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走廊也已经坐了些人了,不多也不算少,都将脸遮的严实,每个房间前也都设有帘子,将走廊隔成了几个空间。

  那帘子密不透风,对面走廊也离的极远,饶是容瀛族眼力过人,也认不得对面走廊上的人。

  慕非鱼还是合理怀疑,承桑景根本就不怕被别人认出来。

  黑色的面具本就遮不住全脸,那露在外面的狐狸眸更显得绝世无双,清冷殊丽。

  承桑景随意在一旁坐下,朝慕非鱼勾了勾手指。

  慕非鱼犹豫了片刻还是弯下腰,侧耳听他要说些什么。

  承桑景也没有刻意向慕非鱼靠近,反而微不可见的撤了几分,依旧没能避开那碰到了他的脸的黑纱,“等会儿没我的允许,不可妄动。”

  温热的气息靠近,帏帽下,沾染了些粉色的猫耳朵抖了抖,慕非鱼将承桑景对面的凳子拉到了侧方,坐下之后也没说应或不应。

  承桑景朝台中央看了一眼,也不准备再说些什么。

  二人也没有等多久,台下就有了新的动静。

  琴声换成了缠绵的曲子,有什么东西划破空气的声音掺杂在其中。

  下一瞬,就有两个人出现在了高台之上。

  一人将东西放好以后就离开了。

  那托盘上还遮着红布,红布下面,是一块通体透白的玉。

  有人接连扔下去些银色的石块,大概就是要拍卖的意思。

  慕非鱼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好像也没什么不正经的?

  他不是头一次见这种活动了,偏头看了看承桑景,却发现那人根本就没有要看的意思。

  察觉到慕非鱼的视线之后,承桑景抬眼看了看他,并不准备要解释些什么。

  等又过去五个以后,承桑景才有了反应。

  慕非鱼随着他将视线放到了台上。

  先前都是两个人两个人的上,到了这次,还上去了个大的铁笼子。

  那笼子皆由坚硬的玄铁铸成,只是应当没人会在意。

  周围的人显然是对那笼子中的人更感兴趣。

  那笼子中的人满头金发及腰,白皙的手腕被玄铁束住,困在笼子上,出色的面容如今也没有几个人在意,人们更感兴趣的,是他身后的翅膀。

  金色的羽翅被迫伸展,单侧的羽翅就约有两到三米的长度,在灯光下泛着些光影。

  慕非鱼稍稍眯眼,扬了扬唇,如鹰眸锐利的眸子如今布满了杀意。

  他是清楚容瀛族和人类不合,相互厮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两方交界处时有伤亡,他倒不至于因为这个生气。

  容瀛族也有生性好斗,无端挑事的,就像人类也并非都是良善的,对于这种的,落到什么结果都算咎由自取,他也不曾多问。

  只是羽族是容瀛族中最喜好和平的族群了,连容瀛族的其他地方都不常去,更别说进犯人族了。

  这些人可真有能耐。

  承桑景没去看他,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了,周围陷入了一片寂静。

  是容瀛族用灵力筑成的空间。

  却不是每个容瀛族的人都会。

  并且维持的时间不长,事后的反噬往往会比他得到的更严重,所以容瀛族中能用灵力聚成空间的人,也都不常用。

  承桑景稍稍垂眸,桌子上的茶水已经没了热气,在这方空间之中,只有死亡才会是真的。

  他轻声笑了声,这人是打算将看守的和想买的人都杀了?就是不知道,这里面包不包括他了。

  “我说过,不得妄动。”

  慕非鱼指尖聚起了些灵力,却也没有立即动手,眸中沾染了些凉意,“我并没有应你。”

  承桑景轻动指尖,银色的光影浮现,周围刚筑起来的空间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一枚金色的菱形石块被他扔到了高台上。

  慕非鱼敛了敛眉,承桑景却已经站起了身,“走吧。”

  慕非鱼没动,承桑景可以将他聚起的空间破了,他也有牵制承桑景的办法,临到动手时却歇了打算。

  承桑景稍稍俯身,“除非,你想要他死。”

  慕非鱼抬眼,却见那浅蓝色的眸中并没有多余的情绪,却也没留给他拒绝的余地。

  慕非鱼沉声笑了笑,起身跟着承桑景进了他们原先待过的房间,将帏帽扔在了一旁,语气森然,“为何拦我?”

  房间里烛火妖冶,衬得那沉着脸的人鬼魅厉寒。

  承桑景一手撑着脸,一手微曲,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半阖着的眼不知在看些什么,黑而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映出片阴影,“我为何不能拦你?”

