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怕我是间谍?
狼王所在营地内。
冬日里的炉火温度依旧升地格外的高,燥热的温度里又缺少湿气,平白无故让人多了几分烦躁感。
狼族瑟瑟发抖地低着头,集中在狼后所在的屋子里,地板上凌乱地是一堆瓷器碎片,狼族们不敢发声,战战兢兢地闭上眼,等待着狼王怒火的降临。
狼王嘴角压地笔直,眸子深沉地扫视了一圈房间内。
桌椅都摆放在原地,没有打斗的痕迹。
倒是地板上有小狼后掉落的一小缕毛发,看的狼王都心疼。
要知道小狼后在人类村子里受了不少伤害,回来时毛色干枯无光,他费了好大劲才帮小狼后养回来的。
摸起来都舒服。
这下好了,一掉就是一缕,也不知道还要重新养多久。
狼王在心里判断到:小狼后被劫走的时候,应该还有一点儿意识,但不多,微微挣扎过,在挣扎之间,不小心被揪掉了一小撮毛,但没有造成更大的动静。
小狼后向来聪明伶俐。
狼王蹲下身,拾起那缕毛发,放在手掌心里摩挲了几下。
余光瞥见地上还有一条被勾下的衣服残骸。
狼王将其捡起,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狼后不见的?”
身后鸦雀无声。
狼王回过头:“嗯?今天谁负责站岗?”
被点名的两只小狼吓得腿都要软了,磕磕绊绊地从狼群里出来,其中一只狼因为太过于紧张的缘故,左脚绊在右脚上,差点就是一个平地摔。
负责守护狼后屋子的狼族武力都不低,也是狼王一怒之下,威严全放,压的狼族喘不上气来,加上那只狼知道他犯了大错,差点出糗。
狼王收了点威严。
那两只狼才得以喘口气,道:“回禀狼王,今日是我们两个负责值班,大概晚上6点左右的时候,我们准备叫狼后吃饭,敲了门,发现没有动静,就立刻上报上去了。”
狼王问道:“敲门之前,门内一点声音都没有吗?”
其中一只狼想了想,回答道:“小狼后应该是变成了狼形,所以声音小,我们也没敢多听,啊不过我记得我有听到过球在地上滚动的声音,后来……后来忽然就没有了。”
“忽然?”狼王质疑道,“这里窗户封锁,门外又有重兵把守,难道狼后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这两只狼不约而同的想起来因为昨天睡的晚,犯了会儿困的事,脸上表情微变,没敢吱声。
狼王一直在注视着两个人的神情,瞬间发觉到了两个人脸上同时出现奇怪的神色,他往前一跨,带着逼人的气势,问道:“说!”
“我……”一只狼被吓得半死。
另一只狼忽的想起什么,赶忙说道:“我们不敢隐瞒,刚刚忽然想起了,先前军师曾让我们两个去帮忙搬东西的。”
狼王问道:“军师呢?”
狼族面面相觑。
狼王笑了:“这么重要的事,军师没来?来个人,去军师住所看看。”
跟在狼王身边的一只小狼机灵地往外跑。
人的样子跑的太慢,干脆直接变成狼形,在空气里划出一道残影。
不过片刻,便又回来,禀告道:“狼王,军师不在住所,我在领地里找了一圈,都未曾见到军师的身影。”
族内哗然一片。
狼王问道:“军师让你们搬东西的时候,是谁留守在这儿?”
那狼想了想:“应该……就是军师本人,哦对了,我当时准备走的时候,余光瞥见军师变回了原型,军师很少变成狼型,我当时还在纳闷呢,紧接着就看到军师蹿到树枝上了。”
反正只要有人看守就没问题,他也没多想,只觉得是军师采取的什么策略,便走了。
狼王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手往外做了个推的动作:“你们先出去吧,我在这儿看看,如果有军师的迹象,随时找我禀告。”
室内压抑地不行,狼族如释重负,赶忙退出去,只留下狼王一个人。
狼王这才将先前发现的布匹拿到手中仔细观察一番。
每个狼族都有每个狼族的习性,比如狼王所在的种族就更喜欢穿舒适而又方便运动的衣服,而白水狼的审美则更追求华丽,实用性上就差上一些。
哪怕小狼后最后没有力气,浅浅一勾,还是从对方衣服上勾下来了一条丝线。
让狼王不解的是,军师在其中又起到什么作用呢?
*
同一时间段,瞿棠正看着大王身后的那扇窗户。
月亮渐渐从乌云里飘出,皎皎月光照进狱中,也给军师的狼型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光辉。
一眼看去,就像是在黑夜里逆着光行走的旅人,孤独寂寥,身上虽有光,却又永远找不到同行者。
莫名的,瞿棠从中看出了几分落寞。
军师仿佛注意到瞿棠的目光,抖了抖他身上的毛,将灰尘抖落,两只前爪吃力地扒在窗台前,尾巴勾住窗檐,一个用力,终于攀爬了上去。
他朝着瞿棠微微点头,爪子抹了把脸,将灰尘擦去。
只是没擦干净,嘴边有两道深深的黑色印记,看起来就像是多了两条胡须似的,不仔细看害看不出来。
瞿棠忍俊不禁。
“还敢嘲笑我?”大王瞬间拎起瞿棠的衣领,将人揪到面前。
就在拳头即将打在瞿棠腹部时,一个石子从身后飘来,正中大王后脑勺。
大王吃痛道:“谁?!”
