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使臣不请自来,顾朝槿不好将人拒之门外,特设私宴请白狐使臣用膳,宴席内觥筹交错,歌台舞榭,金宴台上摆满御厨拿手好菜,让人垂涎欲滴。

  “不知使臣找孤何事?”顾朝槿摇晃金樽,微抿一口酒水。

  几杯好酒下肚白狐壮胆说道:“陛下有所不知,我国领土受天灾影响严重,国库粮食没有囤货,特来向陛下借几块领土栽种粮食,事成之后我们只收取三成,七成作物上供给陛下以表诚意。”

  白狐老奸巨猾为国谈判数次,选迂回战术充分提现自己国家弱小,提及往后诚意满满,他这点小伎俩呼弄不了顾朝槿。

  “孤只怕种着种着,你们不愿归还领土。”顾朝槿放下酒杯,一双凤眼染上雾气,打量地看向使臣,良久后哑然失笑,“孤开个玩笑,你不会当真吧?”

  白狐抬起长袖擦拭额头冷汗,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讨好道:“陛下宅心仁厚,定会与我国合作,这点小事何足让我挂念心头。”

  “过奖,此事容孤回去和王妃商量。”

  都是千年狐狸,顾朝槿没空陪他装聊斋,故而委婉拒绝。

  白狐听懂顾朝槿拒绝之意,此次前来受国君委托,定要谈判成功拿下领土,谈判失败日后必受千夫所指,说他枉为使臣。

  “陛下莫不是故意拖延老夫?白狐一族能否生存全靠陛下是否愿意割舍!”使臣老泪纵横,语气一激动站起来,对上顾朝槿鹰隼的目光,急忙跪下磕头,“老夫一把老骨头,从没求过人,今日便求陛下高抬贵手成全老夫。”

  “你好没道理。”顾朝槿眼神微冷,扬眉道:“孤答应你,岂不是日后人人来求孤网开一面,大发善心,孤都要答应。”

  顾朝槿抓起玉貔貅扔向使臣脚边,玉片破碎划伤使臣脸颊,使臣不敢随遇动弹头埋得更低,语气中尽显野心,“陛下,我国将军还等着臣回去!”他捂着伤口目光幽森。

  “好啊,你居然敢逼迫孤?”顾朝槿怒火冲天走向阶梯,一把拎起使臣衣领,手里迎着扬起放下,泄气一般扔在地上,扬眉说道:“孤倒要看看,是他们来的快还是孤快!”

  顾朝槿手掌掐住使臣脖颈,使臣呼吸困难面露淡红,喘着粗气说道:“陛下若想臣中百姓安然无恙,还请将我安然无恙送回部落。”

  那日朝堂之变顾朝槿记忆深刻,部落在宋清风手中百姓安居乐业,不必过上流离失所的日子,难道经他处理政务后,反倒让时光倒流重建部落?

  他松开手指,揉了揉手腕,拧眉道:“趁孤没有反悔,赶紧滚。”

  “有孤在一天,你们休想夺取领土。”顾朝槿整理衣衫,金线绣的龙图腾代表帝王尊严,自登上王位以来,他彻底把自己当做部落一员融入这里。

  使臣艰难地站起来,大放厥词道:“你不愿合作共赢,就等着白狐一族踏平领土,让你国破家亡!”

  他算定顾朝槿不敢现在杀了他,两国领土临近况且他们有精兵驻扎营地,他出现意外立即以次解开讨伐东部落。

  东部落领土面积最大,引起各方势力虎视眈眈,使臣如意算盘打得好,装可怜骗取顾朝槿同情心,不废一兵一卒进入东部落。

  鹏听说陛下宴请使臣,没吃早饭急冲冲地跑来,撞上使臣疑惑地问道:“怎么是你?”

  “没想到你这只臭鸟长大不少,且等着国君把你烧死!”

  鹏瞪视使臣,扇骨捏得咔咔作响,“我再此迎接臭狐狸,看他有没有本事烧死我。”他展开扇子,故意戳人心窝子,“当年那场大火也没烧死我,这么多年过去,怎么学不乖?”

  使臣一时吃瘪,找不到话回击鹏,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甩袖离去。

  “陛下,快让我看看伤到哪里没?”鹏双手按在顾朝槿肩膀上,转动顾朝槿身体,仔细检查过后发现顾朝槿没有受伤,不禁松口气。

  “我哥忙着查清幕后凶手,没法从地牢抽身,特派我来保护你。”鹏避重就轻为宋清风解释道。

  教书先生故意为难安安,夫夫两忙平息朝政之乱,后知后觉让人钻空子,安安在学府受了不少委屈,宋清风顺着线查下去,得知是一场针对顾朝槿的谋划。

  宋清风向来报喜不报忧,没有告知顾朝槿,独自一人查明真相解决问题。

  顾朝槿眸色晦涩不明,缓缓说道:“孤能保护好自己,你哥那边多照看些。”

  *

  夜晚寝宫内,顾朝槿心中有气早早地便睡下,门外传来轻微动静,想必是宋清风回来了,他假寐翻身觑了一眼宋清风,瞬间闭上眼睛,心脏跳动节奏变快。

  身侧传来响动,他抬起手臂假装无意搭在宋清风身上,扑了个空,宋清风抱着被子要上哪去?

