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破败院子中,顾朝槿放下粗壮的木头,径直走向捕捉毒蛇竹笼,竹笼响动支撑的木棍扔在一旁。

  顾朝槿向后挥手示意宋清风带着崽子离开,他掀开竹笼里面关着的不是毒蛇,而是一只肥硕的野鸡,羽毛亮丽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咯咯咯咯。”地尖叫着,煽动翅膀想要逃离,让顾朝槿头顶多了零星的鸡毛。

  顾朝槿:“………”

  竹笼旁边放着一块石头,用兽文刻着复杂的文字,顾朝槿穿到原主身体里,自然也就继承了原主语言,像是肌肉记忆不用他刻意去学习,自然而然就能说出也能看懂。

  牛兄弟用歪七扭八的字迹写着,“拿去给嫂子炖鸡汤喝。”

  等等,他哪来的自信一定比自己小,不管是原主还是住在原主身体里的顾朝槿,肉眼可见的比牛兽人小很多好吗?!

  顾朝槿抓住乱飞的野鸡,观察一番发现是只母鸡,他决定把鸡关在笼子里养着,揪住地上还在爬行的肥虫,丢进笼子里进入鸡肚子。

  他虽然砍不动树干,砍材确是一把好手,小时候经常跟爷爷上山砍柴,久而久之也就学会这项本领,木工技艺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学的。

  清晨薄雾散开,气温渐渐升高,顾朝槿索性脱了上身的衣物,系在腰间,脖颈间搭了一块粗布,用巧劲劈材。

  崽子犯困睡在宋清风臂弯处,宋清风抱着崽子走向搭建的茅草屋,轻轻地放下崽子给他盖好兽皮,轮着斧头问道:“需要我来帮忙吗?”

  “不用。”顾朝槿知道劈材最是磨人,手掌会被磨红,甚至起一层厚厚的老茧,他不想宋清风跟着他受罪,“你要是真想帮忙就把这些木头堆在一块。”

  宋清风捡木块的过程中抬眼看他,顾朝槿背脊宽厚,蝴蝶骨起伏,弯腰时脊椎不会凸起显得瘦弱,而是一种蕴藏力量的强悍,他看得出神听见前面传来平稳的声音,打断他思绪,“你怎么老是偷看我?”

  “我没有。”

  君子以礼待人,宋清风自知不是偷看,是正大光明的看,他故意说话呛顾朝槿,“你是我前……男人,还不能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真相被止住,绕了个弯回到原本话题上。

  墙边堆满木材经阳光照射,不经让顾朝槿有点恍惚,自己真有些像种田文里面的攻,为了养自家夫郎起早贪黑,上山砍柴却甘之如饴。

  他以前弄不明白的事,在如今一朝一夕细水流长间,好像给了他答案,他开始想象一家人住进新建的木屋,在里面开启新的生活。

  也许他和宋清风会相敬如宾,如同一队结实很久的挚友,可能也会发生改变,比如宋清风爱上他,后者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只存在于话本子上的说法。

  如今的状态已是极好,他不敢奢求太多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察觉到顾朝槿情绪低落,宋清风扔掉木头没来由地说道:“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顾朝槿勾唇笑道:“我信。”

  正午阳光是热烈的,一下照进宋清风那片阴暗的心房中,重新给予他希望。

  木屋建在树上在兽世起到避开危险作用,大多数兽人会去到山洞居住,或者用大块的石头把自己领地圈起来。

  三花兽人在土地摘了一些蔬菜,手肘处挎着竹筐,里面放着一些邹巴巴的蔬菜,看见顾朝槿在忙活,发挥热心邻居本质说道,“诶,别把房屋建在树上,会摔死的!”

  “多谢你的好意。”顾朝槿从树屋里探出身体,一脚悬空另一脚踩在坚实处,向三花兽人打招呼道:“你又去摘蔬菜啊?”

  三花兽人双手捂着眼睛,尖叫着跑了,这只胆大妄为的兽人肯定会受到恶魔的诅咒,该提醒的地方她已经提醒了,然而兔兽人执意要在树屋上建房屋,她在心里祈求树神,不要降罪于兔兽人一家,毕竟崽子是无辜的。

  顾朝槿:“………”

  三花兽人回到家中,告诉配偶兔兽人一家的事,让配偶去劝上几句,结果得到的只有配偶冷眼旁观,几只小幼崽刚学会走路和说话,悄咪咪地移出猫窝,赶到顾朝槿家门口。

  四只幼崽异口同声地喊道:“麻麻说让兔叔叔快下来。”

  顾朝槿放下可以自动伸缩的木梯,落在地面上,蹲下抱着四只猫咪幼崽,向宋清风交待几句,“我把三花大姐崽子给她送回去,一会就回来。”