  慕非鱼没理他,他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容瀛族里的大多人,生性就不是喜爱和平的,他身为容瀛族的首领,更没有好脾气的时候。

  至于现在为什么一直忍着不动手,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一天之内发生的事情不算多,倒底也是见了血的,承桑景就算有闲心在浪费些时间,也着实提不起心力,“慕非鱼,你是不是还忘了件事情,你是被君夜霖送给我的,若是依照惯例,第二天你就没命了。”

  慕非鱼不怒反笑,“所以大人觉得如今和我来这儿,算是浪费时间?”

  承桑景抬眼看他,眸色淡然,辨不出什么情绪,嗓音里掺杂了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不是浪费时间,只是在计划之外。”

  慕非鱼收了笑意,“那又如何?”

  承桑景轻声笑了笑,“所以别节外生枝,我不喜麻烦。”

  那人虽是在笑,却又好似没什么笑意,慕非鱼微不可见的敛了敛眉,怒气不知为何散了几分。

  不等他说些什么,房间里突然传来了些别的声音。

  慕非鱼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他身后不远处的墙壁突然打开了,几个蒙面的人将笼子搬到了房间以后,就直接离开了。

  那开了的墙壁又慢慢合在了一起。

  承桑景淡淡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人救下来了,抓他的人我已经派人杀了,如今所谓的礼也送好了,他要如何安置随你,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他原本没有打算亲自跑一趟,如今算是下午的谢礼。

  不等慕非鱼回答些什么,承桑景就直接离开了。

  等他走后,房间里陷入一片安静,慕非鱼眸色轻动,看了看笼子里的人,抬手的瞬间,掌心涌现出了些灵力,慢慢包裹住了笼子中的人,片刻后,笼子里的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慕非鱼在承桑景刚才坐过的对面坐了下来,身后的笼子依旧,他倚住了身后的椅子,稍稍仰头,眸子似井清幽,凉意微动。

  承桑景送的礼,可不只一个羽族人,那人亲自带着他跑一趟,将整个买卖线路都毁了作了礼。

  忽而他轻声笑了起来,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笑些什么。

  承桑景此时正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热闹的歌舞。

  房间内有白烟袅袅,丝竹琴乐。

  装饰摆设也都不减奢华。

  那些演舞奏乐的人也各个都貌美娇俏又妩媚无双,舞姿动人又不至于太过妖艳。

  只是唯一的看客兴致缺缺。

  有舞女借着跳舞的便利到了承桑景身边,手指还未碰到承桑景的肩膀,就被人打开了。

  那舞女连忙跪下。

  乐声立停,那些舞女连忙退下。

  蓝昀柒眯眼轻笑,将折扇收到了手中,眸光似是化成了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良久才收了笑意,“下去吧。”

  那人连忙应了声离开了。

  等人出去以后,蓝昀柒在承桑景身旁坐下,靠着桌子轻笑,眨也不眨的盯着承桑景,“当真是个祸水,若我不来,你就真的要让那人碰你?”

  承桑景似是不在意他说了些什么,“白清衍呢?”

  “被我吓晕了,还没醒呢,你赶来就是为了他?”

  “不然能为了什么?”

  蓝昀柒故作惋惜的叹了口气,“若是你说为了我,我可是会很高兴的,你为了他,他也没办法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谢你,所以何不装模做样的哄哄我,我又没有要求你要真心实意。”

  外面传来了阵敲门声。

  承桑景抬眸看了看,眸色未变。

  蓝昀柒不耐的皱了皱眉,他怎么不记得他手下的人这般没有眼色?

  “有什么事晚点再说。”

  外面的人顿了一瞬以后才离开。

  承桑景淡然地将目光移到了蓝昀柒身上,“把人给我。”

  蓝昀柒装作听不懂的样子,“这里只有我的客人,我也不记得从大人家抓过人,所以大人要什么,我吗?”

  “蓝昀柒。”

  蓝昀染轻笑,偏头去盯着那双狐狸眼,笑意自眼底蔓延,浮上了表面,无视了那双狐狸眸中的冷意,“在呢。”

  承桑景起身简单理了理衣服,“或许你更愿意让令尊大人为你安排婚事。”

  蓝昀柒收了笑意,“人在我后院呢,你自己派人去接。”

  承桑景听完就打算离开了,不知道何时站起的人用折扇挡住了他的去路。

  蓝昀柒轻笑。

  一张俊脸让他用的有些欠扁,也是难为他了。

  “大人是不是长久没来,忘了点什么,我何时是这么好说话的人了?”

  承桑景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的,“还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