  顾朝槿猛地睁眼坐起来,有气无力地拽住宋清风手腕,拖着尾音说道:“不和我睡吗?”

  听鹏无意间提起私宴上发生的事,宋清风决定神不知鬼不觉把使臣杀掉,对上顾找进不染风尘的眼睛,霎时心软妥协道:“我想试试棉花被有多重。”

  顾朝槿勾唇一笑,宋清风骗得过旁人却骗不了他,在他眼里宋清风把要做什么写在脸上,太容易看透,不忍心拆穿。

  他掀开被子一角,往里面仅进去一点:“夜里寒凉,我被子里暖和。”

  宋清风乱了阵脚,手中棉被丢在一旁,爬到木床上,一个枕头一床被子,近得能贴近彼此呼吸,指尖触碰指尖谁都没有缩回。

  “宋清风。”顾朝槿侧身一手搭在宋清风腰侧,心跳蓦地漏了一拍,温热地气息打在宋清风脸侧,勾起一阵养意,他握住宋清风指尖哑声说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脑子里全是些小绿江不能写得内容,宋清风僵地躺在床上,任由顾朝槿笨手笨脚贴上来,打乱他呼吸,挑拨他心智,他心里过了十多遍清心咒,不及顾朝槿一句话好使。

  丑时,顾朝槿半挣开眼睛,手臂垂在左侧还残留余温,门窗虚掩闪过一道黑影,顾朝槿坐起来踏着拖鞋,走到玄关处。

  兔耳朵贴在墙壁偷听院落动静,脚步声消失,顾朝槿紧贴墙根站立,良久推门而出,看见宋清风站在墙上,纵身一跃跳出院落。

  担心出现意外,顾朝槿随手抄起一根木棒,推开大门不禁暗忖:能推门他何必飞檐走壁?

  宋清风一袭黑衣染了霜华,浑然不知顾朝槿站在地面寻找他身影。

  “西北方向。”顾朝槿绕了好几条巷子,看了一眼房梁黑影,调转方向杵着一根木棒说道:“真是要了为夫的命。”他方向感不好,容易找错位置。

  眼看着宋清风出城门,顾朝槿不能从正门除去会引起兽侍注意,还有可能打乱宋清风计划,他扒开荒草抡起木棒打断铜锁,这倒侧门用来逃生,仅有历代帝王知道。

  他漫无目的跟着宋清风出了城,行至荒山野岭处宋清风停下,他躲在草垛后胡乱用枯草遮挡。

  悄悄探出脑袋只见宋清风站在马车横梁上,一脚踩上一脚悬空宛若索命阎王,刀锋破出黑夜献血四溅,车夫滚下万丈深渊,马儿受到惊吓发出哀嚎,马蹄及时止住车身停在悬崖边。

  宋清风与马车内的人相互制衡,两败俱伤或是互相帮扶,帷幔掀开车里的人赫然是使臣,顾朝槿看不清宋清风神情,幸好隔的不远能听清两人谈话。

  “我现在应该尊称你为狼王陛下,还是王妃呢?”使臣拍手称快,“和我合作,我能助你夺回一切,不然今日只好你先下地狱!”

  宋清风目光坚定,寻到使臣是为杀他而非合作,凡是欺辱过顾朝槿的人,哪怕相隔万里,他也会手刃对方。

  “既然你态度坚决,那就别怪我狠心。”使臣一脚踹在横梁上,原本平稳的马车瞬间向宋清风方向倾倒,横梁发出断裂声。

  顾朝槿不顾一切飞奔而来,同时宋清风借助横梁力量腾飞,掷出长剑刺穿使臣心脏,使臣当场死亡。

  乱石磨损衣物,顾朝槿死死拽住宋清风手掌,冷汗减少掌心间摩擦力,宋清风一点点往下滑,悬崖深不见底像是吃人深渊。

  “放手吧。”

  巽风掀飞黑色斗篷,宋清风眼尾泛红,滴落一滴眼泪,此时应该留下刻骨铭心的话语,他没办法对顾朝槿说,他不想死后看见顾朝槿伤心。

  “你给我闭嘴,我拽你上来。”顾朝槿使出浑身力气,他鼻尖冻得通红,泪珠滑过脸颊滴落在宋清风手背上,断断续续地说道:“你忘了,我们拜过天地的。”

  “我是你一辈子夫君,到了黄泉边,奈何口,你给我记好我们拜过天地,来生还做夫夫。”

  宋清风指尖擦过顾朝槿指尖,再这么耗下去两人会没命,他不能拖累顾朝槿,点头无声说了句好,不想被顾朝槿再次握住,两人一起跌落悬崖。

  顾朝槿说过要死也要死在一起,如今算是兑现诺言。

  白狐一族援兵赶到,令顾朝槿熟悉的声音响彻山谷,巫医杵着权杖说道:“报应,都是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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