  宋清风手中握着一把蒲扇,将凉爽的风带给熟睡中的小兔子,向外挥了挥手示意顾朝槿早去早回。

  发现幼崽不见后三花兽人顿时急了,配偶还在一旁不管不顾的样子,三花兽人流下两行眼泪,四下寻找崽子身影,瞧见四只崽子被兔兽人抱着,立马冲了过来。

  顾朝槿担心三花兽人误会,先一步解释道:“我正要把崽子给你送回去。”

  四只崽子跑到三花兽人腿边,抱着三花兽人的腿,一点点往上爬,丢了崽子又找到的心情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三花兽人揽住崽子们抱在怀中,小声啜泣道:“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没事,你们快回去吧。”顾朝槿戳中老大额头,笑得眉眼弯弯地说道:“以后要听娘亲的话,不能随意跑出来。”

  老大伸出猫爪子,搭在顾朝槿手上,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啦,兔叔叔。”

  三花兽人望着顾朝槿建好的木屋,羡慕地说道:“你的木屋很好,不用在意别人的说法。”

  “要是有机会我也想拥有自己的房子。”不用居住别人的领地,不用看别人脸色,自由自在带着崽子生活下去。

  顾朝槿到这里一段时间,偶尔也会被牛兄弟拉着吃瓜,一次偶然的机会得知三花兽人经历家暴,瞥见三花兽人眼窝,是一片淤青,手臂上也有不同程度伤痕。

  “找崽子路上不小心摔的。”三花兽人捂着受伤的眼窝,自责地说道:“让你见笑了。”

  兽世没有纸张,刻字多在石头上写下,顾朝槿想了一会,不放心地说道,“有什么事记得找我。”

  余光瞥见门口阴影处站着一位雄性,他拥有大腹便便的肚子,穿着简陋的草裙遮挡不住肥肉,腿毛旺盛生长具有原始特征,他朝三花兽人招了招手,用命令似的语气说道:“过来。”

  三花兽人怯弱地走了过去,没来得及和顾朝槿好好告别。

  猪兽人搂着三花瘦弱细小的胳膊,挑衅地说道:“你自己没有老婆吗?那么爱盯着别人老婆看!”

  宋清风被粗矿的猪叫声吵醒,捡起树上掉落的酸果,精准无误塞进猪兽人嘴里,力道让猪兽人门牙掉了,他一手搭在顾朝槿肩膀上,淡淡地瞥了一眼猪兽人,“闭上你的猪嘴!”

  来自王的怒火让猪兽人打了个哆嗦,他承认自己好色爱打配偶,不过这是他自己家事,别人不能管他,在看见宋清风那一秒景色瞬间暗淡,眼里只能瞧见宋清风一举一动。

  干枯的树枝化作利剑向猪兽人袭击,三花兽人挡在猪兽人前面,树枝啪嗒一声掉落在地,猪兽人得意洋洋地说道:“哎呀,我老婆好爱我,真是没办法呢?”

  顾朝槿拳头渐渐握紧,宋清风在他身旁握住他手腕,带着点凉意,清澈如同泉水的眼底是顾朝槿倒影。

  他读懂宋朝槿眼神中的提醒,现在上去只会激怒猪兽人,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后果他们无从所知,要想救出三花兽人还得从长计议。

  顾朝槿冷静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猪兽人,手里转着锋利的树枝,威胁地说道:“下次再骚扰我老婆,我就用树枝戳瞎你的眼睛!”

  猪兽人带着他听话乖巧,不懂反抗的配偶回到家中。

  小兔子拽着顾朝槿衣角,仰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问道:“爹爹,你会那么对爸爸吗?”

  幼崽时期会对某件事记忆深刻,是坏掉的苹果,或者是父母争吵,安安记得后爹以前对他不好,经常和爸爸吵架,现在想起来还是会后怕,身体小幅度的瑟缩。

  顾朝槿将睡醒的安安抱在膝盖上,捏住安安肥嘟嘟的脸颊,“我不会那样对待他,你放心好啦。”

  安安双手还抱住顾朝槿脖颈,用脸颊蹭了蹭顾朝槿脸颊,他笑起来和宋清风一样,脸颊浮现出两个小酒窝,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幼崽眼中的“永远”一词像是一种承诺,好像在一句话中加上永远这个限定,就会这样一直走下去。

  既然来到这个世界成了安安后爹,顾朝槿自会对安安好,至于他和宋清风感情,只能随着时间推移走下去。

  木门从外面被用力推开,打破一家人的温馨瞬间,一只小黑猫浑身遍体鳞身,她走过的地方全是血迹,用尽全力朝顾朝槿说道:“快去救救我妈妈。”

  小黑猫眼前一黑,扶着木门倒在泥土中,顾朝槿上前试探鼻息,痛苦地开口说道:“她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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