他猛地回过头,后面除了一扇高高的窗户外,只剩下黑漆漆的墙壁,唯一一点烛火,反而让气氛显得愈发恐怖。
安静。
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一阵风刮过,大王只觉得脖子一冷。
咚。
咚、咚。
什么东西掉落在地面的声音。
大王猛地抬起头,看到窗户那儿的石头在没人推的情况,咕噜咕噜往下滚,激起层层灰尘。
大王忽的想起,这地方曾经是用来埋葬狼尸体的地方,只是后来他们偷偷从别的地方运来大量炸药,防止被发现,才找了这么块地。
作为尸体的埋葬地,当然有大量白水狼反对,大王强压下这些反对的声音,将尸体扔到别处,挖了一个地道,用来存储火药。
这是一块埋着狼尸骨的地方。
在此之前,大王从不相信鬼神之说。
而现在,阴风吹的他直打哆嗦,石子落地的声音显得如此可怖,他也顾不上眼前这只“以色取人”的狼后,只想赶紧逃离这块地。
大王恶狠狠地说道:“你给我等着!”
似乎是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门砰的一声,被他关上。
瞿棠伸手将衣领抹平,从地上站起,窗户距离他很远,瞿棠试图踮起脚尖,然而却一直没有看到军师的身影。
瞿棠奇怪地小声喊道:“军师?”
奇怪,他先前明明看到军师已经爬上来的,怎么半会儿功夫,就只剩下这堆石子了呢。
他也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别的狼看守,只能朝着窗户的方向又走进一步。
外面的烛火被熄灭,最后一点光也消失,瞿棠感觉有点冷,声音自然也就有点发抖:“军师,你还在吗?”
军师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嗯。”
声音微喘。
瞿棠没看到他人,问道:“你在哪儿?”
军师看着前方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的窗户,没吱声。
为了扮鬼吓大王,结果一个没抓稳,从窗台上掉到半空中这种事,他没脸说出口。
瞿棠不知道军师这些想法,真情实感地夸赞道:“怪不得你是军师,多亏有你,不然我以为我要被打了呢。嗯,等下,你来的这么及时……”
军师慢吞吞地往上爬,心道:这只蠢狼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了吗。
瞿棠眼飞快地眨了下,就连声音都变得软绵绵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是因为早就发现白水狼的计划了吗……你果然好厉害啊。”
军师往上爬的脚步顿了下。
没有人不喜欢被夸奖,就连军师也不例外。
只不过随着地位越来越高,狼族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肆,更多的是觉得,因为他是军师,所以才厉害。
像瞿棠这样直白地夸赞,已经多久没有听到了。
军师抿着嘴:“不是。”
“嗯?不是吗?”瞿棠绞尽脑汁,忽的灵关一闪,了然道:“那就是无意间发现的?那也很厉害了!”
……果然是个蠢狼。
军师不想在这上面费时,没回答,加快往上爬的脚步。
无须军师回答,瞿棠已经能够脑补出军师的计谋了:“我懂了,一定是你从现场的蛛丝马迹,发现我是被白水狼抓走了,一路尾随他们过来,哇,那你临时跟踪,还能混进来,岂不是更厉害?”
军师:……
越说越夸张了。
他开始怀疑,用瞿棠当诱饵,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不喜欢蠢货,特别是这狼后不仅蠢,还娇气的很,在别人地盘上,只会拖累他。
军师幽幽叹了口气,最后发力,爬到了窗口处,冷声说道:“不是,别瞎猜了,你……”
他想让瞿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
但他看到的是瞿棠笑吟吟地看着他的模样。
明明瞿棠是在监狱里被人囚禁着,他是在监狱外可以自由行走的狼,一眼看去,瞿棠却是干干净净,脸上笑容不减,反观他,却是弄了一身的灰,擦起来都费劲,拉着脸,烦躁地看着竖在前面无法跨过的围栏。
——他才像是那个被囚禁的人。
而瞿棠,则更像是一个胜利者。
到底是什么样的蠢货,才能深陷这种局面,还能笑得出来。
军师问道:“你不怕我是埋伏的间谍?”
瞿棠似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嘴角一弯:“不会啊,我相信狼王认人的能力。”
军师:“……”
军师终于忍不住,道:“蠢货。”
如果他真的是间谍,以他的能力,狼王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这种时候,分明应该说相信他。
胸膛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情绪。
有点痒、有点不舒服,但其中又夹杂着几分甜意,难受的很。
但如果想要清除这股情绪,军师又会觉得更不舒服了。
他听到了耳边传来轰鸣声响,急躁的鼓声不断敲打着门,大有一种不达到目的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气势,风雨欲来。
然而周遭又安静的很。
安静到……
他想听听瞿棠再随便聊上几句。
军师垂下眉,遮住眼中的情绪,斩钉截铁地说道:“真是个蠢狼。”
就是不知道此刻,这个蠢字,骂的是瞿棠,还是他了。
*
狼王打了个喷嚏。
他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狼王紧张地想到:不会是小狼后吃了不少苦,在想念他吧。
他摸着手中衣服的残骸,最终还是忍无可忍,道:“去白水狼所在的领地。”
通过这么点线索,就能发现小狼后到底被谁所抓,也不知道到时候,小狼后会不会眨着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依偎在他怀中,夸他聪明。
想到这场景,狼王心里不由美滋滋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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