有反应过来。

  宁淮微敛了敛眉,不知道承桑景突然说些什么。

  如今承桑景体弱多病,又日夜繁忙,思虑过重,他见承桑景和那容瀛族的人关系还算可以,就想让那容瀛族的人和承桑景聊天,好让承桑景放一放在考虑的事情。

  只是不想二人在一起也待不了一个时辰,倒不如去荷花池里去捞条锦鲤。

  意识到想偏以后,承桑景也就知道宁淮想说些什么了,只是这闲聊的人找错了吧,他和慕非鱼能说些什么?

  “找人的事情日后再看吧,师叔将药准备好了?”

  往日他静养的时候,宁淮都会准备些药材放进香炉中,烛火轻染,那些安神的苦药味就会在房间里四散。

  宁淮点了点头。

  承桑景也懒得再管些什么,他总得有命,才能做其他的事。

  静养的几日也不是让他躺着就行,施针服药,细算下来,也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等三日过了,宁淮才回了自己的院子,他外出多日,又昼夜不眠了几日,需要好好休息。

  承桑景用了早膳之后就去了书房,他静养的几日,公务都积压在了一起,也不能一直留着不处理。

  在其位,承其责,他无意于朝堂,也得把该做的事情做好。

  却也只是翻翻看看就丢在了一旁。

  如今外敌成患,但是南邺内部还算稳当,奏折不少,大多只是为了汇报事情。

  他握有实权,手下能处理事情的人不少,倒也不必事事亲历亲为。

  不过回复起来也要费一番功夫,一直到下午他才处理完。

  承桑景从书房出来,莫名觉得这府中似乎安静的有些不对劲。

  慕非鱼大约是还在生气,躲着不肯见他,轩辕桓羽今早就派人过来,说要出去。

  府中剩下白清衍和叶不离,那两个人什么时候学会安分了?

  还不等他好奇,就有府中的人跑到他面前跪下,“大人,表少爷他突然身体不适,让小的来请大人过去。”

  承桑景抬眼看了看远方,“知道了。”

  那人就起身退到了承桑景身后,也不着急,表少爷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他家大人受委屈。

  早些年他家大人去晟遇国做质子的时候,王爷派人去探过,那回来的人都说了,表少爷没少欺负大人。

  几年过去了,大人不报仇也就算了,那人还住到他们府中,总不能是嫌没欺负够他家大人吧?

  不过承桑景没说什么,他们这些人也不好过问,只得按照承桑景的吩咐,该照看的还是得照看。

  承桑景也没在路上耽搁,没多久就到了白清衍的住处。

  外面已经围满了人,都是叶不离请来的郎中。

  府中除了宁淮也没有其他府医,只是宁淮在休息,再者,按照宁淮的脾气,即使没事也不愿意过来。

  那些人见到承桑景,慌忙行礼。

  承桑景却没等着他们行礼,直接让他们先离开了。

  立在一旁伺候的人也都退了下去。

  承桑景独自一人进了房间,只见叶不离正守在床边,听见响动以后朝他看了过来。

  见是他以后顿了一下,就又收回了目光。

  承桑景轻笑出声。

  叶不离又转头去看他。

  往日也见承桑景笑过,只是浅淡如风,又稍纵即逝,过了就再难找出端倪。

  如今这人似是真遇到了什么悦事,笑声朗朗,少了几分疏离寒气,眸子微弯,眸寒笑意,那落入室内的碎光似是格外偏爱他,落在衣摆上不肯离去。

  这样笑着也没有半分失态,他依旧是平日里的那副样子。

  叶不离眯了眯眼,“你笑什么?”

  承桑景收了笑意,“没什么,只是想起十几年前,你取我的心头血救他,我原以为,你有多宝贵他呢,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了,你却将人照顾成了这般模样。”

  叶不离眸色稍沉。

  承桑景却已经走到了床边,弯腰看了看床上昏迷的人。

  片刻后就直起了身,“用不了几个时辰就醒了,你好生照顾着,我先回去了。”

  本就是自己服了些无关紧要的毒,当然不能真把他怎么样了。

  说是毒也算是抬举了,不然那些个郎中岂会查不到半点端倪?

  不过是个让人陷入昏睡的药,仔细算算,还是补药。

  不过闹这么一出,大概是又盯上宁淮了。

  当年在晟遇国,只要白清衍一生病,那些人都会争先恐后的围在他身边。

  叶不离本来也是对白清衍爱答不理的,有一次白清衍生病倒在了他怀里,叶不离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不过白清衍好像不知道,宁淮并没有医者的仁心,不会踏进这个院子。

  叶不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回话,等承桑景走远了才回过神来。

  却不知自己怎么就走到了门前,门前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半点承桑景的影子。

  他沉声轻笑了声,却又立即收了笑意。

  白清衍倒底有病没病,他岂会不清楚?

  至于当年取承桑景的心头血,确实是他当初做的选择,如今也不曾后悔。

  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眸中找不出往日似水的温柔。

  若非白清衍一直缠着承桑景不肯放,承桑景是不会理白清衍的。

  偏偏有人执迷不悟。

  承桑景从白清衍的宅院出来以后,看了看天色,这个时间,去摄政王府应该还不算完吧?

  忽而面前冷不丁的出来个人。

  承桑景眯了眯眼,看了一眼突然跑出来的人。

  慕非鱼面不改色,“大人是在等我?”

  承桑景绕过了他,也顾得诚实,“不是。”

  慕非鱼倒走着跟上了他,“那大人是在想些什么?”

  承桑景停下脚步,眸色平静的看着他,“怎么,你是觉得前几日说的彩头合理?”

  慕非鱼一顿,他回容瀛族待了三日,才勉强平复了心情回来,这人刚见面,就直接说这个?

  “大人觉得如何?”

  “我见你那日气急,想来是误了意思,日后你若听话些,我让纪尘带你去库房挑些珍宝如何?”

  慕非鱼一噎,舌尖碰了碰尖锐的牙,“大人倒也善解人意。”

  承桑景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慕非鱼也安静了下来,细细打量了他两眼,“大人心情不好?”

  承桑景停下脚步看他,不知他怎么得出来的这个结论,他为什么要心情不好?

  再者,心情这种东西,于他而言只是浮于表面的瞬间感受,对外人做出的简单反应,细算下来,对他没有半点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